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天不亮,容澤起身洗漱後,就去灶房做飯。


    薛黃英翻出家裏的磨刀石,舀上一碗水,找出鐮刀,往草墊子上一坐,鐮刀兩麵蘸水,開始噌噌磨起來。


    不多會兒,兩把鐮刀就磨的噌亮。


    探頭見容澤在切小鹹菜,灶塘裏火苗旺盛,見早飯還要一會兒才好,她便拎了大半桶水,徑直去往後院。


    清晨的菜園裏,空氣清新,蔬菜吸收一夜的水汽,更加枝葉挺拔,綠意盎然。


    兩排茄子枝繁葉茂,已經開出點點花朵,兩架豆角生機勃勃,已經垂滿細長的小嫩豆角。


    絲瓜和瓠瓜順著竹竿,攀在院牆上,黃色、白色的小花點綴牆頭。


    韭菜青碧,小青菜水靈,別的秋季收獲的蔬瓜,比如冬瓜,同樣長勢喜人。


    薛黃英瞧著在蔬菜間飛舞的幾隻蝴蝶,眉眼都舒展開來,隻覺心曠神怡。


    她沿著預留好的墒溝,轉一圈菜園,最後把水輕輕潑灑進育著山椒苗的苗床裏。


    山椒苗比昨兒又長不少,薛黃英比劃一下它的大小,默默同茄子秧苗做了個橫向對比。


    發現,按照這樣的生長速度,大概再有五六日,就能移栽了。


    澆完水,容澤喊吃飯的聲音響在前院。


    二人吃過飯,喂過牲畜,半點不耽擱,推上板車,拿起鐮刀,便去了地裏。


    倆人一路往地裏去,就見不止他們,有些來更早的,已經割完好大一片。


    “嬸子這是天不亮就來了。”


    倆人路過趙大海家的地,就見趙大海和吳氏已經快割完了。


    一抱抱黃澄澄的油菜整齊擺在田坎上,有的油菜莢已經炸開。


    吳氏和趙大海聽到招呼聲,擦一把額頭的汗回身寒暄。


    “我和你大叔天不亮就過來了,我家油菜熟的透些,得趁著潮氣下鐮,不然太陽一曬,一碰就炸了。“


    二人腳步不停,含笑又接一句話,徑直往自家地裏行去。


    倆人把板車靠邊停好,下到田坎就開始開割。


    油菜長在河坎開出來的坡地上,二人自下往上割,一下下揮起鐮刀。


    倆人割的並不快,河坎頗陡,割起來就要平衡身體別掉下水。


    油菜又長的粗壯,側枝茂盛,枝幹同挨著的油菜互相交纏,就要非常小心一鐮刀割完後,拿起油菜時,當心油菜莢別因為拖扯炸了。


    容澤幹活不如薛黃英,一刻鍾後,倆人割出的油菜就拉開距離。


    “慢些,把腳踩穩再下鐮,當心別掉河裏。”


    土地金貴,便是這樣陡的河坎,家家都舍不得拋廢。


    “吆,這成了婚就是不一樣,聽聽,不過割兩把油菜,這幾天心疼上了。”


    尖利的聲音怪腔怪調,薛黃英眉頭輕皺,抬頭往上看,正是錢氏。


    錢氏手持鐮刀,站在地頭小路上,皮笑肉不笑,一臉譏諷斜著自己。


    薛黃英懶得搭理她,同一旁一臉尷尬的李耕地打個招呼,複又彎腰揮起鐮刀。


    錢氏自覺被無視,頓時怒不可遏,但她不敢明目張膽找薛黃英麻煩,割起油菜後,就開始罵罵咧咧。


    “天殺的,我家油菜一樣的選種施肥,怎就長這麽細瘦。”


    “人有狐狸精就罷了,難道狐狸也有狐狸油菜不成,自己生的粗粗壯壯,偏吸的我家油菜瘦瘦黃黃。”


    “等老娘哪日得了閑,非得做法把你這害人的妖精滅了不可,省的見天吸人精氣養自己。”


    “……………!”


    薛黃英充耳不聞,若是往年,她隻聽著就憋一肚子火氣。


    容澤昨兒那幾句話一直回蕩在薛黃英心頭,錢氏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聽聽她罵的那些話,若油菜果然有靈會吸啥精氣,說不定她日日磕頭禱告,以求她自家地裏也生出這逆天的種子呢。


    “嬸子這話有失公允,油菜就在土裏,還不是咱們給它吃什麽,它們長成什麽樣。”


    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不疾不徐,溫文有禮。


    錢氏偏頭一看,見出聲的是薛家這死丫頭的上門女婿,又見容澤生的一副文弱書生模樣。


    眼角眉梢毫無一絲男兒血性,瞧著就是個好欺負的。


    登時眼睛一厲,嘴角一瞥,上下打量容澤一番,眼裏帶著別樣意味,道:“你個小年輕曉得什麽,哪裏知道這裏麵的厲害,油菜就罷了,左不過是個死物,若是人碰上會吸人精血的狐狸精,日日歪纏,那才要命……!”


    她還刻意停頓一下,眼睛意味深長看一眼薛黃英。


    這才發現幾日不見,這死丫頭竟養的紅光滿麵,精神煥發,別人都曬的黢黑,唯獨她,白的發光,臉蛋白裏透紅,看起來就像六月裏,熟透了的水蜜桃。


    錢氏又細看薛黃英的身段,又發現這死丫頭一身破布衣衫,都遮不住好身段,頓時腦子就往下三路走。


    隻覺薛黃英夜夜糾纏容澤,荒\/淫無度方才養的這副銷魂春色。


    這副婀娜的狐媚模樣,和她那賤人娘,一樣一樣的,前仇舊恨湧上心頭,錢氏恨的眼睛都紅了。


    她輕哧一聲,眼裏帶著不屑鄙夷,同容澤道:“你可得收著些,瞧你這小身板,怕是挨不住那手段,若是傷了精血根本,怕是吸的魂都不剩。”


    容澤一時沒明白她什麽意思,但見錢氏直往自己腰腹下亂瞟,倏地反應過來,臉色爆紅。


    薛黃英極少見到容澤如此羞囧,見他一雙星眸不可置信瞪著錢氏,原本蒸騰的火氣散去不少,滿眼都是容澤可憐的可愛模樣。


    若她此刻仍待嫁閨中,聽到這些話,這會兒定要上前撕錢氏的嘴。


    隻她現在已經成婚,哪怕沒有真刀真槍的演練過,如錢氏這般直往下三路去的葷話,村裏的婦人們也常隱晦互相開玩笑。


    且青天白日的,薛黃英也不想同她掰扯這些葷話,省的這老娘們愈發作興。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暫且放錢氏一回。


    心裏也暗暗決定,若錢氏後頭還是這般沒臉沒皮,自己定也要學村裏的娘們,拿她炕上那點破事說道說道,練練臉皮。


    “嬸子這是在教導我嗎,我瞧著大叔也不像被吸空的模樣,嬸子這些年歪纏著大叔生了三個娃,大叔看著還是龍精虎猛,這血氣方剛的,瞧著竟不像夫妻,倒更像母子……!”


    容澤聲音依舊溫潤,麵上帶著謙遜笑意,隻笑意未達眼底。


    他不顧錢氏漆黑的臉色,拿起鐮刀,衝錢氏輕施一揖,嘴角勾起:“嬸子真是厲害,以往都給大叔吃的啥?”


    “噗嗤!”


    薛黃英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容澤這張嘴可真夠損的。


    偏偏麵上還一本正經,讓人有火都沒地發。


    李耕地一把年紀被個小輩打趣,臉色漲紅難看。


    見錢氏還要再說話,他撿起一個大土塊,對著錢氏就砸過去。


    瞪眼道:“閉嘴,老子臉都讓你丟完了,幹你的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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