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的日子,終於到了。


    首輔的府邸徹夜燈火通明,歐陽長空同明月在謝澤的嚴守死防下,竟然一麵都沒有見到。


    謝澤看著歐陽長空冰冷的俊臉,強迫自己轉過頭去。美人雖養眼,眼刀子受不了。


    食髓知味,淡了二十幾年的首輔大人,嚐到有媳婦的甜頭。猛然間,香噴噴的媳婦,不讓見。


    每到夜深人靜,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隻好起床去書房處理公務打發時間。


    幾天的功夫,憔悴了很多。


    這快一年的時間,積攢的棘手的公事,卻以驚人的速度,一一解決。


    皇上甚喜,大婚前日,派福公公給歐陽長空熬了碗大補湯,讓他補補身子。


    歐陽長空隻認為就是一碗湯,一口飲盡。


    回到家裏,就覺得渾身著火一樣,不補還罷,這補的無處發泄,洗了幾個涼水澡也無濟於事。實在堅持不住,就奔向練武場。


    大夜裏的,蘆葦聽到練武場上哐當哐當的有動靜。


    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在這緊要關頭,可別出什麽幺蛾子。


    急忙拿著長槍趕過去,卻見他家大人在發神經呢。


    “大人,明日公主就過來了,你克製一下,別半夜嚇人。”


    木香也驚醒了,忙扒拉了青藤姑姑給的一堆藥丸,找了一顆清熱解毒的,匆匆忙忙的過來,給他大人吃了。


    歐陽長空有苦說不出,他哪裏知道,皇上讓他喝的是一碗大補湯。並且藥力驚人,不知放了多少那什麽的藥材!


    太監不懂,難道皇上不懂,媳婦不在,喝這東西,白白浪費啊。


    睡了兩個時辰,卯時到了,首輔的府邸頓時熱鬧起來。


    朝廷官員紛紛前來祝賀,他們的女眷則是去了公主府。


    歐陽長空言明不收禮金,官員們想,拖家帶口的也不能白吃啊。


    都委托家裏的女眷,以添妝的形式,去公主府把禮隨上。


    司馬意也算是侯府的世子,雖然囊中羞澀,首輔大人的香腳不得不抱。


    他在大理寺是個四品的官兒,在京城,這麽個官根本就不夠看。


    他想進步,他想出人頭地。


    歐陽首輔差點成了他前妻的丈夫,雖說是有名無實的前妻,可也是別扭。


    上次他們成親司馬意沒有來,這次是異國公主,司馬意一早就來了。


    他吩咐新娶的老婆,跟著他母親去了公主府。


    添妝的物件當然是他老婆劉嬌嬌的嫁妝,一尊水頭很足的玉觀音。


    他想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


    吉時到了,伴郎們騎著高頭大馬,簇擁著歐陽長空,緩緩地向公主府行去。


    公主府,也是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老王妃麵色慈祥地幫著謝澤的夫人丁玲,王靖遠的夫人霍敏,招呼前來添妝的女眷。


    霍敏看到李氏帶著兒媳女兒前來後,眼神暗了暗。


    給丁玲使了個眼色,丁玲也愣住了。


    這兩年,承恩侯府向來不參與,京城世家的事情,如今怎的?


    莫非來找茬,那可不能,這是他夫君主辦的婚事,別讓攪事精給攪和了。


    趕緊去找明月。


    明月已經裝扮完畢。


    圍著她的長安城有頭有臉的女眷,驚得目瞪口呆。


    腦袋好像被打了一棒槌,懵懵的。曾經在家裏的那些竊竊自喜,來之前還想著怎樣帶著高傲的神情,給鎮國公主請安,再說幾句風涼話。


    現在想來,是多麽的俗氣與膚淺。


    隻見明月端坐在榻上,身著大紅嫁衣,上麵用金線繡的鳳穿牡丹。頭戴鳳冠,上麵鑲滿寶石,在燈光照耀下,折射出的光線,亮瞎了女眷的眼。


    本想是天上的雲,和腳底的雪。


    誰承想,這鎮國公主就是山上的雪蓮花,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及。


    笑話明月是小醜,到最後,小醜的人是自己。


    更讓她們驚得失魂落魄的是,傳說中的嫫母呢?她們懷疑,大景國的人,對嫫母是不是有曲解。


    明月今日的妝容,已經很是清淡。


    隻是淡掃了峨眉,一雙美目,熠熠生輝。


    凝脂般的臉上敷了淡淡的胭脂,襯的臉頰如同桃花般嬌豔。


    端莊,大氣,高貴,冷豔,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又和藹可親地同她們打招呼。


    女眷們相互看了一眼,轉而眼神淩厲,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回家算賬。


    有的女眷看到過沈明月打敗錦繡時的英姿,心知肚明,也沒有去說破。


    鎮國公主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長得國色天香,為什麽傳言醜如嫫母。


    李懷瑾看到明月的一瞬,呆住了。


    心裏五味雜陳,歡喜?憤恨?失落?


    辨不出心裏的滋味。


    她祖母恐她失態,口出狂言,趕緊過來想拉她出去。


    無奈,拉不動啊。


    李懷瑾就那樣,呆呆的看了明月一炷香的功夫。


    然後上前。


    花花如臨大敵,想過去攔住她。


    明月使了一個眼色。


    李懷瑾誠意滿滿地行禮,“公主殿下同歐陽大人,實是天設地造的一雙璧人。恭喜殿下,鳳凰於飛,其羽翼翼。”


    為什麽不識幾個大字的李懷瑾能說出這等深奧的詞來,是她祖母教的。她開始還不屑一顧,可是她記住了,用在現在很是貼切。


    謝澤的夫人對老王妃說道:“真是羨慕你們有女兒的人家,我們家的幾個皮小子,一天不打上牆揭瓦。”


    又悄悄問道:“王妃,懷瑾縣主可有婚配?”


    老王妃欣喜如狂,麵上不顯,歎氣說道:“她父母都在封地,我老了,也不愛走動,耽誤了孩子。”


    謝澤夫人驚喜地說道:“我家次子,率真厚道,同懷瑾縣主相得益彰。”


    “好,以後煩你照顧。”


    這就成了,老大難李懷瑾,還不知她祖母已經給她找了婆家。


    她沉浸在明月的美貌裏,不能自拔。


    在對明月有了翻天覆地的認知以後,李懷瑾好像是明月失散多年的親妹妹一樣,姐姐長,姐姐短的,叫的那叫一個甜。恨不得粘在明月身邊。


    明月笑意盈盈,很誠心的接受了李懷瑾的親近。


    這時丁玲進來給花花使個眼色。


    花花趕緊出去,“謝夫人,怎麽了?”


    “承恩侯府的人來了。”


    “啊?”花花乍聽吃驚了一下,這幫陰魂不散的玩意,怎麽攀到公主府來了。


    她趕緊跑到明月身邊小聲問道:“李氏同司馬柔兒來了,還有司馬意的新媳婦。”


    明月沉默一會,心裏歎息一聲,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她的人生啊,躲是躲不過去的,“來者是客。”


    花花站在明月身邊,兩隻眼睛瞪的溜圓,她心裏的怒氣翻騰,臉上卻不敢露出來,她不想在公主的大喜日子裏添堵。


    謝夫人把李氏領進來以後,又出去接待客人去了。她看了一眼明月,神情鎮靜,也是,一個叱吒疆場的鎮國公主,完全能夠鎮得住場麵。


    再看花花,差點沒笑出聲,眼睛不大,瞪的溜圓,全身繃緊的架勢,好像李氏母女敢說一句不敬的話,她就要把他們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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