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有才,算無遺策,舉無費功,請天機圖於前,招戰神戟於後,定碎星帶於中。功績赫赫,賞仙元石三塊,賜號天子門生,著稷下學宮名額一枚,限一個月內前往報名,欽此。”


    錢有才嚐試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他雙膝跪倒,頭抵著地麵。身體輕微的顫抖,激動中帶著一點緊張。雙手緩緩上舉,做出一個托舉的動作。


    麵具男頗為沉穩,他輕輕的將托盤放在錢有才的手上。


    錢有才舉著托盤大聲鳴謝:“謝天帝聖恩!”


    說完,雙手輕輕落下,將托盤放在自己身前,然後對著托盤再三拜,以示恭敬。做完這些禮節性的東西,錢有才拾起托盤上的天帝密令,翻開看了看。內容沒有差池,密令上的印鑒非常清晰明白,規規矩矩之中蘊含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


    錢有才沒見過帝璽,不過想來應該就是這種調調。托盤上除了密令還有三塊仙元石,錢有才拿起一塊仙元石上下打量,錢有才還是第一次見完整的天然仙靈石。天然仙靈石大體呈現出來的是磚型,外表粗糙,摸起來有磨砂感,氣息較為駁雜,看起來能量密度比蟲蟲製造出來的要高一些。


    錢有才想了想,將手裏這塊仙元石呈給了麵具男。嘴上說著:“辛苦辛苦,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麵具男假裝推脫:“這不合適,這是天帝賞賜給你的……”


    錢有才忙說:“合適,天帝賞賜給我的,我就可以做主,我沒什麽東西感謝前輩,借花獻佛,前輩不會看不起我吧?”


    “這……唉,恭敬不如從命了。”


    “前輩太客氣了。”


    “我姓王,王赫軒,應該是癡長你幾歲,錢老弟,你要是看的起哥哥就叫我一聲王哥,前輩兩個字就不要再提了。”


    錢有才將托盤收進儲物戒,拉著麵具男的手道:“王哥請坐,我早就想與你把酒言歡,奈何湊不準時機,今天正好,我請哥哥喝兩杯如何?”


    王赫軒眼睛笑成一條縫:“如此甚好。”他很自然的在臉上抹了一把,露出一張還算標致的臉。他是笑麵,五官和眉毛組合在一起,不用做表情,就是張笑臉。


    錢有才從儲物鐲裏拿出一套桌椅板凳,快速的布置了一桌酒菜,酒是自釀的仙人醉,菜是各色肉幹。


    錢有才請王赫軒入座,將酒斟滿,他舉起酒杯道:“第一杯我敬王哥,你我盡管萍水相逢,但我見王哥一見如故,就像我的親大哥,來敬我親大哥一杯。”


    王赫軒笑臉舉杯:“好,弟弟這話說到我心坎裏了,我也是,看到你就覺得親切,來我幹了。”


    酒過三巡,錢有才套起近乎:“王哥,小弟有些事想向你請教?”


    “說,我們哥倆有什麽話不能說的。”錢有才山雞變鳳凰,王赫軒態度裏多少有些獻媚。


    錢有才心中有無數的謎團,他有種感覺,自己就像深海裏的魚,有很多人在海裏釣魚,稷下學宮的名額就是釣魚的餌料,而且自己非咬不可,沒有第二種選擇。當然,往好的方麵想,釣魚的人輕輕一拉魚竿,自己這條閑魚便可以一躍化龍成為萬千人羨慕的對象。不過,事實就是,自己嘴裏一直勾著魚鉤,釣魚的人想將自己往哪甩就往哪甩,全無自由,


    他猜自己被盯上了,可能被姬儀盯上了;可能是某個暗中觀察自己的人;也可能是完全不搭噶的某某某。


    可悲的是自己隻是根隨波逐流的葉子,沒有自己。


    錢有才很想把心裏的諸多疑問全都掏出來,讓王赫軒一一解惑,不過話到嘴邊,隻是問道:“王哥,稷下學宮在哪呀,有多遠,天帝限我一個月內前往報名,我不會遲到吧?”


    王赫軒指著錢有才的儲物鐲說道:“錢老弟,把那個托盤拿出來。”


    錢有才連忙取出托盤遞給王赫軒。


    王赫軒手上掐了個訣,一股仙靈力射進托盤,原本平平無奇的托盤突然爆發出淡淡金光。


    王赫軒解釋道:“錢兄可知這是何物?”


    “還請哥哥解惑。”


    “此物就是大名鼎鼎的通天塔。”王赫軒將托盤還給錢有才,笑容裏帶著一點怯意:“說實話,我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物。這次托了錢老弟你的福,得償所願。聽說這東西有通天之能,天底下就沒有它解決不了的事。”


    錢有才看著金光閃閃的托盤,托盤裏隱隱呼呼的,像是披著一層神秘的麵紗。


    王赫軒語氣裏有些遺憾:“這東西規矩很多,它具有超強的感知能力。錢老弟等我走了之後,將房間完全封閉,然後用天帝密令完成身份確認,激活之後便可使用。”


    “一定要這樣麽?我還想求王哥你幫我參謀參謀,看看有沒有不對的地方。”


    王赫軒搖頭:“我也想幫兄弟你一把,奈何天庭的規矩最大,規矩說不行就是不行。錢老弟,聽哥哥一句忠告。”


    “王哥請講。”


    “對天庭一定要保有敬畏之心,比如這個通天塔,你以為他就是一個物事,其實不然,它聰明的呢。它能給你提供各種你想象不到的服務和幫助,同時它也在監視你,考驗你。一旦發覺你有任何異心,它可以輕易的抹殺你。”


    錢有才托著通天塔的手輕微的抖了抖,他抬頭看了看王赫軒,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通天塔,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他用手指了指通天塔,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問:“我們現在說話它能聽到麽?”


    王赫軒搖頭:“錢老弟莫慌,我聽人說,這東西隻有激活以後才會開始工作。”他抿了一口酒,繼續道:“聽人說,這東西是個銷金窟,一旦激活,就開始計費。有日常收費,每一種附加服務都有特定的價格,方便是真方便,貴也是真貴。”


    錢有才點頭表示明白了,兩人似乎各懷心思,又聊了一會兒,王赫軒找了個托詞說有事,錢有才假意挽留。


    “工作上的事,我也想和錢老弟促膝長談,奈何工作脫不開身,改日,改日老哥請你。”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我就不強留哥哥了,不過我得再敬你一杯。”


    兩人幹了之後,王赫軒走了。


    看著王赫軒消失的背影,錢有才輕輕的歎了口氣,心累呀。他回轉身子,簡單的清理現場,隨後找了個蒲團坐定。


    心緒漸漸寧靜,錢有才緩緩睜開眼睛,心裏揣摩著:“最近是怎麽了,怎麽總覺得不踏實呢?”


    其實錢有才知道原因,問題出在芊芊身上,之前在北方戰場,錢有才為什麽總是信心滿滿?很簡單,有芊芊在,他就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他可以從一層層的謎團中找到最關鍵的線索,找到破局的辦法。可是離開泡沫星之後,這種優勢沒有了,他感覺自己就像睜眼瞎,遇到的事情看不出始末,找不到關聯。


    世界上的事本就錯綜複雜,東山飛起一隻鳳凰,西邊跑了三匹神馬,南邊王廚子賴以生活的大勺讓人敲了個洞,北邊一群烏合之眾宰了個和尚……像這種看起來完全不搭噶的信息,實際上有可能是一件事的某個環節。隻有總攬全局的人,才能看清事物的全貌,並做出正確的抉擇。


    他之前在北方戰場就是那個能夠看清全貌的人,而現在他隻能看到眼巴前這一點,他總算明白,什麽叫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錢有才想找個人聊聊,他祭出法寶,隨後遁入其中。


    “哼!”芊芊傲嬌的聲音。


    “生死了?”錢有才訕訕的搭話。


    “沒有,修煉呢,再不修煉就要被大頭追上了。”芊芊撅著嘴。


    “對不起,是我心急了。”


    短暫沉默。


    “該道歉的是我,修為太低,給主人拖後腿了。”


    錢有才搖頭:“不怪你,是我天真了,以為一招鮮吃遍天。其實我早就該明白,這世界沒有萬能的本領。聽說天庭有隻神獸叫諦聽,他可以聽到世間一切生物的心聲。不過事實是,他其實隻能聽到一些低等生物的心聲,對於那些實力強橫的存在,毫無辦法。”


    “主人不會不要我了吧?”


    “怎麽會,你是我最大的寶貝,沒有人可以替代。”


    “是麽,傾聽萬物聲猶有不足,我那點微末本事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


    “你很好的。”


    “你是哄我吧?我哪裏好了?我一點都不好,修煉又慢,脾氣又差,又喜歡自作聰明。”


    “你與眾不同呀。你可能覺得靈魂窺竊現在不好用了,覺得自己的作用小了。其實不然,你最大的本事原本也不是靈魂窺竊,靈魂窺竊不過是信息的收集。你真正厲害的是信息的整理、分析,發現問題,提出問題,解決問題。”


    “是麽?”


    “當然。”


    “沒有哄我?”


    “沒有。”


    “我不信。”芊芊傲嬌的別過頭去。


    “對了,剛剛的事,你看到了吧,幫我參謀參謀。”


    “沒看見,我修煉呢。”


    “……”錢有才將天帝密令的事大致講了一遍。


    “主人,我們被監視了!”


    “你真的覺得我們值得被人監視麽?”


    “也許是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也許……有什麽建議?”


    “走一步看一步唄!”


    “怎麽走怎麽看?”


    “先修內功,靜待花開。”


    “看來你有計劃了?”


    “嗯,有一些,我其實有好好反省過了。”芊芊吐了吐舌頭,“主人說的對,我是應該好好修煉了,隻是我現在負責的東西過於重要,找不到托底的人可以托付,想抽身也難。”


    “哦?”


    “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主人,把你媳婦接回來吧,這麽大個家業,需要個賢內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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