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又一道靈氣,經過老人之手湧入林霄身體中,林霄的經脈也在不斷地破裂,而後再不斷被修複,這樣的過程,一直持續了三炷香的時間。


    此時的林霄已經是滿頭大汗,十指深深地嵌入靈池旁邊的土壤之中,斑斑血跡布滿雙手,卻始終強忍著不肯發出聲音。


    外界的靈氣漩渦還在不停地壯大,而洞穴內,老者也始終維持著開始的姿勢,一邊灌入靈力,一邊用靈池中的靈液滋養著林霄的身體。


    漸漸地原本靈池中的半丈深的靈液已經開始見底了,如今林霄體內原本透明狀的靈竅漩渦終於開始出現了變化,漩渦的最外層開始出現銀色與黑色交錯分布的霧氣,雖然隻是一縷,卻使得林霄的靈竅更加的神秘古老,而隨著靈氣的不斷滋養,這種霧氣似乎也在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增加著。


    但這一切對於此刻的林霄來說早已顧及不上了,經脈破裂的痛苦已經讓他無法集中自己的意識,他隻能憑借那顆不甘的心去苦苦支撐自己。


    “果然和當年一模一樣,師尊,這一次,即便傾盡所有,縱然與那方天地所有的生靈為敵,我也會讓這個孩子成長起來,總有一天他們的噩夢也會再次降臨,會後悔當初所做的一切”此刻,老人的眼裏滿是淚光。


    語罷,老人似乎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一件柔和的光團在他的控製下拋進了靈池中,頓時,靈池內生機四溢,就連洞穴內那些普通的靈果草藥都如喝了補藥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高變大,藥齡也在快速高竄。


    當洞穴裏的林霄正忍受抽筋斷脈的痛苦的時,在外界數十萬大山之外,一處靈霧縹緲的山穀腹地之中。


    平靜的湖麵,碧水蕩漾,但仔細一看,水麵下的一道道身影,讓人毛骨悚然,隻見數條蛟龍遊淌在水麵之下,隱約間似乎可以聽到此起彼伏的龍吟,相比先前林霄遇到的那條黑蛟,它們的等階明顯更高。


    而那湖岸邊,一株株靈樹星羅分布,火紅色的靈果搖搖欲墜,幾滴露水搖搖欲墜;靈樹下不計其數的靈草,更有長著似鳳尾的五色彩雞,悠閑地吃著靈草的兔子。


    但,為讓人吃驚的是,湖岸邊一名身著黑白色綢子衣袍,衣袖間露出銀色鏤空的鑲邊,腰係玉帶的中年男子正望著遠方的天空,閉著眼感受著遠方異常的靈氣波動。


    片刻後,中年男子緩緩地睜開那深邃的眼睛,堅毅的臉龐不禁露出一絲驚訝“已經過去將近三炷香了,動靜還不小,也罷,出去活動活動”,隻見男子抬腳一步便踏上了高空,再兩步,竟是連整個人都沒有了蹤影。


    就在男子剛剛離開不過三息後,一個十來歲的女孩,紮著一條及腰的發辮,黑色靈動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四處探尋著,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見四下無人,目光瞬間便定格在了男子之前站裏的那棵靈樹下,然後竟開始用手擦著嘴角已經淌下來的口水。


    此時的靈洞之中,老者將拿出的那些光團拋入靈池,兩個呼吸之後,嘴角突然一撇,慢悠悠地道:“嗬嗬,雖然老夫分身無力,但也不至於連你小子的氣息都察覺不出來”


    話音剛落,洞穴內,靈池旁邊,一道黑白衣著的身影緩緩出現,正是先前的中年男人。


    “莫雲見過前輩”中年男子剛一現身便一臉誠懇地躬身道。


    見老人並未作何回應,男子也不惱,開始打量著眼前靈池內的林霄。


    而後驚歎道:“何等靈竅,會需要如此龐大的靈力,這靈池中似乎又不僅僅是靈液”


    莫雲定神一看,而後用不可思議的眼神說道,“這是祖樹的氣息,還有萬道樹,十萬年以上的冰凝花,十萬年的續脈草,前輩如此大動幹戈,即便這少年身俱天品靈竅怕也受不起,莫非……”


    “神竅現世,天道亦殤,你猜的不錯!更何況區區祖樹枝葉”老人淡笑著開口道。


    莫雲不自覺的倒吸一口涼氣,搖頭苦笑道:“也隻有前輩您能用區區二字形容祖樹,那可是天道的產物,若是讓那些老家夥們知道了,說不定都會跳出來跟您討要”


    “都是身外之物罷了,未來都是這些年輕人的,不過既然你來了,不妨也搭把手吧,祖樹的力量即便這剛出世的神竅也不能一次全部吸收,稍後就有勞你出手了”老人淡淡地說著。


    莫雲立即開口道:“前輩說的哪裏話,但有所需,莫雲自當盡力,何況能夠以祖樹為藥,晚輩也非常期待!但,有一問,望前輩勿怪,莫雲實在心奇,為何我觀這神竅並非我所了解的任何一種,似乎連前輩都不能抗衡,隻能順從它的成長,任由它吸取靈力,這是為何”


    “嗬嗬,因為這世上此神竅的出現不過寥寥數次,就連最近的一次,都是萬古之前了!”老者的雙眼低垂,望著大汗淋漓的林霄,喃喃道。


    “什麽?最近的一次出現在萬古之前,莫非是……”莫雲的耳邊如聞驚雷,而後繼續低聲道:“難怪值得前輩如此,據說各個古地如今都出現了不少驚才豔豔的小輩,沒想到竟然連這種靈竅都出世了,看來這一世終究都是避不開了”


    老者也不再開口,但他那雙看向林霄的眼睛卻充滿了期待。


    隨著龐大的靈力與生機不斷的湧入林霄的體內,他的經脈也在無數次重複著破裂與修複,而每破裂一次對林霄而言都是一次重獲新生,乃至於成百上千次之後,這才成就了林霄脫胎換骨般的變化,甚至連他的皮膚都如新生嬰兒般細嫩。


    到了現在林霄的經脈已經超過原先數倍的粗壯,如果之前的靈力流動猶如水滴劃過經脈,那麽到了此時,靈力便如同細流一般滋養著林霄的身體和經脈,而其中更多的則是衝向了靈竅,此時的靈竅中,黑白二氣也比先前濃鬱了幾分。


    身體內的變化固然可喜,可老人的神情卻更加緊張,雖然有眾多稀世神藥的輔助,但畢竟林霄的體質放在那裏,對於能量的吸收遠遠比不上靈力衝擊所帶來的破壞力。


    漸漸的,就連林霄的身體表麵都出現了血跡,凝結的血痂慢慢的裹住了整身體,而在那血痂之下,醞釀的則是無限生機,但林霄此時也已經漸漸脫力,他的眼睛變得異常沉重,疲累,似乎馬上就要閉上一般。


    “林霄,醒醒,堅持住,再有一炷香的時間就夠了,靜心凝神,恪守本心!”老人心裏非常清楚,一旦林霄閉上眼,極大的可能就是再也睜不開了。


    老人的一句話在林霄的耳邊響起,仿佛一陣風驚動了林霄生命的燭火,讓他清醒了幾分。


    而此時林霄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覺一般,他看到了之前落日城譏笑他,同情他的人群,也看到了李清竹、林毅等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淚眼痛苦,更看到了他們老來遲暮,卻不見自己的孤寂。


    這一切都是他不想,也不願看到了,他想要活下去,活的更久,想要一家人團聚,享天倫之樂,所以,他不能睡下去,睡下去,一切就都沒了。


    “哼……”突然的清醒也帶來了感知上的痛苦,經脈還在撕裂,而數百上千次的撕裂後,林霄也漸漸適應了很多,靈池裏的靈乳已經開始見底了。


    林霄張了張嘴想要發出聲來,卻突然感到一陣幹痛,整個喉嚨仿佛要裂開一般,努力的睜開眼,看了看眼前的靈池,隻剩下池底的一層靈乳了,突然,林霄瘋狂的彎下身子,跪在地上,大口的吞咽著靈乳,如餓狼搶食搶食一般,直到地上的靈乳再次減少一半,林霄才感覺到好了一些,勉強能夠開口,閉上眼感受著體內的靈竅。


    片刻後,艱難地笑道:“既然讓我有了靈竅,那麽我林霄今天就死不了”難以想象,一個渾身血痂,怪物模樣的人,笑著說話的樣子,這一幕,連莫雲和老人都心驚林霄的毅力。


    “此子,大才也”見林霄這般模樣還能開口說話,莫雲倒吸一口涼氣,驚歎道。


    一旁的老人也放鬆了幾分,笑著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些許滿意的神色。


    又過去一炷香,此時林霄體內的靈竅吸收靈力的速度已經開始變緩,黑白二氣靜靜地懸浮在那裏。靈池內,隻剩下各種神藥的些許邊角,老人知道,這一關總算順利熬過來了,於是收回雙手,靜靜地等待著靈竅平靜下來。


    而後,向著莫雲開口道:“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前輩放心就好,在下定不會浪費了這些絕世大藥”隻見,莫雲揮手便扔出一座數丈高的圓形丹爐,三足三耳,正麵朱雀展翅,背麵龜蛇踏浪,左側白虎嘯山,右側青龍盤踞。剛一出現,四周就環繞起陣陣四獸之音,頓時,音波傳來,洞穴外,數千丈內的凶獸靈獸再次跪服,瑟瑟發抖,那種本能的恐懼使得它們全部癱軟在地麵。


    洞內,莫雲緩緩的控製著靈池內的神藥,揮手間悉數投入了丹爐之中,厚重的靈力不斷的壓縮著這些藥物,使得它們由固體緩緩地變成汁液,但這過程確實極慢。


    “哼,祖樹枝葉又如何,我就不信煉不化你”似乎有些低估了眼前的靈藥,當下莫雲便伸出左手,手心中竟憑空出現了一團漆黑幽深的火苗,似要吞噬光線一般,連帶著周圍的空間都一起扭動著,就在漆黑色火焰出現的一瞬間,莫雲的臉色也頓時蒼白了幾分,甚至連一向冷靜的老人都略微多看了幾眼,而後淡淡地點了點頭。


    隻見莫雲單手輕輕一推,漆黑的火焰飄向那些神藥,兩者剛一接觸便發出滋滋的聲音,那團混合的神藥以可見般的速度消融著。


    此時的山洞內,林霄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原先裹住整個身體的血痂已經出現零星的掉落,老人閉上眼,靜靜地等待,中年男人則默不作聲的控製著漆黑火焰在丹爐內翻騰,靜待大藥出世。


    隻是,這三人中任何一人的舉動若是傳了出去,恐怕都會掀起一場驚天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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