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寺嚴苛,葷腥肯定是不能送進去的,師傅又不肯出來。


    李佩實在沒法子,才想著來問問她大哥,也不知道大哥會不會覺得她事多。


    李信聞言,臉色沉沉道:


    “嗯,這是大事......我來想想法子。”


    李佩一呆,大哥不覺得她沒事找事?


    迎著李佩驚訝的目光,李信故作認真地解釋道:


    “吳三娘子幫了咱們家大忙,咱們得想法子叫她在國寺好受些,這是回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況且還不僅是滴水之恩。”


    咱們家?


    李佩麵色古怪,大哥恨極了李姓,鐵了心地要改姓裴,怎麽又......


    “郭大到了,你回去的時候帶上他,郭大心思細膩,長袖善舞,是個人才,往後你好好用。”


    聽到李信的話,李佩忙打住思緒,應了一聲。


    ......


    李佩離開後,李信卷起袖口去了一趟廚房,又叫來阿進吩咐了一通。


    次日午膳時分,吳三娘誦經回來,麵對一桌子素齋,正值愁雲慘淡之際,麵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描金彩繪的食盒。


    小桐笑嘻嘻道:


    “姑娘,李娘子說中秋將至,她親手做了些月餅給您嚐嚐,算是一點心意。”


    吳三娘跟李佩早已熟絡,聞言打開食盒一瞧,見裏麵端端正正地擺著八顆月餅,團團圓圓的,上頭還印著小兔子,可愛極了。


    錢煙絮和月圓姐妹也紛紛伸頭來瞧,俱是讚不絕口。


    眾人拿起月餅咬了一口,臉上的笑容齊齊一僵,吳三娘見狀,忙問道:


    “怎麽了?味道不好?”


    小桐支支吾吾道:


    “沒,味道......極好,姑娘快嚐一個,美味得緊!”


    錢煙絮幾人也紛紛點頭,直呼好吃啊,太好吃了。


    吳三娘被勾起了饞蟲,忍不住拿起一顆咬了一大口。


    然後,小臉也跟著僵了,小桐幾人見狀,紛紛指著葡萄架開始嫌棄葡萄長得慢,明顯的顧左右而言他。


    吳三娘滿嘴的肉香,斜著小桐幾人,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終,大家還是心照不宣地吃完了夾料月餅。


    無它,實在是太久沒吃肉了。


    第二日,吳三娘特意留在大雄寶殿多誦了幾遍經,小桐幾人也紛紛效仿,住持不知情,還以為吳三娘其心至誠,直呼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吳三娘:......


    不知道住持信不信,她其實是堅定的唯物主義,光榮的共青團員......


    吃肉就是偷腥,所以這事兒,有了第一回便會有第二回,有了第二回便有了無數回。


    ......


    吳三娘收到她娘的來信時,正是中秋節前一日。


    馮雨湖寫信,一如既往地喜愛鋪墊,光關心閨女的話就寫了六頁紙,最後一頁才說起了渡口的事。


    馮雨湖在信中說,那老渡口原也有名字,叫文興碼頭。


    不過近幾十年忽然出現了一夥海盜,每每劫走漁船還要把船上的漁人屠盡,手段之凶殘,令人膽寒,長久以後,周邊漁戶紛紛遷走,竟無人再敢出海,碼頭也荒廢了。


    官府為何不管?當地官府窮啊,無力去管,便是屢屢鬧出人命也隻能幹瞪眼。


    那夥海盜又極其狡詐,從不上岸,隻在海上橫行霸道。


    吳三娘看完了信,心底一沉,若不解決了那夥海盜,便是有了錢造船,隻怕也沒命出海。


    月圓和月餅好不容易煮了一壺像樣的‘雜燴茶’,喜滋滋地端到吳三娘麵前求表揚。


    吳三娘望著姐妹倆,忽然眼睛一亮。


    她怎麽把母親給忘了!


    幫你的人會一直幫你,也是現代社會生存法則之一。


    吳三娘轉瞬便有了主意,於是拿著信繼續朝下看。


    馮雨湖最後又道,自來沒做過買賣,不曉得海貨在內地都是什麽行情,想叫吳三娘幫著問一問。


    ......


    正巧八月十五這日,佛祖要鍍金身,眾佛女得了幾日清閑,不用早起誦經。


    李佩一早約了吳三娘出寺,當然是悄悄的。


    兩人皆是一襲男裝,坐著馬車直接去了市集。


    吳三娘有心想瞧一瞧海貨的行情,於是便進了一家珠寶店。


    掌櫃見二人年歲不大卻都是一身華服,後頭還跟著小廝,於是立刻笑彎了眼睛,哈著腰將兩人請到了二樓。


    他們這樣的店,最喜歡的就是有錢的小郎君,出手大方還不還價,買完了連看都不看,直接指了哪家的當紅粉頭就讓他們幫著送去了。


    人傻錢多的生意,誰不喜歡做?


    所以當發現吳三娘隻想買兩顆珍珠時,掌櫃和小二滿臉的不可思議,緩緩地收起了呲著的大牙。


    李佩跟在吳三娘身後,差點笑岔了氣。


    笑罷了,低聲問道:


    “師傅是沒帶錢?要不去我家鋪子裏瞧瞧?自家的東西,您隨便拿。”


    吳三娘捏著兩顆珍珠,斜著她,也是一臉的笑:


    “什麽話,剛當上家主就這般大手大腳?佩......哥兒,不是我說你,你這毛病可要不得......”


    兩人身後不遠處,李信瞧著珠寶店門口那兩張哀怨的臉,也是哭笑不得。


    吳三娘一路走一路逛,到了最後,約莫心裏都有個數。


    眼見到了午膳時分,李佩指著不遠處的淩雲樓,對吳三娘笑道:


    “師傅,難得出來一趟,就在咱們自家的酒樓用些簡餐吧。”


    吳三娘跟她也不多客氣,跟著便進了酒樓。


    二樓雅間裏,吳三娘看著一桌子幾乎都放不下的菜肴,嘴角抽搐道:


    “佩姐兒,你管這叫簡餐?”


    李佩極其客氣道:“招待師傅,我猶嫌不足。”


    吳三娘擺擺手,“得得,別浪費,分一桌給丫頭小廝們,糟蹋糧食可是大罪過。”


    見她堅持,李佩隻好叫人勻出一些給月圓姐妹以及珠元等人。


    這邊菜還沒勻好,便有一人背著手,踱著四方步,大搖大擺地帶著兩個隨從走進了雅間。


    李佩愕然,這不是賀州同?


    他怎麽在這兒?


    李佩來不及多想,忙起身行禮。


    聽到李佩的稱呼,吳三娘一怔,那個大鵝,是州同?湖州的副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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