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搖搖頭,“那倒不是。”


    “那你在擔心什麽?”薑魚不解。


    林初夏端起杯盞,抿了口茶,慢悠悠道:“拔得頭籌者可以得到陛下的一個恩典。”


    恩典?一個願望?


    “什麽都可以嗎?”


    “應該吧。”林初夏微微眯起眼,“陛下十分看重這次秋獵。”


    薑魚思索了下,又問:“秋獵設在什麽時候?”


    “半月後,場地和往年一樣,在落霞山。”


    落霞山。


    薑魚沒聽說過,往年她也沒機會參加圍獵。


    皇上身邊的人來通傳,稍後要來華陽宮用晚膳,薑魚看著天色已晚,也不想當兩人的電燈泡,於是起身和林初夏告別。


    出了宮門,馬車載著她往尚書府去。


    路上碰到幾處修築,車馬無法通行隻得繞路,馬車在小巷裏繞來繞去,薑魚拉開側麵小窗看了看,入眼都是漆黑的高牆,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剛縮回車內,忽然感覺車身一頓,然後便停住了。


    薑魚剛想詢問車夫發生了什麽,就聽到一聲短促的慘叫。


    她暗叫一聲不好,忙探出身,卻看到車夫趴在地上身子不停抽搐,脖頸處鮮血淋漓,還在冒著熱氣。


    麵前站著五六個一身黑衣的人,個個手中提著一柄刀。


    薑魚來不及驚慌,就看到他們一擁而上,揮刀朝她砍來。


    黑衣人速度極快,殺她簡直輕而易舉,出於求生本能,薑魚迅速縮回馬車內,並順手拉上了車門。


    幾乎是同時,數把刀刃砍在車門上,木製的門板根本無法抵擋,瞬間被砍得破碎搖搖欲墜。


    看著探進來的刀尖,薑魚一陣心驚肉跳。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響起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好生激烈。


    期間還有刀刃刺穿馬車內壁,稍不留神就得挨幾刀,薑魚蹲在坐榻中間,恐慌中又帶著幾分不解。


    好好走在路上都能被刺殺,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啊。


    不多時,外麵打鬥聲停了,薑魚透過破碎的車門朝外看去,映著月光,隻能看到地上一灘一灘的血跡,除了車夫,再沒有其他屍體。


    馬車外站著一個人影,正欲把劍收回劍鞘內。


    “蕭影?”薑魚一驚,他不是裴淮的暗衛嗎?


    怎麽會跑來救她。


    蕭影抬眸看來,卻忽然麵色一變,急忙朝她撲過來。


    與此同時,薑魚耳邊傳來一聲破空聲,她瞬間反應過來那是箭矢射出的聲響。


    她反應極快側過身體,箭矢擦著她的手臂飛過,劃出一條血紅色的弧度,射進牆壁裏。


    蕭影上前一把將她拉到旁邊,同時順手撿起一把刀,朝箭矢射出的地方投擲過去。


    好在反應及時,箭矢並未傷及要害。


    隻是......隻是薑魚低頭卻看到傷口處正外麵滲著黑血,同時一陣暈眩感襲來,她彎腰嘔出一口鮮血,緊接著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蕭影自然也發現了她傷口的不尋常。


    他臉色微變,將人提起來便一躍上了房頂。


    璃王府內。


    許久未見故友的徐思遠正搖著折扇與裴淮講述著這些時日裏京城哪家樓裏來了幾個唱曲的姑娘,個個麵若桃李,眉目多情,尤其是那婉轉又動人的音色,簡直絕了!


    徐思遠的父親是大理寺卿,他父親鐵麵無私,這個兒子卻是出了名的風流多情,成日流連於秦樓楚館,熱衷於給那些身世可憐的美人們贖身。


    裴淮懨懨地望著窗外出神,也懶得敷衍他。


    “這次又要借多少銀兩?”他問得直截了當。


    徐思遠收起折扇,有些不悅地睨了他一眼,“我這次來不過是許久未見你,來和你敘敘舊,你一開口就提錢,俗氣!”


    裴淮神情沒有任何變化,“那你下次再想給哪個花魁贖身不要來找我借錢。”


    “那怎麽行。”徐思遠理所當然道:“我爹管得那麽嚴,整個京城都知道我與你交好,我不找你找誰去?”


    裴淮麵無表情地斜了他一眼,“你若實在閑得無聊便叫你爹給你在大理寺尋個差事。”


    徐思遠努努嘴,“那我下值依然可以來找你啊。”


    裴淮:......


    他正想叫他下值再尋一份打更的差事,就看到一抹玄色身影從牆頭一躍而入,步履匆忙朝這邊趕來,他肩上還扛著一人。


    裴淮幾乎是立刻就站起了身,忙迎了出去。


    “出什麽事了?”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接過蕭影肩上之人,皺眉問道。


    蕭影拱了拱手,將方才發生的事轉述給兩人聽。


    好消息:刺客都被擊退,薑魚隻受了輕微箭傷。


    壞消息:箭上塗有劇毒。


    裴淮越聽眉頭皺得越緊,眼底難得有了慌亂之色,“去叫季神醫來,快!”


    洛風領了命,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裴淮也不嫌棄薑魚身上的黑血沾染到自衣袍,親自將人打橫抱起,徑直朝裏屋走去。


    徐思遠跟在後麵,忍不住嘖嘖稱奇,他幼年曾是裴淮的伴讀,兩人相識十餘載,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姑娘如此上心過,更遑論這般愛護擔憂,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他拉住蕭影衣角,小聲詢問起薑魚的身份。


    蕭影一臉淡漠,答:“不認識。”


    他確實對薑魚不甚了解,也沒發現自家主子對她有何不尋常之處,他能做的就是主子吩咐什麽,他便做什麽,做不好自己會去領罰。


    徐思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擺擺手道:“知道了,玩去吧。”


    蕭影一拱手,退下去領罰了。


    季神醫還未趕來,裴淮則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擔憂得緊。


    徐思遠腦袋伸過來,目光在床上麵色慘白的姑娘和裴淮臉上來回掃,“這是哪家的姑娘,我怎麽從未見過,不過看樣子好像快不行了啊......”


    裴淮心煩意亂地嘖了聲,喚道:“蕭影。”


    剛剛走到院外的蕭影立刻折返,“王爺何事?”


    “扔出去,扔遠點。”


    “是!”


    蕭影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把還在不停念叨的徐思遠架起來就朝外走。


    耳邊總算是清淨了,這時季神醫也匆匆趕到。


    他進門氣還沒喘勻也沒來得及給王爺行禮,就被洛風一把按在床邊為薑魚把脈,這一查看,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驚道:“這姑娘身中之毒乃是幻滅,此毒無解啊!何人與她有這麽大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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