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洛陽兵敗,張飛自知無法與呂布相容,索性便棄了劉備徑直南行。在張飛看來,沒了自己在側,兄長在河內溫國反而不會有性命之虞。且洛陽南下便是潁川,常聽聞潁川多智士,若是能為兄長尋來一名智士,也好助兄長卷土重來。


    張飛此人,看似粗莽,卻心有錦繡。


    洛陽荒廢數年,南下的官道早已荒草叢生,偏偏又大雪封山,張飛一路須細細辨認,方尋出昔日的官道。


    就這般緩慢的南下中,除夕之日,張飛終於抵達了一座破敗的關口,有了一個遮風避雨的所在。


    “洛陽周邊怎荒廢至此!連昔日洛陽八關之一的轘轅關竟也荒廢至這般田地!”張飛隨意地收攏了一些柴火,便燃起火堆,將方才打到的野物架到火上炙烤。


    突然,屋舍外響起了腳步聲,張飛警惕地握緊長矛,看著屋外。


    “好香啊!想不到在這荒野關口竟能遇到大活人,稀奇,稀奇!”屋外之人隔著屋舍豁口與張飛對視。


    “你是何人!”張飛見來人乃是遊俠打扮,便放下了長矛,繼續炙烤,隻是暗暗警惕。


    “這位兄台,我乃潁川人,姓徐名庶字元直,正欲北上往洛陽舊址一觀。有幸在除夕之夜與兄台會於這破敗之轘轅關,也算是有緣。”徐庶自來熟的坐到了火堆邊,從行囊中扒拉出一塊幹糧遞給張飛,一邊自顧自的吃起幹糧來。


    張飛接過了幹糧,隨手放到行囊中。


    “兄台這肉炙烤的如此香,可能分些與我?”自稱徐庶之人盯著張飛手中之肉笑道。


    “稍等片刻!”張飛繼續專心炙烤了半刻,這才抽出斷刃割了一塊遞給徐庶。


    徐庶顧不得烤肉滾燙,接過便大快朵頤起來:“呼,兄台好手藝,還未請教兄台名諱。”


    “幽州涿郡,姓張名飛字益德!”張飛也痛快的啃著烤肉,含糊不清道。


    “張益德,怎麽這名字有些耳熟?”徐庶心中暗道,卻並未想起何處聽來這名字。


    二人很快便將烤肉分食完畢,張飛這才主動搭話:“元直兄何故在這種鬼天氣往洛陽方向而去?”


    “前些時日我聽聞梁軍於年後將東出,這不想著趁梁軍修葺洛陽之前去洛陽舊址一觀。”


    “破破爛爛的洛陽舊址有何看頭,況且梁軍早已東出占住洛陽了!”張飛嗤笑道,隨即便想起了自家兄弟幾人在洛陽的慘淡收場,便再次問起了潁川智士之事,“元直兄也無須再去洛陽了,我正好要去潁川,不如你我同行!”


    “梁軍竟已於前年東出洛陽了?早知道就早一年去看了!”徐庶有些愕然,遺憾道,“罷了,益德兄莫非是從洛陽而來?”


    “正是!洛陽如今也匯聚了近十萬人,想來再過上幾年便能恢複一些昔日氣象。”張飛平淡道,話裏帶著些遺憾。


    “不知益德兄往潁川所為何事?”


    “早聞潁川多智士,張飛此行,便是欲拜訪一些潁川智士,長長見識!”張飛並不避諱此行目的,若是有徐庶這潁川人帶路,說不定還能少走些彎路。


    “潁川智士?益德兄可有舊識?”


    “並無舊識。”


    “噗,益德兄果然妙人。須知潁川智士多為高門世家之人,我觀益德也非世家子弟,如此貿然求見,想來是想求閉門羹也。”徐庶直接無情的嘲笑了張飛一番,短暫的交談中,徐庶感覺張飛此人性情豪邁,不拘小節,倒是值得結交。


    “元直兄這般言語,想來對潁川智士倒是了如指掌了?”張飛果然並未氣惱,反而繼續追問。


    “正是!”


    “元直兄長為小弟說道說道?”張飛頗有些死皮賴臉道。


    “潁川智士,首推者自然是那荀家的王佐之才,荀彧荀文若!”提起荀彧時,徐庶竟也露出豔羨之色。


    “荀文若此人我也有耳聞,就是不知其如何能稱得上王佐之才。”


    “南陽名士何顒聽說過吧,荀文若那王佐之才的評語便是此人所言!”


    “何伯求天下聞名,自是知曉。如此說來,荀文若王佐之才料是不差。”張飛雖然為武人,對於那些文人名士卻頗為向往。


    “荀文若如今在陳縣,聽聞已是陳漢尚書令,陳漢中樞全賴荀文若維持,可見王佐之才所言不虛。”


    “除了荀文若還有何人?”


    “荀家除了荀文若,還有荀公達也可稱為智士。當年槐裏大火,世人皆以為荀公達一同殉漢,然去歲荀公達遣使至陳漢,方知此人竟於武威再舉漢旗,壯哉!可惜梁軍即將北征,荀公達想來難以幸免。”


    (注:張飛此時的時間線是初平九年的除夕夜,早於前麵幾章)


    “荀公達卻是不負智者之名!”


    “此外,還有寒門子戲忠字誌才、郭嘉字奉孝,皆效力陳漢,為曹驃騎心腹之臣。陳漢有如今氣象,二人功勞想來也是不小。”


    “怎麽潁川智士不論豪門寒門皆為曹孟德所有!”張飛有些不忿道。


    “哈哈哈,益德須知,關東群雄,唯有曹孟德、孫文台可稱英雄,然孫文台根基在淮揚之地,潁川賢才智士自然都歸了他曹孟德!”


    “除了此四人,可還有其他智士?”張飛不甘心問道。


    “潁川長社人鍾繇字元常,許昌人陳群字文長,陽翟人趙儼字伯然,定陵人杜襲字子緒,皆智士也!”


    “莫不是也在陳漢效力?”


    “然也!”徐庶忍不住笑道。


    “可還有不在陳漢之人?”張飛猶不甘心道。


    “荀文若之地荀諶字友若,陽翟人辛毗字佐治,辛評字仲治,郭圖字公則,皆不在陳漢。”


    “此四人又在何處效力”,張飛看著徐庶那促狹的笑,便知曉此四人也是有主之士。


    “此四人皆在河北魏國效力。”


    “可有未出仕之智士?”張飛有氣無力道。


    “有!”


    “何人!”


    “吾師陽翟人司馬徽,字德操,號水鏡先生。”


    “徐元直,你莫非以為我不敢揍你?”


    張飛一聽是徐庶的老師,便知這水鏡先生乃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徐庶提及此人顯然是在戲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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