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與吳大娘子早就曉得吳三娘的那份兒利落,聞言也不覺得稀奇,隻是鬆了口氣。


    可吳宗玨不一樣,他還是頭一回知道,他以為一向乖巧十足的三妹妹,處理事情竟是這般犀利,一點兒沒有拖泥帶水。


    “哈,我說阿瑩怎麽著急忙慌地來尋我要迷藥,原來是有備無患啊......迷藥這主意,也是阿琪出的?”


    吳宗玨斜著吳大娘子,眼角差點拉到搖床上。


    吳大娘子可不怕他,見狀笑得很是開懷,連連點頭。


    “三妹妹就是這樣,大哥以後就知道了,三妹妹不光出手利落,嘴皮子也是一等一的毒辣。”


    一腳踏進房門的吳三娘:......


    “見過母親、大哥哥大姐姐。”


    吳大娘子一驚,立刻捂著臉悔道:


    “哎呀三妹妹,我沒有說你的壞話,我原是想誇你口齒伶俐來著......”


    江氏險些笑嗆,忙放下玉碗,招呼吳三娘落座。


    吳三娘笑著用手輕輕點了吳大娘子一下,吳大娘子這才鬆開手衝她討好一笑。


    “浣溪,給阿琪倒些熱牛乳。”


    吳三娘順勢落座,接過熱牛乳笑道:


    “怎麽不見浣紗姑姑?”


    江氏用帕子點了點嘴角,“她回了趟呂家,過兩日就回來了。”


    吳三娘聞言不再多問,隻是點點頭道:


    “浣紗姑姑身世可憐,敢問母親,似姑姑這般遺孤,朝廷是如何安置的?”


    江氏苦笑一聲,“安置?哪有什麽安置,不過是按照品級高低,略發些撫恤銀子罷了。”


    “更有傷者,隻要未丟了性命,那便連撫恤銀子都領不到,能得幾匹絹布就不錯了。”


    “從來死傷兵士眾多,便是江家有意庇護一二,可到底也是力所不能及......”


    聞言,吳三娘緊緊握住杯盞,半晌才道:


    “國庫再空虛,也不能在這一項上省銀子吧?”


    江氏的笑容更加苦澀,“沒法子,戶部天天哭窮......聽說官家不許後宮妃嬪著曳地長裙,帷帳上亦不許繡花......宮裏都節儉到這個份兒上了,底下的人再不滿又能如何?”


    吳三娘低頭抿了一口牛乳,暗道,光想著節流不想著怎麽開源?靠省能省出滿滿一國庫?老皇帝可真夠死板的。


    一盞牛乳喝完,吳三娘也拿定了主意,遂向江氏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江氏越聽神色越鄭重,到了最後直接將雙腿從美人榻上放下,後背繃得筆直。


    “阿琪,你的意思是,把那些傷兵都收編到商船上去?”吳宗玨愕然道。


    吳三娘嗯了一聲,又解釋道:


    “我娘在雲州組建了一支商隊,名五湖海商,眼下正在招募船員,我的意思,若有願意隨船出海的兵士,報酬雙倍。”


    聞言,江氏思忖了許久,方道:


    “那一千五百石的大船,何時能做好?”


    吳三娘笑道:“約莫三月春來便能運至文興碼頭。”


    江氏微微頷首,“三月春暖水不寒,倒是出海的好季節......你這主意不錯,過幾日我去一趟江府,這事兒還是要聽一聽你外公和舅舅的意思。”


    吳三娘自然無有不從。


    ......


    轉眼到了元宵節這日,吳守忠夫婦領著孩子們在福壽堂陪吳老夫人吃著團圓飯。


    吳老夫人瞧著越發壯實的小孫子,笑眯眯道:


    “果然還得是阿寧,瞧瞧把核桃養得多結實!”


    江氏柔聲笑道:


    “核桃這是沾了母親您的福氣,這才順順當當地過了二月鬧。”


    聽到福氣二字,吳老夫人笑得更開心了。


    人一開心,難免開始頭腦發熱。


    “核桃是好,可就是太孤單了些,廷鶴媳婦劉氏有個妹妹,前兩日我回莊家正好瞧見了,很是端莊,廷鶴媳婦把她帶在身邊,就是想給她找個好人家,阿寧你看,阿忠乃堂堂兵部尚書,府裏卻連個妾室都沒有,這就有些不妥了......”


    見江氏有些驚愕,吳老夫人又忙道:


    “我問過劉氏了,她願意的很,就差你點個頭了。”


    這回不用江氏開口,吳守忠就先沉了臉。


    “阿娘這是做什麽?當著孩子們的麵,提什麽妾室不妾室的,也不怕孩子們朝外學?”


    吳老夫人一呆,瞧著兒媳下首‘虎視眈眈’的六隻大眼,懊悔得直拍大腿。


    真是樂昏了頭!竟忘了避諱孩子們!


    於是吳老夫人為了找補,便叫來徐嬤嬤,命她領著吳宗玨三兄妹去自己的私庫裏挑寶貝,算是元宵節禮。


    三人歡呼雀躍,跟著笑眯眯的徐嬤嬤瞬間閃沒了蹤跡。


    江氏:......


    莊家也是官宦世家,吳老夫人手裏的寶貝,那也都是不可多得的!所以三兄妹才如此心急。


    見孩子們都走了,吳老夫人又滿懷期待地瞧著兒子與兒媳。


    “阿娘,府裏已經有了六個孩子了,您還嫌不夠?阿娘就算要給兒子納妾,也要瞧一瞧兒子的年紀吧?”


    吳守忠死死擰著眉頭,極力反對道。


    一旁,江氏神色淡淡地抿了口酒,既不出聲說好,也不說不好,隻在一旁看戲。


    吳老夫人瞧著兒子有些星星點點的鬢角,掙紮道:


    “阿忠,你怎麽......去年還行......今年就老了?”


    吳守忠:......


    “老了,真不行了,阿娘還是和表嫂說一聲,別耽誤了人家的終身大事。”


    吳老夫人斜著一副‘我真不行了’的兒子,憤憤道:


    “盡胡說八道,你尚未不惑......來人,把黃大夫給我叫出來!”


    吳守忠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黃大夫早就成了吳府的私家醫生,此時就在福壽堂的偏室裏待命。


    黃大夫仔細給吳守忠把過脈後,瞧著麵前擠眉弄眼的二品大員,了然一笑,擲地有聲道:


    “尚書大人放心,您這身子骨結實的很!莫說一房妾室,便是三房四房,也是無礙!”


    聞言,吳府諸人的表情精彩極了。


    吳老夫人立刻便喜得見牙不見眼,拍著手連聲稱好。


    江氏驚得眼珠子差點彈出眼眶,暗道,這老東西,這麽行?!


    吳守忠:......真想撕了黃大夫那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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