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局麵已經失控,程銀決意打破僵局,尋一條與我等不同之生路。”薑敘端起一杯熱茶,此茶乃是平北將軍黃漢升所贈,梁侯於漢興郡守時所種。薑敘雖然還喝不慣,但這種融入卻是必須的。


    楊阜皺眉看著薑敘杯中之茶:“程銀與其他七侯不同,並非涼州之人,與我等並非同心並不稀奇。河東已屬梁國,想來河東情形程銀比我等更清楚,這恐怕也是其極度抵製降梁的原因。”


    趙衢沉吟了一會道:“程銀向來有勇無謀,此番發動讓我等措手不及,我擔心,其背後有高人指點。”


    “真是高人,又豈會入程銀之幕?”尹奉不屑道。


    “不如試他一試!”趙昂起身,環視眾人道,“與其坐以待斃,薑侯不如發動族人之力殺出坊門,前去與馬孟起匯合。”


    “我也是這般想法!”薑敘也站起身來,將手中茶杯砸在地上,“今日不是他程銀死便是我等亡,隨我來!”


    薑敘向親隨下令召集族中青壯,隨後帶著楊阜、趙昂幾人走到薑氏宗祠所在。


    漢陽薑氏據傳乃是西周薑太公之後,但宗祠內卻並無薑尚之靈位,可見傳言並不靠譜。作為漢陽大族,薑氏的宗祠占地極廣,宗祠內有一個極為寬廣的空坪,此刻正好用來召集族中青壯。


    一刻鍾後,薑氏族中青壯皆集中至此。


    薑敘看著族內這四百餘青壯,滿意的頷首。當看到小薑維腰懸短劍,身披輕便皮甲時更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族人議論紛紛,聽到薑敘的笑聲頓時安靜下來。


    薑敘摸了摸小薑維的腦袋,將其領到宗祠門口:“族人們,這小後生便是薑叔陽之子薑維。叔陽戰死上邽之事想來你們許多人還尚不知道,但薑維卻是知道的。但即便如此,此番我召集你們,薑維卻佩劍披甲而來,你們中的許多人難道連這麽一個七歲孩童都比不上嗎!”


    “族長,有什麽需要我等的說便是了!我等皆不懼死,豈會不如區區七歲孩童!”


    “大善!方才程銀帶人堵住坊門,顯然居心不良。我薑氏乃是漢陽大族,程銀這般欺上門來我們能答應嗎!”


    “不能!”


    “不能!”


    “不能!”


    “既然如此,都回去抄家夥,有甲的披甲,有弓矛劍戟通通帶上,給你們半刻時間,半刻之後,來此匯合!”薑敘見族人血氣之勇已然被激起,滿意的下令道。


    族人紛紛散去,隻剩下被召集於此的上千徒附留在當場。


    “可惜冀城之內我薑氏隻有這些徒附可用。”薑敘略帶惋惜的口吻道。


    楊阜道:“千餘士卒,突襲而出,想來程銀定然猝不及防。”


    半刻之後,四百餘青壯且身穿皮甲、手持弓矛而來。涼州之地,民風剽悍果不其然。


    “薑氏族人隨老夫殺出坊門!”薑敘抽出佩劍,下令突圍而出,隨後又專門叮囑道,“薑維留下守住薑氏祖宅!”


    薑維激動的拔出短劍,又惆悵的收回鞘中:“諾!”


    坊門外,百餘士卒正守在此處,防止薑氏有人出門。


    “殺!……”坊內喊殺聲越來越近。


    坊門突然打開,殺出一群披甲執劍之人。程銀部下還未反應過來,便陸續有人被砍倒。


    薑敘將負責看守此處的小校砍倒在地,隨後也不管門口的戰況,便領著楊阜、趙昂等人殺往部眾大營所在。


    馬超煩躁的看了一眼堵在營門的程銀部眾,程銀為了控製住形勢也是下了血本,竟撥了五千人馬來堵營門。


    “薑將軍帶人殺過來了!”部下向馬超稟報。


    “善!”馬超迅速召集人馬,“隨我出營滅了這些雜碎!”


    程銀放在此處看管薑敘部眾的五千人被前後夾擊,沒有撐過一刻鍾便潰散而逃。


    “伯奕將軍,局勢危急,我等還須速速擒殺程銀!”馬超騎在馬上對薑敘道,“我帶著騎兵先想方設法打開北門,迎梁侯入城。”


    薑敘頷首:“孟起放心去便是,此處有我!”


    馬超聞言,向薑敘拱手道:“保重!”


    ……


    “撤的怎樣了?”


    冀城中的薑敘、楊阜、梁興等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程銀用了一招金蟬脫殼,將軍中精銳三千騎兵帶了出來,其餘的麾下將士一律放棄。


    “君侯,三千騎已全部撤出,可以撤離了!”


    “荀先生何在?”


    人群散開,頭戴假麵的荀先生策馬緩緩而來。


    “程將軍,走吧!”


    “先生高才,竟當真脫出冀縣之牢籠。”


    “還望將軍遵守先前許諾!”荀攸冷冷地看著程銀,聲音沙啞道。


    “到了武威我必定勸說馬玩一同打出漢室旗號!”


    荀攸聞言並未再回複,本就沉默寡言的他如今更無話可說。


    程銀嘿嘿一笑,朝荀攸拱手,便上了戰馬,領軍北去。


    ……


    馬超帶著八百騎兵沿著冀城主幹道狂奔,此時出現在主幹道的除了程銀部眾並無他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誤傷的情況。


    在殺散了數波士卒後,馬超終於抵達了冀城官寺。官寺門口並無重兵把守,隻有些零散的差役。


    馬超自然不會管在意這些差役,領兵徑直殺入官寺住人的後院。


    後院自然是人去院空。


    馬超哪裏還會不明白,程銀定是已經離去。


    “司馬,後院發現了這二人!”下屬拖著被五花大綁的二人上來,赫然是梁興與李堪。


    馬超自然是認識二人,見二人這般慘狀,忍不住大笑起來,“來人啊,將二人封口解了!”


    梁興、李堪二人的封口解下後,頹然的對視,竟不再言語。


    “說吧,程銀那廝哪去了!”馬超並不打算與二人廢話。


    “程銀不是投了你梁軍?”二人大驚。


    “若是投了我梁國,哪裏還需我來尋出你二人!”


    “莫不是投隴國去了?”


    馬超細細一想,還真有這可能!


    “罷了,擒了你二人也是大功一件,程銀跑得了一時,還能跑得了一世不成!”


    馬超肯定想不到,他也有一語成讖的一天。


    ……


    冀城北門外,徐澤領軍列陣在外。城門緩緩打開,徐澤領著黃忠、李空、張佑等人進城,道路兩旁跪著冀城的百姓,道路盡頭的官寺,則跪拜著以薑敘為首包括成宜、侯選、梁興、李堪在內的涼聯五侯。


    “罪將薑敘,領涼聯成宜、侯選、梁興、李堪、楊阜、趙昂……,今日向梁侯投降!”


    徐澤從馬上跳下,小步疾走至薑敘身前,將薑敘拉起:“伯奕將軍居功至偉,何須如此!”


    馬超站在徐澤身後朝薑敘擠眉弄眼,好不得意。


    薑敘正色道:“我等不自量力,螳臂當車,梁侯能赦免我等罪行,我等又豈敢居功。”


    “昔日不過人各有誌罷了,今日既已成一家,便不必說兩家話。”


    “人言梁侯胸襟似海,今日一見,果不其然。”薑敘半感歎半恭維道。


    徐澤隻是微微一笑,隨後肅然道:“昔日光武皇帝得隴望蜀,我此番卻也是得涼望隴,還須伯奕等諸位涼州豪傑襄助,早日讓涼州戰火平息。”


    “梁侯有令,我等豈敢不從!”


    “我要的不是豈敢不從,乃是諸位心甘情願。”徐澤深深的看著薑敘,並用目光掃視楊阜、趙昂等人。


    “謹遵主公之令!”


    “哈哈哈哈,大善!”徐澤拔出佩劍,劍指隴西方向,“如此,便請諸位為我安涼定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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