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臣站在那裏茫然地想,明明他覺得和她在一起很開心,在這種肮髒的灰暗陰溝裏活了將近三十年。


    隻有和江南月在一起生活的幾個月,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能行走在陽光之下的正常人。


    能同樣被人愛著的,活生生,有溫度的人。


    大概是老天爺也見不得他好過,於是逼著他重新回到九門那灰色地帶的苦海中與眾共沉淪。


    等他心存僥幸,妄想溫水煮青蛙讓她愛上他時,命運又猝不及防地讓這個計劃變得像一出荒唐的玩笑。


    看著她想要離開,解語臣從身後抱住她。


    死死的,雙臂摟緊她的身體他的月亮。


    害怕她和父母一樣一去不複返,留他一個人在黑暗裏度日如年。


    “別拋下我,我隻喜歡過你一個,真的!”


    解語臣抱得她呼吸困難,她皺眉道。


    “你先放開我。”


    “放開你就走了。”


    解語臣也不知道,現在江南月對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他隻知道他不能失去她,暗夜不能沒有月亮。


    一直被壓抑在心底的悲傷,讓人窒息的難受。


    她愣住之際,解語臣把頭埋進她脖頸。


    鼻音濃重,極力克製自己的聲音。


    “不要一轉身就拋棄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解語臣,你要是足夠了解我,你肯定會厭棄我的。


    別再說那些好聽的話了!


    你不該對短暫出現的人執念太深!”


    可能過了幾分鍾,又可能隻是過了十幾秒。


    江南月無奈的轉身抬起解語臣低垂的臉,拿過手帕擦掉從他緊閉的眼裏流出的淚。


    低聲說,


    “哭什麽,你可是算無遺策的小九爺呀!。


    你是所有人的貴人,我來當你的貴人。這句話對你永遠有效!


    我們做不了情侶,做家人吧。


    我們退回到原來的位置,我永遠是你的阿姐。好不好!


    西府海棠是我送給你獨一無二的禮物…”


    “可是我不想要你做姐姐,我不想選擇。”


    “可是小九爺,你已經沒有選擇了。


    家族與我,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貪心過頭,最後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解語臣,等你有一天能徹底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候會明白我說過的話!”


    “月亮,那你會等我嗎?”


    “我不會等任何人,沒有時間了。”


    江南月輕輕搖搖頭,被解語臣摟進了懷裏。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


    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離愛吧,解語臣。


    自然就無憂無怖了。”


    江南月從解語臣懷抱裏掙脫出來,親了一下他紅腫的眼睛。


    “再見了,小花。”


    天空被濃重的雲分割成兩半,遠處是明朗的。


    以前與現在交迭,她就站在那裏。


    似從前一樣,她又要走了吧!


    笑著朝解語臣隨意揮了下手,像陣永遠無法挽留的自由飄渺的風。


    黑眼鏡隨意地看了解雨臣一眼,收回目光。


    低聲道:“走吧,我帶你回家。”


    直到兩人的背影一同消失在解府,江南月都沒有再回過頭看他一眼…


    解語臣他從骨子裏來說是個極其冷淡的人,但是他又與張麒麟的“冷漠”不同。


    小哥張麒麟的感情像是被冰封下的火山,偶爾溫暖的陽光會透過冰層才能窺見一二;


    而解雨臣內心則更像是波瀾不驚的深水湖,光射入一些後便被黑暗吞噬,更深處便是他自己的心事了。


    解語臣眼中的月亮墜落了,連帶著那些星星盡數跌入黑暗,再無月暮溫柔。


    無邪從江南月進來坐在他上首的位置,一直沒有開過口。


    隻餘光打量了她千百次,當然上首的張大會長眼神就有些肆無忌憚了。


    解語臣更是正大光明的盯著她,倒襯得他那些可有可無的小動作無傷大雅。


    臨出門時,二叔有些惆悵的交待他。


    “小邪,這次去了解府。多看多聽不要隨便講話;


    如果她願意來杭州,你記得帶她回家。


    不願意,就算了吧…”


    無邪當時不明白二叔的意思,現在還是一知半解。


    明明前段時間道上不是都在說,小花和阿月在一起了麽。


    為什麽今天是小花和秀秀訂婚了?


    為什麽小花這麽難過?


    秀秀也不開心?她在害怕什麽?


    無邪不明白,可是勝在他是個聽話的人。


    看著阿月和黑眼鏡一起出了門,這副奇怪又異常和諧的畫麵。


    無邪心裏緩慢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焦躁與坐立難安。


    他感覺自己坐在這,就像一個懵懂的局外人。


    赴一場看不懂聽不明辨不出真情假意的離別宴。


    無邪走向解語臣,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花,我先走了。有事你打電話給我…”


    解語臣癡癡的盯著門外,聽聞此言。


    意味不明的看了無邪一眼,喉嚨梗了幾下。


    “無邪,好好待她。”


    小花看上去似乎,和前幾回見麵也沒什麽不同。


    依舊是英挺銳利的五官,一雙顧盼生輝的眼。


    看人時總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可現在他眼底卻沒什麽溫度和笑意。


    一身粉色的襯衣也壓製不住滿身的殺氣騰騰;


    無邪被解語臣這莫名其妙的話語噎了一下,一時之間就哦了一下。


    和餘下的幾人告辭,無邪飛快得追了出去。


    倆人都快進了齊府,無邪喊了一聲。


    “阿月,等等我。”


    江南月隱在半開的齊府門口,泰然自若的問了一句。


    “無邪,你確定要進來嗎?”


    “嗯,我要跟著你。”


    無邪雖然不明白江南月的言外之意,還是堅定的點點頭。


    江南月等無邪進來之後,示意黑眼鏡從裏邊關上了齊府的大門。


    她站在齊府冷清的縫隙裏,回過頭窺了一眼門外溫暖的世界。


    好似分界線隔絕了一切的可能。


    解語臣,那個想見你的冬天都已經過去了。


    夏天來了,我要自由了。


    愛不愛的,無所謂了。


    冬去春歸夏複去,人的一生不止在和一個人告別。


    祝有愛者有愛,無愛者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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