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華讓何偉誌去溪邊洗了洗,又把自己衣服換給他,才讓他回去拿了兩把鐵鍬,他們帶著陸剛挖了一個大坑,把死了的四個先抬了進去,陸剛當時年紀小被嚇的渾身顫抖,高德華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他不敢不聽,


    高浩和馬斌這邊什麽也沒問出來,何偉誌走了過去說“已經嚇傻了,一起埋了吧,”


    高德華看了二狗一會,掄起鐵鍬在二狗的腿上拍了一下,二狗痛的大叫了一聲,高德華蹲下身掐住二狗的下巴問道“金礦在哪”


    二狗嗚嗚咽咽一副神智不清的樣子,高德華站起身來把鐵鍬,遞給了高浩,一臉冷漠的直直看著高浩說“打”


    高浩看著高德華的神色顫著手接過了鐵鍬,眼睛一閉對著二狗就猛砸了幾下,二狗的哀嚎聲淒厲無比,


    高浩後退幾步腳一軟就坐在了地上,渾身發抖,滿頭大汗,


    高德華拿過他手裏的鐵鍬又遞給了馬斌,馬斌後退幾步抬眼就看見何偉誌拿著鐵鍬在一邊惡狠狠的看著他,他看了高德華一眼,就學著高浩的樣子狠狠打了幾下,


    高德華把鐵鍬遞給陸剛的時候,陸剛雙手顫抖都拿不住鐵鍬,滿臉的眼淚和鼻涕,最後是高德華握住陸剛的手,猛打了幾下,二狗死了是他們一起打死的。


    他們把二狗也抬進大坑,一起給埋了。


    他們幾個有了共同的秘密,誰也不敢說出去,又在村裏暗示那五個人出去打工了,這麽多年來都是相安無事,他們也沒有想到,在二十年後,那五個人的屍骨會被發現,


    他們覺得害怕又覺得二十年了查也查不到了。


    這些年馬斌過的越來越不好,經常向高德華借錢,說是借,從來沒還過,


    那天他們一起出來吃飯,吃的好好地,馬斌突然就哭了,馬斌說這都是報應,這些年他們五個人都是越過越不好,生意不行,婚姻也不行,就高德華還行,沒離婚,過的也還不錯。


    馬斌喝了酒有些大舌頭“可是這都是因為誰啊”他這話一出來他們都安靜了下來,


    何偉誌他老婆拿著他的所有錢和別人跑了,他這些年幹什麽賠什麽,現在在瓷磚場給人搬瓷磚,一身灰撲撲,看著就像個農民工,滿臉的憔悴,哪還有當年的樣子,


    高浩是做運輸的,車隊經常出事故,最後賠的幹不下去,天天在家待著,溫柔的老婆也變成了母夜叉,天天罵他,兒子也看不起他,見麵都不和他說話。


    陸剛給人開車,辛辛苦苦賺倆錢,老爸生病,花了很多錢,房子都賣了,人也沒救回來,媳婦還跑了,留個孩子,現在帶著孩子和老媽租房生活,過的很拮據。


    馬斌離婚的時候手裏有套房子,為了跟朋友做生意把房子給賣了,生意沒做成,朋友卷著錢跑了,隨著社會的治安越來越好,他這種流氓,就漸漸沒人搭理了,


    他也沒個一技之長,又習慣了當老大,出去打工受不了,就這麽混到現在,是這幾個人裏過的最不好的,現在女兒要結婚了,他這個當爹的拿不出一點錢,


    高德華這幾年雖然回了村裏,可他的日子過的很好,沒事旅旅遊,吃吃飯,還給兒子買了大房子,買了豪車,開了一個大飯店,


    他們看著高德華過著好日子,心裏早就生了怨氣,嘴上不說,想的卻是當年要不是因為他,他們能殺人嗎,現在都報應到他們身上來了,他自己倒是沒什麽事,


    現在馬斌把話說了出來,他們也想看看,高德華的態度,馬斌借著酒勁對高德華說“弟啊,你叫我一聲馬哥,我也沒辜負你,這麽多年,宇山的事,我給你瞞的死死的,”


    高德華給馬斌遞了杯水“馬哥,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馬斌拿起杯子摔在地上大聲喊著“回家,我哪有家啊,高德華這麽多年,你是小日子過的舒舒服服,我們哥幾個過的跟條狗似的,我們這樣都是因為誰啊,我們這都是被報應了”


    高德華皺著眉“馬哥別說什麽報應不報應的,我不信那個,你要是有什麽事你就直說”


    馬斌抹一把臉“你是不信啊,沒報應到你身上啊,為了兄弟,我自己怎麽的都行,但是現在我閨女要結婚了,這麽多年我也沒管過她,孩子要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我想給她買台車,讓她婆家知道她這個親爹還在呢,別欺負我孩子了”


    對比馬斌的歇斯底裏,高德華淡定的吃著麵前的菜“馬哥,我知道了,這閨女結婚是大事,這樣我給你拿十萬給閨女買輛車,也是我這個當叔的心意,


    馬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高德華,十萬塊錢你就想打發了我,”


    高德華冷下了臉看著馬斌“馬哥,那你什麽意思啊?”


    馬斌眼睛充血看著高德華“你給你兒子買的那輛車得一百多萬吧,我也不多要,五十萬,”


    高德華靠在椅子上看著馬斌,又看了一眼另外三人,飯桌上的人都沒有說話,異常的安靜,高德華心裏清楚給了五十萬,後麵就有一百萬 兩百萬等著他


    高德華笑了一下對馬斌道“馬哥,別激動,咱們都是兄弟,咱有話好好說,我家什麽情況你也知道,我兒子是我們老高家的獨苗,那他爺爺奶奶對他啥樣,你們也看著了,


    我兒子這房子,車子,飯店全是我家老爺子給拿的,裝修他倆姑姑給裝修的,我這個當爹都沒出什麽力,我做生意是賺了一些錢,但是你們也知道,我買了幾個攤位,


    當時好幾百萬,錢全投進去了,還和我大姐借了不少,現在在那放著不要錢都租不出去,後來做生意也是賠了,這不回老家了嗎,你這一張口就是五十萬,馬哥啊,你這是為難兄弟啊”


    馬斌這些年老得厲害,身體也不好,跟他們坐在一起都不像一個年齡段的,他坐在椅子上佝僂著背,拿著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我明年就六十了,我是活夠了,


    我什麽也不怕了,聽說高小秀還在找她弟弟”他放下酒瓶子站起身道“我閨女還有十天就要結婚了,高德華一個人沒有那就你們都給我湊湊,看不著錢,咱們就警察局見”說完他轉過身向門口走,


    高德華快步拉住馬斌,拿起一瓶白酒,掐著馬斌的脖子給他灌了進去,在這個昏暗的包間裏,馬斌無力的掙紮著,高浩三人在度過了二十年平庸的生活再次看見這種場景,竟然誰都沒有出來阻攔一下,


    馬斌摔在地上一直咳嗽,他身體本來就不好,這一瓶白酒下肚,他話都說不出來,咳嗽聲也一點點變小,最後隻剩急促的呼吸聲,高德華放下手裏的酒瓶“五十萬我是沒有,你們有嗎?他報了警我們都得死,”


    他們四個人就在安靜的包間裏聽著馬斌的呼吸聲一點點變弱,再到消失,高德華看了看斷了氣的馬斌拿起手機打了120,馬斌是個沒有人在乎的人,沒有人在乎他的死因,給了錢就急匆匆送進了殯儀館。


    陸剛交代完整個人已經哭到脫力,他恨自己的軟弱,二十年前因為自己的軟弱,毀了自己的一輩子,之後的每天都活在恐懼裏,


    他一直在想要是可以重來的話,他一定會做出反抗,可是在包間裏時他害怕的動不了一步,他害怕,他眼睜睜的看著馬斌在他麵前咽氣,他就是個廢物,就是個膽小鬼。


    他說他看著馬斌閨女給馬斌交喪葬費的時候,他想去告訴她,她爸爸是被人害死的,可是這個姑娘,交了錢就走了,沒有去看馬斌最後一眼,也沒有問過一句話,


    陸剛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他對不起孩子,也對不起父母啊。


    有了陸剛的供詞,之後的審訊進行的很順利。


    中午食堂裏江小西和孫雷,馮軍一起吃著飯,江小西看著手機上的新聞感歎“時隔二十年抓住了凶手啊”


    孫雷吃著飯抬頭掃了一眼“新聞出來了?這兩天可真是累死了,陳隊和劉隊昨天晚上忙了一宿,今天早上就去作了結案匯總”


    餐桌上馮軍和江小西一樣麵前放著滿滿一大盤子的肉,他往江小西身邊靠了靠“小西,我一直想問問你,我們抓到了凶手,死者會不會有什麽反應?”


    江小西抬頭迷茫問“什麽反應?”


    馮軍壓低聲音“就是他們有沒有什麽感覺,看到凶手被繩之以法,會怨氣消散嗎,會開心嗎,我們現在做的這些事對他們有意義嗎?”


    江小西吃著排骨,有些不理解“沒有意義你就不查案了嗎?”


    馮軍嘖了一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除惡務盡是警察的使命,我就是在想受害人要是能知道有人為他們,伸張正義,緝拿罪犯,會不會少一些遺憾”


    江小西叼著骨頭想了想“會吧”


    孫雷也湊了過來插話道“什麽叫會吧,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馮軍也在旁邊點頭附和


    江小西想了想“我要是被人害死了,你們找出了凶手,我會覺得開心的,也覺得有意義,如果受害人在死前就知道了之後的事,他們大概也是這樣的想法,那還用去問死後的他們嗎?”


    馮軍咽了咽嘴裏的飯“懂了懂了,你可別說了,”


    孫雷笑了笑臉上帶著好奇的問“小西啊,真的存在報應嗎?他們五個為什麽就高德華沒事,我看有很多罪犯都過的很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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