清晨,薑雲逸沒再去看諸峰大會,可不想再引人矚目,且怕陸凝霜又弄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套路。


    自己拿回仙劍的那一刻,死去的記憶就重新湧現在腦海,讓本不想回憶的薑雲逸,還是揮散不去。


    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


    想起回到青竹峰山水路上,秋季濃鬱,枯枝竹葉墜入秋色裏,陸凝霜轉身那一吻,薑雲逸的呼吸就有些紊亂。


    陸凝霜,究竟有著怎樣的野心?


    薑雲逸摸了摸脖子,又摸了摸嘴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總感覺後麵她會對自己欲求不滿,而麵對世人,仍然抱著一顆冰冷的心,像是陪他成一名看客。


    ‘感覺她比魔教,還適合做魔教.....’


    薑雲逸時常在想,如果自己沒遇到她,而是被人培養成一名殺手,那麽整個修真界都會為她而顫抖吧.....


    幽幽一歎,不等他多想。


    “夫君,吃果。”


    院外的陸凝霜,端著擺放好的精致果盤走進屋內,英氣勃勃的玄色勁裝簡約,紋路宛若夜靜迤邐的雲絲。


    最大的改變,莫過於露出修長勻稱的腿,如裙般的衣擺拖落,略微掩蓋,但隨著邁步走動,能看見隱藏的白玉。


    沒有任何裝飾,僅套著一雙墨色紅紋長靴,卻比任何珠寶首飾更顯尊貴。


    薑雲逸抬頭見狀,依舊覺得不習慣,要知道陸凝霜一直都是保守衣裳,也不知何時有了這一套行頭。


    “可要摸?”陸凝霜直率問他。


    比起在通靈峰大殿的時候,陸凝霜疑問他“想摸?”,是把主動權掌握在手,而讓羞澀薑雲逸被動的去接受。


    如此一來,既保留住薑雲逸的麵子,又能讓他滿足。


    現在陸凝霜沒問他想不想摸,而是問要不要摸,反之把主動權交給他,則暗示這一套露腿衣裳就是換給你看,夫君要摸便摸,她不會抵抗。


    薑雲逸幹咳幾聲,眼眸餘光瞥了一眼,假正經的說道:“陸凝霜,此劍本葬於劍塚,即代表青竹峰首座繼位,到時候我會不會很忙?其實,首座之位我覺得自己還未有資格繼承的.......”


    話語低吟,逐漸微弱。


    說到底,他身負青竹玉傳承信物,便代表著下一任青竹峰首座,如今傳承仙劍重現,這已經是釘在鐵板上的事實。


    “我已吩咐紅葉處理。”陸凝霜坐在他一旁,喂他一顆水晶葡萄,道:“就算夫君繼承了首座之位,也不必擔心什麽,我是聖主,能照顧好你。”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勾搭上女上司。’薑雲逸坐在床邊,內心吐槽完,終究沒說什麽,畢竟收徒是不可能收徒的。


    或者說就算不收徒,薑雲逸也能很好的將青竹峰傳承繼續下去,誰讓現在的他還很年輕,自然有這個資本。


    現在隻不過是,稍微從頭再來罷了。


    而這仙劍雖是殘破之軀,但他拂過劍身時,仍能感受到一股浩瀚威壓,乃是曆代青竹峰首座佩劍:墨竹劍。


    據說最開始,曾經這是一件靈品,一直被各代青竹峰首座祭煉溫養著,才逐漸畢露鋒芒,達到絕品階段,便是隻有返璞境才可將此劍威能完美展露。


    可惜,因為當初的薑雲逸隕落,它也因此失去了往日鋒芒。


    如今重回他手,手指接觸破敗不堪的紋路,依稀記得當年魔教圍攻殺來,自己白衣倚劍的風采。


    “不知得多久我才能收集完鍛造材料.......”薑雲逸長歎一聲,想到自己才結丹境,此等法器即便破敗亦可發揮出元嬰層次的實力,就發自內心的感慨。


    這麽好一把仙劍,卻被他弄成殘缺法寶,要是師父在世,還不得把他罵死?或許在黃泉之下怕是早就動嘴。


    “夫君,鍛造材料會很快。”


    “不要,不想靠你。”


    “不靠我,是夫君獲勝的獎勵。”


    聞言,薑雲逸扭頭看她眨了眨眼睛,略微疑惑過後,才恍然大悟,畢竟青竹峰諸峰大會幹瞪眼,是他贏了。


    “這不相當於你白送我嘛。”


    “錯,是特意送給夫君。”


    “.......”


    想到先前的幹瞪眼,再到諸峰大會上,劍塚開啟出盡風頭,飄然間還被她套路一番,回憶往昔而溫柔相待.....


    一切的一切,讓他生不起太久的氣,又能感情渲染到位親吻自己,頓時使得薑雲逸傻傻的看著她。


    隻覺得一宗聖主,城府好深。


    比如現在的雪中送炭,簡直讓他的心一軟再軟,根本狠不起來。


    陸凝霜已放下果盤,轉而伸手去捏他發傻的臉:“夫君看起來好傻。”


    “你才傻。”


    “夫君傻。”


    無言笑,可她的語氣卻帶著寵溺。


    薑雲逸有點受不了她的調戲,左右擺頭,才勉強擺脫掉手,神情嚴肅,心裏複雜:“也不許摸我臉。”


    隻見陸凝霜不願放棄,但讓薑雲逸沒想到的是,她直接緊逼過來,甚至是整個嬌軀都傾斜壓向自己。


    “你是我夫君,想摸就摸。”


    “你!”


    就在薑雲逸想狠下心,不予搭理陸凝霜之際,以免得寸進尺,她卻輕輕握住自己的手,又是輕聲道:“夫君也是,我是你娘子,想摸就摸。”


    薑雲逸自認自己意識是清醒的,但在她的逼近下,也是稍微模糊,以至於陸凝霜說完這句話後,還未來得及反應怎麽回事,手上就傳來細膩光滑的觸感。


    如雪,如玉,光潔柔軟。


    薑雲逸那雙本該清澈的眼睛,變得迷離撲朔,就這樣看著她把自己的手,很隨意的放在裙下玉腿,不由得神誌飄然。


    好似有什麽東西在極速下墜。


    是他沉溺的心,也是陸凝霜故意誘導的結果,就這樣靜謐的湊近他,陸凝霜不敢再言,不敢動彈,隻怕驚擾了自家夫君的雅興,也更加不會離開。


    如此反複拉扯,極致的曖昧感,也在此刻奔湧而至,薑雲逸仿佛連靈魂都被她一舉一動牽動著,一時竟忘卻掙紮。


    倒是他愈發肯定,陸凝霜是想誘惑他。


    竹屋內光線充足,把她雪膚襯托得更加晶瑩剔透,尤其是她在上俯瞰自己,高高仰首,紅潤櫻桃的嘴兒微張,似乎在等待著某種宣泄口,想吻。


    盡管如此,薑雲逸往後縮了縮,可惜沒成功,也隻能在下同樣高傲的仰著脖頸,四目相對,居然又重複一遍:


    “你才傻!”


    這次他很認真的說,語氣裏還帶著一絲不服氣的小委屈,視線忽冷忽熱的落在陸凝霜精致的臉龐上,說完不忘補上一句:“傻到給我白占便宜。”


    這一次,陸凝霜卻是選擇承認。


    “嗯,我傻。”


    .........


    另一邊,靈虛峰比試暫歇時間裏,通靈峰才頒發金銀銅令。


    秦小雨得獎了,劍九君和雷祁淵上前祝賀,對此她隨意擺擺手,反倒是讓天羅峰的雷祁淵去做好準備。


    畢竟靈虛峰比試結束,就輪到他們。


    得獎後,她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忙碌爹娘,而是找到了祖奶奶,開心的分享喜悅。


    “祖奶奶你看你看,我得獎。”


    “嗯嗯,我們家小雨最厲害。”秦長老滿是慈愛的神情,寵溺的摸著她腦袋,發自內心的誇讚。


    她難得靦腆一笑。


    秦長老又問:“小雨想吃什麽?今晚奶奶給你做。”


    秦小雨快速回答:“雞湯!”


    “好好,今晚就做。”


    “嗯,那什麽祖奶奶,我出去一下。”秦小雨想了想,將銅令緊握在手裏,明明身為聖女的她完全不需要這一份平庸至極的榮譽,但還是十分珍惜。


    因為祖奶奶會誇她,而且......


    她跑出小院,望著遠處的殿宇,那裏是峰脈首座所住的宮殿,也是秦小雨爹娘繁忙的地方。


    秦小雨發現隨著時間長了,爹娘也越來越忙,忙到沒有時間管自己,所以她也沒有時間去要求爹娘誇獎自己,反倒是調皮的時候會被打上一頓。


    “不找他們,我去找聖主姐姐和祖師叔。”秦小雨自語低喃一句,想到了什麽,鼓著腮幫子,氣勢洶洶的走了。


    ........


    青竹峰,薑雲逸最讓她換回颯爽不露的勁裝,不是不愛,而是陸凝霜換上新衣,每一次都會忍不住誘惑自己。


    而且誘惑之法,不是俗氣的那種故作姿態、賣弄風情勾引。


    是把你堵在門口,強行讓你抱;壓在床上,逼你摸大腿;或是在你睡覺的時候偷親你;或是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從身後抱住你,總而言之,雷厲風行。


    這種直截了當的行為,簡單粗暴,薑雲逸也是無言以對。


    直至好景不長,有人不請自來。


    篤篤篤——


    陸凝霜重新換回那件保守的衣裳,一開門,就見到一個‘生氣包’拿著得獎的銅令,高高的舉到陸凝霜眼前。


    這是一枚銅色令牌,乃是諸峰大會頒發給各種比試中,取得優勝者弟子的一類物品,而此時秦小雨顯然對兩人很生氣。


    陸凝霜不言不語,倒是秦小雨見到後方的薑雲逸,又是一臉氣鼓鼓的樣子,一副‘誰敢惹我,誰就跟她拚命’的架勢從她身旁走過,直直向薑雲逸走去。


    可剛走到一半,秦小雨就寒栗泄氣。


    因為陸凝霜就在她身後,神情淡漠,不喜不悲,無形間給她巨大壓力,讓秦小雨停步,甚至冷得哆嗦。


    “咦,你拿獎了?”


    薑雲逸第一時間注意到她手中的銅令,頓時溫和的笑容洋溢在俊美的臉龐上:“可以啊,很厲害。”


    “那當......”


    秦小雨本想驕傲的叉腰仰首挺胸的,表示小菜一碟,卻被身後冷冽的目光嚇得渾身僵硬,一下子就焉了,低著腦袋,弱弱的委屈問:“聖主姐姐,祖師叔,你們怎麽就提前走了,我明明隻輸了一場。”


    陸凝霜作為一宗聖主,祖師叔身為祖奶奶的師兄,秦小雨早就把兩人看做最偉大的長輩,如果能得到兩位的認可,那麽祖奶奶肯定會替她感到高興。


    因此對於兩人的提前離去,還以為是不看好自己,導致秦小雨一陣失落傷感,而為了證明自己很厲害,她愣是以嬌小的身軀硬撐大胃王比賽至一個時辰半,所以得獎後便化作生氣包趕來炫耀。


    當然,她是瞞著祖奶奶偷偷來。


    陸凝霜看著她委屈的神情,依舊冷漠,從她身後緩緩走過去,還淡淡說了一句:“沒興趣。”


    秦小雨如同雕像般,呆滯在原地。


    麵對聖主,她其實是帶著敬仰與恐懼,但發現在祖師叔麵前聖主姐姐極為放鬆,也讓秦小雨對她慢慢改觀,屬於是雖怕,但在不畏懼之間徘徊。


    倒是劍九君和雷祁淵不像她膽子大,一般情況下不敢來青竹峰打擾,生怕聖主會給予他們懲罰,而且他們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不像秦小雨比較閑。


    現如今,秦小雨聽到這話後立刻撅起嘴巴,像是受了多大的氣似的,可憐兮兮的望著薑雲逸,想讓薑雲逸替她做主。


    對此,薑雲逸看著她無奈一笑,總感覺秦小雨是把兩人當做爹娘來求誇獎,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不過這恐怕也不能怪她,畢竟通靈峰首座就是秦小雨爹娘。


    首座之位很忙是真的,根本不像陸凝霜一宗聖主這般悠閑,一切還得多虧了她徒弟,不然哪有時間陪自己。


    “娘子,晚輩是需要鼓勵才會做得更好,咳,盡管是娛樂比試,但好歹也是一種進步。”在晚輩麵前,薑雲逸多少還是給她麵子,勸說一句。


    秦小雨也是隱諱露出期許的眼神。


    回到灶房的陸凝霜瞥她一眼,又看了看準備做好的美味菜肴,都是她特意做給夫君品嚐,於是隻能敷衍應下。


    “做的不錯,繼續努力。”


    此時此刻,得到誇獎的秦小雨頓時眉飛色舞,連不久前的生氣的拋之腦後,滿足的她也不再久留。


    眼看就要跑遠,薑雲逸還是禮貌的嚐試留客:“吃個晚膳再走吧!”


    盡管陸凝霜眼神冷了許多,不是對他,而是對她,但秦小雨卻是渾然不覺,喊聲回道:“不用啦!祖奶奶做好湯正等著我回家吃飯呢!”


    她背著手,蹦蹦跳跳的消失在視野中,與落日的餘暉融合在一塊。


    薑雲逸看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她,搖頭失笑:“這孩子.......”


    這時,陸凝霜隨手一揮,起風後竹屋大門便自行關上,再無人來打擾兩人的清淨,隻許彼此的世界。


    竹門寂寂黍飯馨,山家歲月靜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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