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知知在周西野俯身過來的一瞬間,真的感覺心都要蹦出來。


    手指都忍不住蜷縮在一起。


    卻不想,周西野根本沒親下來,隻是撫著她的後腦,將她的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脖頸側麵,動脈位置。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動脈血管的跳動,強勁有力,跳動節奏也很快,感覺快和她的心跳同頻了。


    薑知知腦子暈暈乎乎,這樣親密的接觸,讓她感覺比親吻更讓人心動。


    周西野輕輕抱了一會兒薑知知,鬆開,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我去做午飯,下午,我還要出門一趟。”


    薑知知紅著小臉,仰臉彎眼笑看著周西野:“我想吃鳳梅嬸子做的那種洋芋飯。”


    主要最近跟周西野吃得太好,真怕把家裏吃窮了。


    周西野沉默了下:“這個,我還真不會。”


    薑知知也不為難他:“那就簡單點,我很好養,不挑食的。”


    周西野去做飯,薑知知也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身後,非要幫著擇菜剝蒜。


    燒火蒸了米飯,準備切菜時,李誌國的勤務兵過來喊周西野。


    語氣急促,薑知知心一提,知道周西野出任務提前了,壓著各種不舍和揪心,看著匆忙起身進屋拿了外套出來的周西野,揮了揮手:“你小心點兒啊。”


    周西野頷首,快步走到門口,準備開門的一瞬間,又轉身深深看了眼薑知知,這次沒猶豫地開門跟著勤務兵一起快速離開。


    薑知知出去時,兩人已經不見了人影,心在一瞬間空落落的難受。


    還有一種兒沒辦法幫到周西野的無力感。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回去,小小的屋子,這會兒感覺是空蕩蕩的大,瞬間也沒了吃飯的心情,慢吞吞地收拾了周西野幹了一半的活。


    又去看米飯好了,滅了灶膛的火,把米飯端回屋裏放著,然後才回裏屋。


    薑知知心情煩悶,過去拿起周西野的枕頭,打算趴會兒緩緩。


    拿過枕頭的一瞬間,卻愣住了,枕頭下,竟然還有個紅色金絲絨的小布袋。


    她有些好奇地撿起布袋,有些沉甸甸的,打開袋子倒出來,竟然是一塊嶄新的上海牌女士手表。


    她之前看過幾次,這款女士表精致小巧,價格也貴,要一百七十多,同時還要一張手表票。


    薑知知拿著表反複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布袋裏麵,還有一張紙條,拿出來打開,上麵是周西野的字:贈:薑知知同誌,日日歡喜,年年順意。


    有些古板又官方的話,薑知知卻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


    不由眼底泛酸澀,什麽時候給她準備的禮物啊?


    ……


    李誌國辦公室裏,周西野和李卓已經全副武裝,準備出發。


    李誌國看著兩人,心情比以往他們出任務還要沉重幾分:“我還是那句話,活著回來,我請你們喝酒。”


    又看著周西野:“小薑那邊,你放心,我會讓你嫂子幫著照顧。”


    周西野沉默了下:“如果我沒回來,撫恤金給她。還有她喜歡吃大米,每月發福利,麵粉換成大米。送她去京市,勸她讀書,將來再給她找一門好親事。”


    李誌國愣了下,呸了一聲:“還真沒見過,有人活著就開始操心給媳婦找對象了。”


    李卓在一旁咧嘴笑:“我是沒媳婦,我要是有媳婦,我也和周隊一樣。”


    周西野不理兩人,繼續說著:“盯著邊瀟瀟和汪青蘭,不要讓她們為難知知。”


    李誌國長歎口氣,又瞪了眼周西野:“你自己的媳婦,你自己回來護著,我可不管。”


    周西野沒吱聲,他說的都是他心裏想的。


    李誌國看了看時間:“時間到了,出發,你們今天走的是兩個人,記得都給我好好的回來。”


    看著兩人上車離開,李誌國還是忍不住罵了句髒話,這兩個,哪個受傷他都心疼!


    ……


    薑知知在床上拿著手表,一直趴到傍晚才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她這個狀態不對。


    周西野隻是去執行任務,又不是再也回不來,看看她現在的狀態,實在太不吉利了!


    去洗了臉,把中午沒炒的菜炒了,拌著涼米飯隨便吃了幾口。


    正吃著飯,田愛琴拎著半袋米過來:“這麽早就吃晚飯了?我家老李還說你胳膊不方便,讓我過來幫你做飯呢。”


    薑知知活動了下胳膊:“沒啥大問題,我活動的幅度小點就行。”


    田愛琴看著薑知知飯碗裏的白米飯和白菜絲,笑起來:“這些大米,是我家老李讓送過來的,放心,用的是你家周西野的糧票。”


    薑知知連連道謝:“我自己去領就行,還勞煩你送過來。”


    田愛琴擺手:“沒事,我這也是閑著,我家老大老二都能做飯了,我每天就輕鬆不少。對了,這個月發的勞保用品,你領了沒有?沒有我明天去給你領。”


    薑知知搖頭:“還沒呢,嫂子,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去。”


    田愛琴笑著道:“你看,你跟我這麽客氣幹什麽?你受傷了,胳膊不方便,周西野又沒在家,照顧你是我們應該的。”


    “咱們這裏啊,就有這麽個不成文的規定,誰家男人要是出任務不在,家裏有事,其他人就要過來幫忙。都住在一個大院裏,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雖然,人吃五穀卻各有不同,但咱們家屬院大部分人都是好的,你要是有什麽困難,你盡管說啊。”


    薑知知有點兒感動:“嫂子,那就謝謝你了。”


    田愛琴歎口氣:“謝什麽,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們剛結婚,他走你肯定不能適應,等以後時間長了,也就適應了。我當初剛帶孩子過來時,老李出任務,我嚇得一晚上沒睡,他什麽時候回來,我什麽時候才能睡個踏實覺。”


    “記得有一次,他們一起去的,有人犧牲,當時我也沒弄清楚是誰,看見有人抬著回來時,感覺天都塌了。”


    薑知知心裏又沉了一下,嫂子可是一點兒都沒安慰到她啊。


    ……


    接下來兩天,薑知知每天除了吃飯,就是去書店,把關於這個年代的很多書都看完,沒事還去訓練場,遠遠地看戰士們訓練。


    李誌國碰見兩次,見薑知知遠遠站在訓練場邊上,看得聚精會神,也沒過去打擾。


    他想的是,薑知知肯定是太想周西野,才會來訓練場。


    不去打擾,也是實在不知道該跟薑知知說什麽。


    他這兩天也是提心吊膽的睡不著。


    周西野走的第三天,薑知知去醫院換藥,順便去看了眼薑振華。


    倒是意外,孫曉月竟然在,整個人憔悴一圈,看著一下蒼老了好幾歲。


    薑振華本是繃著臉,看見薑知知進病房,表情緩和了下,衝她招了招手:“知知過來了?傷口好些沒有?”


    薑知知頷首:“好多了,你看著氣色不錯,應該快出院了吧?”


    薑振華點頭:“是啊,醫生說後天就能出院。”


    孫曉月見薑知知和薑振華說話,默默退到一旁,眼底卻是滿滿的不甘心。


    怎麽感覺,薑知知比在清泉村時更好看了呢?皮膚水嫩有光澤,整個人的狀態,就像是喝飽水的花枝,水潤飽滿。


    宋晚櫻見薑知知進門也沒跟她打招呼,這會兒跟薑振華聊得熱鬧,看了眼孫曉月:“你跟我出來吧。”


    出了病房,宋晚櫻歎口氣:“你以後都不要來找我們了。”


    孫曉月連連搖頭:“不是,媽,我肯定是你們家的孩子,一定是那天搞錯了,如果你不信,咱們回京市再驗一次?還可以找專業的,來驗一下我們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


    “如果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為什麽我會長得像你?還有,我沒必要騙你啊。媽,就驗個血型,你就要否認我們的血緣關係,你是不是太草率了?”


    宋晚櫻愣了下神,這些她也不是沒想過,可是……


    最後歎口氣:“你先回去吧,最近不要過來。”


    孫曉月知道,宋晚櫻這是內心開始鬆動了,隻是礙於薑振華,她不敢一口應下,隻要能讓宋晚櫻鬆口,她再賣賣可憐,過段時間,這兩人一死,京市那套房子還是她的。


    那個小四合院,放到零八年以後,可是價值上億。


    拉著眉眼,繼續裝著可憐:“媽,那我先回去了,你也要保重好身體,我看你最近瘦了好多。”


    宋晚櫻心動了下,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自己在鄉下也要照顧好自己。”


    等她再回病房,薑知知已經離開。


    薑振華見宋晚櫻欲言又止的樣子,立馬皺眉:“你該不會是心軟了吧?又要相信她的話?你好好想想,從她來家裏後,家裏出了多少事?她往知知身上潑了多少髒水?她心思從開始就不純,你要是再信她的話,那就等著她喝了咱們的血吧。”


    宋晚櫻張了張嘴,沒辦法反駁薑振華,心裏卻又覺得,這個中間萬一有誤會呢?


    ……


    薑知知從醫院出來,去百貨大樓拿她的衣服。


    在百貨大樓門口,又遇見了那天差點兒撞到她的陽光少年。


    依舊是白襯衫黑褲子,身上斜挎著軍挎,襯衫紐扣係在最上麵,卻不顯死板,還是給人一種陽光又幹淨的感覺。


    隻是這會兒正在揮著拳頭,一手攥著個男人的領子,滿臉憤怒:“我看見你偷那個大娘的錢了,你趕緊拿出來。”


    男人直搖頭:“你可不能胡說,我就是從這裏過,你就誣賴我。”


    少年緊緊抓著他的領口:“那你敢讓搜身嗎?”


    男人笑起來,三角眼裏充滿了嘲諷:“搜身可以,你要是沒搜到,你跪下給我磕頭道歉!”


    少年篤定的開頭:“可以,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偷了……”


    薑知知見男人自信敢讓搜身,目光掃了一圈,就見人群中,有個人衝那人笑了下,然後轉身就要跑。


    瞬間明白,被抓這個男人是有同夥的,早把偷來的錢轉移了。


    趕緊追了過去。


    她這一追,驚動了被少年抓著領子的男人,大喊著:“彪子,快跑!”


    少年扭頭,看見薑知知追著一個男人跑,也反應過來,難怪這人這麽自信呢,原來是有同夥!


    朝著他身體最薄弱的地方踹了一腳,然後朝著薑知知跑的方向追過去。


    不過一條街,薑知知就將人追上,一腳踹在他後背上,將小偷踹了個狗啃泥。


    少年也追了上來,一下按住趴在地上的小偷:“原來你是同夥啊!趕緊把錢拿出來。”


    被壓在地上的小偷動彈不了,嘴裏哀嚎著求饒:“我給,我給還不行。”


    少年不信他,用膝蓋壓著他的後背,自己動手翻他的口袋,翻出一個灰色手絹包著錢,還翻出兩個錢包。


    少年用錢包扇著小偷的臉:“偷了不少啊,等會兒去公安那,你好好交代吧。”


    薑知知看了下周圍,提醒少年:“趕緊走,免得他們還有同夥,先送公安再說。”


    少年聽話,拎著小偷起來:“你們怎麽好意思偷一個老大娘的錢,就不怕遭報應嗎?”


    說完,又衝薑知知道謝:“姐姐,剛才謝謝你啊,我叫商行洲。”


    薑知知意外,沒想到少年長得好看,名字也很好聽,笑著道:“不用客氣,先送他們去公安。”


    丟錢的大娘也顫顫巍巍的過來,認出自己的手絹後,不停地跟商行洲道謝。


    弄的商行洲還有點青澀的臉上,滿是不好意思:“大娘,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而且多虧這個姐姐幫忙,你要謝也應該謝謝她。”


    大娘又趕緊衝薑知知道謝:“姑娘,謝謝你,這裏麵可是我們全家的口糧,要是丟了,我們這一家人可怎麽活啊。”


    薑知知笑著道:“沒事,你先看看錢少沒少。”


    孫曉月混在人群中,在看清商行洲的容貌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可是商行洲啊,他的父親在外交部,職位還很高,後來他入伍當兵,成了周西野手下的一名戰士,周西野犧牲後,他複員回去經商,成了最早的商業巨鱷。


    還有,他對薑知知一直都很好!


    孫曉月還記得,當時,甚至還傳過商行洲和薑知知的緋聞,不過都被蔣東華用權力壓了下去。


    難道,商行洲這麽早就認識了薑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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