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清晨,日光尚弱,醉芙早早動身前往歸元秘境。


    凜雪跟在一旁,詢問道:“主子,皇甫默那邊快撐不住了,可要......”


    醉芙皺皺眉頭,“這大皇子一派怎麽如此不堪一擊。”


    凜雪回稟,“私鹽一事牽涉重大,柳相一派舉半朝之力攻擊,皇甫默能撐到如今算是厲害的了。”


    “如今五皇子還不能浮出水麵。”


    醉芙皺了皺眉頭,沉思好一會兒,道:“凜雪,你待會偷偷拜訪皇甫奕,將秦冉兒背後一事告知與他,讓他暗中把消息透露給皇甫默知道,換取大皇子一派的信任。”


    借皇甫默之手,既能鏟除異己,又能擴大勢力,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為。


    聞言,凜雪駭然,“主子,此舉會不會對往生者不敬.....”


    醉芙轉過頭來,看向一臉掙紮的凜雪,淡淡道:“凜雪,你說名聲重要還是真相重要?”


    凜雪杵在原地,啞口無言。


    “在黑暗虛無的日子裏,她是我的一道光。”醉芙回憶過往,幽幽說道:“她死我生,是天意要我給她報仇的......”


    凜雪歎了口氣,一個清白女子被淩|辱而死的確是讓人唏噓。


    “你將秦冉兒和沈國公府的關係和皇甫奕明明白白說清楚......”


    醉芙視線看向遠方,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微笑,“就讓秦冉兒這把火燒得更猛些,送那些人下地獄吧......”


    凜雪看向麵前這個女子,一瞬間恍神了,許久才說道:“主子和沈翡大哥很像......”


    醉芙眉頭微皺,“噢,何以見得?”


    那個未謀一麵的哥哥,也和她這般心狠手辣嗎?


    凜雪笑了笑道:“為謀大事不拘小節,若是沈翡大哥還在世,一定會引主子你為知己的。”


    “可惜不在了......”


    醉芙眼中難掩落寞,三世為人,終難留一絲親緣。


    兩人還在感懷時,突然,遠處一聲微弱的腳步聲傳入醉芙耳裏。


    醉芙鼻息間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給凜雪打了個眼色,凜雪迅速將身影藏匿起來。


    這條小道人跡罕至,不一會兒,北清妍便突兀地出現在醉芙麵前,醉芙當作沒看到這號人,直直往歸元秘境方向走去。


    “站住!”


    醉芙懶得理,繼續邁開腳步往前走。


    北清妍衝上來,怒聲喝道:“北醉芙!你見到姐姐連句問好都不會嗎!”


    “既是仇人,又何必虛與委蛇......”


    醉芙被攔停,嘴角一勾,道:“難得清妍姐姐如此有空,是四皇子那邊解禁了嗎?”


    北清妍惱羞成怒,“賤|人!是不是你在後麵搞的鬼!”


    醉芙一臉無辜道:“我聽不懂姐姐說什麽。”


    北清妍眼神中射出兩道凶光,“聽不懂?那就讓殿下親自問你吧!”


    趁著醉芙不留意,北清妍一個手刀砍下,瞬間醉芙身子就軟了下來。


    藏在暗處的凜雪正打算衝出去救人時,一道密音入耳,隻聽見醉芙傳音說道:“去找皇甫奕,我去會會皇甫騫。”


    ......


    東陵皇宮,蘭玉宮。


    皇甫騫一個陰冷的眼神逼退了想在一旁看戲的北清妍。


    啪一下,一杯冷掉的茶水潑向倒在地上的女子。


    醉芙佯裝著醒來,緩緩睜開雙眼,見到是皇甫騫,身子顫抖了一下,“啊......四、四皇子殿下......”


    “不必演了,這裏隻有你我二人。”皇甫騫眼中燒著一股怒火。


    醉芙挑挑眉頭,鎮定自若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整理衣裳,一邊問道:“殿下好興致,如今呆在這蘭玉宮裏,還有空擄我過來,不知殿下此舉是何意?”


    皇甫騫甩了一下袍袖,“哼!義隴城一事是不是你和忠勇侯府在背後搞的鬼!”


    醉芙掏出幹淨的帕子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笑道:“嗬,義隴城一事和我忠勇侯府有何關係?殿下是從哪聽到的消息,該不會又是我那個好姐姐吹的枕邊風吧?”


    “還嘴硬!”


    皇甫騫咬牙切齒,怒道:“若不是你們背後搞鬼,何故民間義憤填膺,聲揚要到青陵台效仿玄豫先生當年之舉!”


    “公道自在人心......”


    醉芙瞧向他的眼裏滿是譏諷,“難道殿下沒聽過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嗎?”


    “賤|人!你說什麽!”皇甫騫大聲吼道。


    “殿下那麽激動做什麽?”


    醉芙優哉遊哉地走到交椅前,坐下說道:“醉芙有一事不明......”


    醉芙嘴邊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怎麽殿下會將民間輿論與忠勇侯府聯係起來?”


    “我外祖雖仙逝多年,但玄豫先生的氣節仍存於天下文人之心,青陵台言論一出,實在正常不過。可殿下為何偏偏認為這青陵台的沸沸輿論是忠勇侯府有意所為,難不成最近出了什麽事讓殿下聯係到我忠勇侯府身上來?”


    “還是殿下知道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時間,皇甫騫被醉芙連番問話驚得背脊發涼,道:“你、你說些什麽!”


    “我就隨口一問而已,看殿下被嚇的......”


    醉芙假意伸了個懶腰,“既然殿下問的問題我已經答了,請問我可以回了嗎?”


    皇甫騫上前一步,猛地大力攥住醉芙的手腕,眼神陰鷙看著她,道:“若是被本皇子找到證據是你在背後搞的鬼,你......”


    “四哥!”


    一道清亮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啊、啊!看來我來的不湊巧......”


    五皇子皇甫奕見到殿中場景,臉色十分吃驚。


    就在他不知道該進該退時,皇甫騫不悅的聲音響起。


    “你來這做什麽?”皇甫騫皺眉道。


    皇甫奕一臉賠笑道:“弟弟這不是怕四哥在蘭玉宮無聊,所以來和四哥說說話解悶......”


    “哼!”皇甫騫射了一個冰冷的眼神給皇甫奕。


    “男女授受不親......”醉芙聲音幽幽飄了出來:“殿下可以鬆手了嗎?”


    “咦,你是?”皇甫奕疑惑地看著醉芙。


    醉芙聳聳肩,實話實說:“我是一個被四皇子擄到這裏的女子......”


    皇甫奕驚得嚇掉下巴,看了一眼醉芙,又看了一眼皇甫騫,顫顫驚驚道:“四哥你這是......”


    “閉嘴!”皇甫騫怒瞪了一眼醉芙。


    皇甫奕也顧不上有外人在此,著急地勸道:“四哥你別糊塗啊,此時父皇還在氣頭上,若是、若是知道......”


    皇甫騫甩開醉芙的手,看著皇甫奕的眼神滿是警告,“你最好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將她帶出宮!”皇甫騫高聲怒喝。


    “是是是!”皇甫奕擦了擦額頭細汗,“我這就將她帶出去。”


    ......


    天京皇城,懷鳳城門前。


    一輛華麗的皇家馬車停在空蕩蕩的地方。


    “殿下,就送到這裏吧。”醉芙說道。


    皇甫奕微微笑道,“醉芙小姐早上派人遞過來的話,我都記在心裏了。我這邊估計這兩日動手,還望醉芙小姐告知忠勇侯一句,無論朝廷風向怎麽吹,隻要本皇子在一日,忠勇侯府就安全無虞一日。”


    “如此便謝過殿下了。”醉芙頷首,給皇甫奕施了個禮,便跳下了馬車。


    “走吧......”馬車裏的男子出聲,車夫揚起鞭子驅車往另一邊駛去。


    醉芙回到倚綠軒時,剛好瞧見百裏靖炘和褚殷走了出來。


    “夫人玩耍回來了?”百裏靖炘挑了挑劍眉。


    醉芙已經快對夫人這個稱呼免疫了,可是見到褚殷在旁邊看好戲的模樣,還是免不得臉紅了一下。


    “你們要去哪?”醉芙問道。


    百裏靖炘走上前,說道:“褚老說要去長錦坊買點東西。”


    醉芙看了一眼褚殷,不解道:“師父你要買啥?”


    褚殷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這個,不是明日就到長生那娃兒的生辰了嗎......”


    “想不到師父那麽疼二弟......”醉芙嘴裏調侃道。


    褚殷臉色一紅,說道:“難道師父不疼你嗎!”


    “疼疼疼!師父最疼我了!”醉芙抿嘴笑道。


    當年褚殷接掌通天閣時,宗門覆滅,隻餘他一人,前任掌門彌留之際,隻交代了他一句來九州等待有緣人。


    為了這一句話,他在九州苦守醉芙近百年,無妻無子、無朋無友,好不容易等到了通天閣的有緣人,可醉芙性格不甚熱情,難得長生和魏蘇兩個小屁孩整天跟在這個老頑童追捧著他,也算彌補了這個老頑童的晚年之樂了。


    這不,處著處著,老頑童也處出感情了。


    “師父身上錢夠嗎?”醉芙邊說著便往袖子裏掏錢。


    百裏靖炘無奈一笑,壓住她掏錢的手,笑道:“行了夫人,有我在還怕沒錢嗎?”


    醉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


    “姐姐......”一道激動的聲音從屋裏傳來,“是姐姐回來嗎?”


    百裏靖炘溫柔一笑,對著醉芙說道:“你先進去吧,長生一大早就說要找你,我陪褚老走走......”


    “嗯嗯,好。”


    長生從屋裏衝出來,見醉芙站在門口,激動地拉著她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長生你幹嘛?”醉芙疑惑道。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你想起什麽了?”


    “那塊雙魚玉佩!”長生渾身激動地在發抖,“我想起在哪裏見過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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