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吃過早飯,月春櫻就收拾好帶來的衣裳包裹,又給倆娃兒洗幹淨手臉,就要辭別歸家。


    薛黃英忍住心裏的不舍,忙把昨兒裝好的雞蛋和菜蔬拿出來,當做回禮,讓他們帶回。


    薛春櫻不忍逆了妹妹的好意,含笑接過,不想背簍重的很,差點沒拿穩!


    “你裝了多少雞蛋,這也太多!”背簍上麵是一層清淩淩的小菜,她放下背簍,把小菜三兩下掏出來,就見最底下墊著茅草,上麵裝著柴火灰,那雞蛋都埋在柴火灰裏,竟看不出有多少個!


    “不多,約摸三四十個雞蛋,帶回家給咱們嬌嬌和長鬆燉雞蛋羹吃。”說著,薛黃英衝倆娃兒慈愛一笑,彎唇道:“你倆說,可好不好。”


    “好,謝謝小姨。”嬌嬌和長鬆聲音清亮,一張小臉滿是喜悅。


    “這也太多了,你該留著補身體的!”家裏並不寬裕,妹妹一個人生活,積攢些東西也不容易,薛春櫻眉頭輕蹙,並不想拿。


    “家裏雞下蛋勤著呢,大姐忘了,我養的雞,便是數九寒天也從不歇蛋,過些時日更暖和些,吃都吃不完!”


    “吃不完就攢著賣,往後你和妹夫兩個人過日子,才知啥叫處處要銀錢。”話雖如此說,薛春櫻到底沒有再推辭,想起妹妹養雞養豬確實有一手,別家雞一年到頭能下半年蛋就不錯。


    妹妹手底下喂出的雞,隻要長成,那幾乎沒有歇蛋的時候,有時候一天兩個也是尋常。


    不止如此,一樣的種子菜苗,不知為何,妹妹種出來的瓜果菜蔬,總是格外鮮嫩清甜。


    送走薛春櫻一家四口,耳邊少了倆娃兒的動靜,她竟有些不習慣。


    把堂屋重新清掃一遍,東西屋也規整一遍,西屋李合順睡的被單被套拆掉,院子又收拾整潔,她方抱起木盆,去了河邊。


    她耳朵靈,人還未到,就恍惚聽到自個的名字,她腳步略頓,又繼續往河邊行去。


    “呀,英娘,洗床單呐,方才是不是你大姐回家了!”


    “英娘,恭喜啊,啥時候的好日子,到時候嬸子定要討杯喜酒!”


    “就是,日子可定下來了,到時用得著的地方,招呼一聲,咱們去幫忙收拾席麵!”


    “…………!”


    婦人們嘰嘰哇哇,問個不停,薛黃英一邊捶著被單,一邊笑著回答。


    “多謝伯娘嬸子們了,王大娘昨兒才把八字拿走,吉日總要過個幾日才能送來!”


    “那是、那是,王婆子細心,八字都是請靈覺寺的大和尚合,怕是要過個兩日!”


    聽這些人說起靈覺寺,薛黃英才恍然想起,自己再過兩日,又要去靈覺寺,給大和尚們送菜蔬了。


    菜蔬昨兒晚上剛拔不老少給大姐帶回,剩下的有些細嫩,她就在心底盤算著,待會兒洗完被單被套,菜地該多澆些水,也能長的快些。


    早起晚上的澆水,如此澆了兩天,原本尚有些嫩的菜蔬,果然長的飽滿水靈。


    這日,她天蒙蒙亮就起身去拔菜地拔菜,隻拔完大半背簍菜,見長成的都拔差不多,方才停手。


    山路依舊蜿蜒曲折,石階上滿是露水,遠山近草都收在眼中,隻瞧的薛黃英心中激蕩,人比往日登到寺中的時辰更早!


    交過菜蔬,拿好銀錢,薛黃英照舊去前殿燒香磕頭。


    剛一進去,就見殿內蒲團上,恭恭敬敬跪著一發髻纏著麻繩的削薄身影。


    “容澤?”她試探喚道。


    蒲團上的身影回頭,微紅的眼眶裏滿是驚喜。


    他哭過了!


    薛黃英瞧著他清澈的眸子水水潤潤,心裏微微一滯。


    見容澤手裏擎著三炷香,顯然還在祝禱,忙給他打個手勢,示意自個外麵等他。


    她站在殿門外,看著容澤恭敬祝禱、祈福,看著他認認真真磕頭許願,心頭無限感慨。


    又過一會兒,容澤將香奉於神像前,又恭敬拜了一拜,方才出來。


    “來很早嗎!”清晨日光下,容澤的發間滿是露濕的痕跡,薛黃英一摸他肩膀,還好,衣裳還算幹爽。


    “嗯,還好,我們就差一卷經文的時間!”容澤笑的溫和,仿佛方才那個眼眶泛紅的少年,是薛黃英的一個錯覺。


    “你等我一會兒,我也進去拜拜!”薛黃英照舊磕三個頭,拜了三拜,又許三個願,供奉三炷清香,又摸出兩個銅子投進功德箱,人才走出去。


    下山時候,倆人說著這兩日來的一些瑣事,薛黃英因著家裏喂著雞和豬崽,又要照看菜園,話就比容澤更多些。


    石階蜿蜒,還沒走一半,兩人便把話頭說的七七八八。


    “聽我姐夫說,你茶飯特別好!”連外甥外甥女的糗事都說一遭,薛黃英又找了個話頭。


    “我娘姑娘時在大戶人家待過,她見識多,這些都是我聽她說起,自己琢磨著做的!”陸氏每次生病時,總會和容澤念叨前塵往事,她也不說別的,隻說她吃過的美食,更會詳細的烹調流程細細說上一遍。


    若不是她自己說她是個繡娘,容澤一度懷疑她是大戶人家的廚娘。


    容澤說起陸氏,語氣溫和又平靜,薛黃英也不打斷他,隻靜靜聽著,心裏猜測陸氏究竟是個怎樣的婦人。


    待聽說陸氏是繡娘,薛黃英麵上露出古怪神色,這陸氏竟和她娘一樣,都是繡娘,自個是一點也沒遺傳到娘的心靈手巧。


    想到王婆子讓她繡二人的嫁衣,不禁有些苦惱,也不知容澤對衣裳的要求高不高。


    想到此,她眼睛就往容澤身上逡巡,這才發現容澤衣裳舊歸舊,細節處很有些小心思。


    袖口、領口,多是用同色絲線勾勒出的雲紋,連青色長袍的前襟下擺處,都繡著同色的一枝竹枝。


    她裁剪衣裳已然勉強,這會兒看到容澤粗舊衣裳裏的細節,更是愁的不行。


    “怎麽了,可是有什麽煩心事,說來聽聽!”身邊姑娘若有似無的打量難以忽略,容澤瞧著一臉糾結的薛黃英,關心詢問。


    薛黃英皺著眉頭說出自己的為難,末了道:“要麽讓我大姐二姐幫著裁剪刺繡,我自個縫製!”


    二人一輩子穿一次的吉服,她不願敷衍。


    “何必麻煩姐姐們,你若放心,隻管由我來做!”容澤莞爾,衝薛黃英笑的溫潤,眉眼中偏又帶著一絲極力隱藏的得意。


    他來做,他竟會裁衣刺繡嗎,薛黃英愣怔過後,便是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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