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身後站著王熙鳳,代管家用。第一條就是免了那些層層疊疊的附加費用,什麽吃茶的買胭脂水粉等。


    這一項免去了許多虛妄的支出,但也讓那些平時喜歡占這方麵小便宜的丫鬟婆子甚至地位低下的主子們不高興了。


    但王熙鳳已經說了把大權交給探春了。


    現在就是她說了算!


    第二條便是把園子裏麵的那些土地,除了保持之前那些植被樹木花草外,餘下的土地都可以由人來承包種植。


    按平常的量來供給家用外,另外交出來一部分公用外,剩下都是自己的了。


    這讓那些原本心懷不滿的婆子們猶如看到了新的賺錢路子,紛紛拍胸脯爭先恐後的來包園子裏的地。


    這些條條框框,說起來很容易,但具體每一點上就繁瑣多了。


    探春請李紈來做記錄,李紈寫了一個時辰,隻感到腰酸背痛。


    於是又打發人來去請茉茉來。現在茉茉已經不再純是寶玉的書僮了,凡事需要費腦子寫的東西。


    無論是賈母還是李紈,王熙鳳都指派茉茉來。


    現在李紈又讓她幫自己幹這繁瑣又瑣碎的記錄活來。


    茉茉因為要看著寶玉做功課,於是隻能等寶玉這邊完事了才能過來。


    先讓探春身邊的侍書暫時粗略記下,等她來再細細整理出來。


    正當探春和李紈商議安排這些時,


    沒想到她的親母親趙姨娘一路急匆匆的跑來找她了!


    隻見趙姨娘一身華麗麗的翠綠緞子綿裙子,頭上頭飾甚是妖嬈。這一路上丫鬟婆子們紛紛避讓。


    隻見趙姨娘一腳跨進門檻,也不通報也不顧及自己其實還是奴才的身份。


    “我說姑娘,你現在管家,給你舅舅家拿銀子多拿二十兩怎麽了?你是什麽意思你?”


    趙姨娘仗著自己是探春的親母親,還沒等走到屋裏就嚷嚷開了。


    聲音大的唯恐別人聽不到似的,探春頓時氣的淚花在眼眶裏直轉,


    “我哪裏來的舅舅,我的舅舅剛升了九省督檢點,你這裏又喊什麽我的舅舅出來?”


    探春心想既然事情來了,怕也是沒有用的。


    如果這次不能給下頭的人看看,隻怕是下麵的人都會一擁而上欺負自己年輕又沒有經驗。


    那以後的工作還怎麽展開?


    隻見趙姨娘指著探春啐了一口說:“我腸子裏爬出來的東西,居然還和我論理了?環兒哥上學吃果子的錢你都扣了,你竟把太太們的恩情撇到一旁去!”


    探春這邊如何和自己的母親麵對麵的爭吵?


    看著她母親不依不饒的衝著她來,探春心裏又傷心又憤怒又難過。


    “太太好不容易讓我當回家,姨娘你不但不幫我,還爭著跳出來找事!


    現在又說你念太太的恩,那你為什麽不按照太太的意思執行管理,你在這裏鬧什麽?”


    探春按捺住自己悲憤的心情,盡量保持著大家風範講道理站在堂前給趙姨娘講道理。


    但趙姨娘這種跳腳叫罵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


    “環兒哥多大?啊!你不但不幫襯他,出處刁難他!我白生了你這個丫頭,一扭臉就給我立規矩!”


    下麵的婆子們開始捂著嘴笑了。


    “你瞅瞅,你看看!哪裏又親閨女給她娘立規矩的!”


    看著趙姨娘這樣潑死潑活的鬧,探春身邊的李紈趕緊叫人去請平兒過來。


    那邊也叫來茉茉過來。


    平兒一來,趙姨娘馬上就坐在地上不吱聲了,因為她顧忌王熙鳳的威嚴。


    平兒見她這樣,理都不想理。


    隻是上前扶著探春坐在上堂屋裏的主桌,道:“辛苦姑娘了!其他事情先不管,我先伺候姑娘梳洗。”


    那邊吩咐丫鬟婆子們去端來溫水和香膏。


    見平兒用心伺候著探春潔麵,趙姨娘知道這是王熙鳳吩咐來的。


    於是,自己悻悻的站起來,拍打著自己身上的塵土來。


    那邊環兒見沒有動靜,假裝剛剛路過跑了進來。


    “娘,前頭寶姑娘定親來了好多個騎大馬的!”


    “騎馬騎驢管你屁事!什麽時候好事輪到你?那是人家寶玉上的桌,你站到旁邊都不配!”


    趙姨娘瞅見環兒就來氣。


    “那些騎馬的各個都是封了官的,聽說侯爺家那大公子長的極好,武功又高,難怪寶姑娘會嫁給他!”


    環兒故意說這話,給探春聽。


    “對哦!人家都是侯爺家的王爺家的,不知道你姐姐將來能嫁到誰家去?”


    趙姨娘馬上領略了精髓,衝著裏麵說道。


    “我看那寶玉隻坐了坐就回來了,難不成是看到人家娶了寶姑娘,心裏不適不是?”


    “哎!寶玉哪裏會心裏不適!老太太他們都說了明年他就參加科舉!到時候什麽功名要不得!”


    這娘倆原本要找探春的事,這邊見寶姑娘的婚事,探春她們都沒過前麵去。


    就連寶玉也略坐坐就回來了。


    於是,就在這裏麵使勁損他們,


    “你瞧,就連你舅舅辦事的銀子都被你姐姐卡住了,有本事怎麽不到前頭去風光?盡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


    趙姨娘不依不饒的說。


    “姨娘,這話說的就不對。前頭那是老太太做主的事,太太們吩咐的就是兩個府執事的人才過去。


    閑雜人等都隻能在外圍,並不是什麽誰的桌的事。”


    李紈忍不住回了趙姨娘。


    “娘!將來我上學上出個功名來,我也騎馬回家接你!”


    環兒扭著趙姨娘的衣服袖子說,”你要是有這心思,我都笑到老!“


    趙姨娘不屑的說。


    “我聽彩雲說,寶玉現在讀書好全是因為老爺太太給他指派了一個丫頭叫茉莉的!”


    環兒想了下說道,“要是也給我指派一個書童丫頭,我也好好讀書!”


    “呸!做你的美夢去吧!”


    趙姨娘又啐了賈環一口,“姨娘這是有完沒完?”


    平兒冷著臉都了出來。


    趙姨娘噤了聲,隻看到平兒走到眾人麵前,“二奶奶吩咐了,以後不許說之前規矩怎麽樣怎麽樣,現在就按照三姑娘的意思來。


    二奶奶是支持的。如果誰要是領了頭在這裏鬧,回了太太後是要挨板子的。如果再不聽,直接攆了出去!


    你們都聽清楚了沒有?”


    眾人一看這是動真格的了。於是紛紛低頭稱是。


    “趙姨娘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但姑娘不改規矩我也沒的說,二奶奶發話了以後都要聽三姑娘的了。所以請你也省省勁頭,好好回去安生吧。”


    平兒說完,轉身就回到堂屋去找探春了。


    趙姨娘一見如此,鼻子裏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那邊環兒卻磨磨唧唧,趙姨娘扭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寶玉身邊的書僮茉莉姑娘來了!


    心裏道:長的是好看,可就是看著不太好拿捏,算了,今天鬧的也夠了,就不理會了!


    .........................


    茉茉是在園裏等著趙姨娘他們差不多鬧夠了才出來的,因為她不想和趙姨娘他們有什麽交集。


    因為她們見寶玉是眼中釘,少不得對自己也是事多。


    還不如避開的好。


    “茉莉姑娘來了,快過坐在我旁邊來!”


    重新梳妝後的探春一見到茉茉很高興。


    平兒一見,也說:“辛苦茉莉姑娘了,我這邊就去回二奶奶,你們隻管寫出來。保管二奶奶都是高興的!”


    平兒心聲:現在二奶奶光外麵那些鋪子都忙的不行了,這些家用的大頭還是她知道的。這些小打小鬧事項盡管放手讓她們做去!


    下頭的人手裏能有銀子賺,幹活才更賣力!


    “平兒姐姐,你說的是,我隻能在這些小事上幫幫忙,大事還得姑娘和二奶奶拿主意的。”


    茉茉順著平兒心聲說。


    平兒更是喜歡茉茉了,怎麽跟心裏蟲似的這麽貼已?


    那邊李紈說:“我這幾日都在伺候著,蘭兒那邊一大堆事情都沒顧上,你們少不得放我回去,有事你們再來喚我。”


    探春趕緊起身,說說笑笑著送李紈出了秋爽齋。


    等探春回來後,見茉茉已經打開了前日的冊子。


    探春歎口氣說:“你剛才是沒來,來了我的臉都沒地方放了。”


    茉茉整理下桌麵,笑著說道:“英雄不問出處,你何必在意這些?當時你起詩社的勁頭哪裏去了?”


    探春讓侍書去準備些點心來,屋裏就隻有她和茉茉兩人。


    “說句老實話,我見你來的這段時間,事事都有料理有根據。所以現在我就想和你說說管家的事項。”


    探春毫無拘泥的坐在了茉茉身邊道。


    “現在園子裏的婆子們差不多都能分到一些荷田魚塘,自然不會說什麽。但怎麽樣才能調動更多人興致來?”


    探春看著茉茉的眼睛說。


    “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呢?”


    “三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賈府不僅僅要留住人,更大程度上能養住人。


    這樣人既能留下來幹活又可以得到另外的收入,那不對主子更忠心了?”


    “對對!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你看怎麽實施些規矩才好?”


    探春在屋裏走了一圈。


    “對了!我聽說今天四姑娘去前頭穿的衣服恰是晴雯新作的,好看的不得了!突然又想起之前元春姐姐進宮時捎帶的衣服全是晴雯親手製作的!”


    “沒錯!晴雯的手藝是一流的,如果隻是讓她做個丫頭,實在是委屈了!“


    茉茉引導著探春說道。


    ”那就讓她隻做姑娘們的裙裝,其他事情不讓她做。“


    探春喝口茶說道。


    ”但是四姑娘遲早是要出嫁的,到時候晴雯也要跟著過去的。”


    茉茉不想讓四姑娘失去晴雯這個能替她擋風遮雨的丫鬟。


    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如果沒有晴雯,惜春性情怕是鎮不住外頭那些婆子們。


    “她可以教給咱們這邊手腳靈活的丫頭,這樣做出來的裙子就可以拿出去賣了!她能教出來的人都是咱們賈府的人,外麵也學不到!”


    探春高興的說,“等吃了晚飯,都來我後院裏讓晴雯選十個靈巧的丫頭來,你看成是不成?”


    探春問茉茉。


    “我看是可以,就晴雯的手藝無論誰學了去,都是多個金飯碗。現在丫鬟們爭賞錢鬧的勾心鬥角,倒不如精心做出裙裝來拿到咱們鋪頭裏去賣。”


    “現在鋪子裏賣的是江南那邊進來的裙裝,如果在配上我們自己家的,一對比恐怕京城裏的姑娘們都要喜歡上了!”


    探春自信滿滿的說道。


    “丫鬟們隻要手裏能賺錢了,對主人家必是死心塌地的了。“


    探春上前一把拉著她的手說,


    ”好茉莉,你真的給我解決了大難題。我管家倘若隻是截留恐怕,當不了多久的。但如果我能讓她們有錢花,


    不管以後立什麽規矩,她們都是心在我這邊的。“


    探春說著,激動的看著外麵。


    ”賈家月錢前段被鳳姐姐拿出放利,我不是不知道。那時我心慌意亂,古人說富貴不過三代,難道賈家就要在我們手裏敗了麽?


    我不甘心!“


    茉茉沒說話,隻是看著探春。


    ”你在寶玉身邊,不是不知道。他不想管也不會管更不願意管。那這個家誰來管,太太也是想了幾日才讓我來管。


    我一個人的能力有限,如果是寶姐姐在,我還有個臂膀。但沒想到寶姐姐這麽快就要嫁人了。“


    探春扭過頭來說。


    ”探春姑娘,我來的時候短,但是我知道人多力量大,就像你能想到我,其他姑娘隻要你說她們也會幫你的。“


    茉茉知道探春十分喜歡寶姑娘,現在知道她要離開家了,有些難過。


    ”不說這些,你先把我們剛才商議的寫下來。回頭我就去找晴雯商議。“


    探春伶俐的說道。


    ”三姑娘,你想下宮裏給我們家的那些東西,婚禮過後如何處置,你想過沒有?“


    ”你意思是?“


    ”這些都是宮裏貴妃賞給我們家的,那些絹花和圍幛絲緞都是外頭沒有的。這些不是隻能用一次而已。“


    茉茉笑著提醒探春道。


    ”你是說,把它們都拆下來,分類保存好後將來誰家要用,就可以租出去?“


    ”沒錯!“


    ”快寫下來!寫下來!太好了!這又是一個生財的道兒!“


    正當兩人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策劃時,突然聽得到外頭有人喊:”茉莉姑娘,茉莉姑娘在麽?“


    茉茉走出去一看,正是紫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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