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有才按照芊芊的指引一路來到忠義堂,忠義堂門口兩個侍衛見到錢有才問了聲好,錢有才做了個極小的點頭動作表示回禮,便施施然走進忠義堂。


    忠義堂內已經來了十來個人,芊芊連珠炮一般向錢有才介紹這些人的情況,負責什麽,背景如何,有哪些倚仗,寶物藏在哪裏,不一而足。


    林峯這人向來高傲,很少與人交往,他的身份又非常特殊,有些人鄙視他靠女人上位,有些人單純的覺得他和三仙離得太近不便深交,有的人不喜他的態度你不搭理我我也懶得搭理你,反正他來是來了,先到的十餘人像他無視對方一樣無視他。


    錢有才詢問芊芊:“我的位置在哪?”


    “最後麵。”芊芊指了指末席:“林峯向來與世無爭,來開會不過是應付工作,從來不發表意見,也不摻和任何事,主人你老神自在的閉目眼神就好,其他的交給奴婢我就是。我保證把這些人的老底挖的一幹二淨,把他們寶貝通通變成你手邊的鮮花,想什麽時候折就什麽時候折。”


    “也好。”


    錢有才來到自己的座位,閉目養神。


    “主人,這幾個都是膽小鬼,又是窮鬼,沒什麽寶貝,還貼身藏著,不好下手呀。剛進來這個不錯,他負責軍餉,手上有大把靈石,他也有個洞天福地,你猜他把洞天福地藏哪了?”


    “這怎麽猜?”


    “沒勁。”


    “不會是藏我家門口了吧。”


    “主人猜對了一半,不是你家門口,是傳送大廳附近,這人倒是蠻聰明的,大隱隱於市,高明高明,誰能想到那麽重要的東西就放在大家天天經過的地方。”


    “確實,跑路的時候也方便帶走。”


    “主人,那個禿頂更厲害,你絕對想象不到他是幹啥的?”


    “好了,別賣關子了。”


    “收破爛的,想不到,垃圾回收竟然這麽賺錢,一本萬利,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鬥量,他的財富比你和那個管軍餉的加起來還要闊。洞天福地兩個,儲物法寶四件,嘖嘖嘖,厲害厲害,不過他很小心,狡兔三窟,兩件空間法寶貼身藏著,兩件洞天法寶藏在海底,還有兩件空間法寶在附近的小島上。還好還好,他不敢藏的太遠,都在定北島附近……這個是窮光蛋窮光蛋,那個又一個窮光蛋,窮光蛋,全是窮光蛋。”


    “主人,我發現個現象,好像窮光蛋都很謹慎,好東西全藏在身上,麻煩喏。”


    錢有才感覺芊芊在說自己,訕訕地不說話。


    會場頗為熱鬧,三十六個總管總有幾個關係好的,也有不少有業務往來不得不裝作近乎的,眾人寒噓問暖又暗潮湧動,錢有才一一聽在耳裏,大有一種我的孤獨是我自己的狂歡,你們的狂歡是一個個孤獨的集合的樣子。


    很快三十六個總管齊了,不久後兩個魁梧大漢從後堂出來,眾主管起身拜見:“參見木參、木建大人。”


    錢有才也跟著濫竽充數,倆大漢朝眾人擺擺手,示意眾人坐下,他二人見眾人坐好,自己也坐了下來。


    “主人,右邊那個黃臉大漢是木參,他的本體是人參果樹,右邊那個綠臉大漢是木建,他的本體是建木,這兩人都是神木成精,實力頗為不凡。”


    錢有才感受到一道異樣的目光,是從他身側射來的,錢有才麵無表情,視而不見。他問芊芊:“我邊上這人是什麽情況,我怎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帶著深深地怨念?”


    “他呀,靈草堂的胡九犼,剛死了個兒子,你的屬下趙鉤又打了他的下屬,他現在正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呢!”


    錢有才心中微動:“這位胡九犼性格如何?”


    “活了幾千年的老狐狸您說性格如何?反正不是吃虧的主,要不是你老人家地位超然,他能指著你的鼻子,大罵你的祖宗十八代。”


    說起來會場上現在正罵的熱鬧,礦堂和煉堂總管掐起來了,煉堂總管抱怨礦堂總管送的材料品位不足,雜質太多。礦堂反擊稱煉堂不知節製,多拿多占。


    兩人像是個引信,很快引爆了整個會場,整個會場瞬間成了菜市場,和大爺大媽為了搶便宜雞蛋插隊吵架也沒什麽區別,主打的就是一個雞犬不寧,問候語不斷。


    木參、木建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眼神在眾人之間打轉,似乎在認真傾聽每個人的訴求,又好像隻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其實他倆也是沒辦法,很多事都是立場問題,沒有對錯,他們組織開這個會,若說一點問題解決不了有點過分了,但真要說能解決什麽問題又言過其實。


    與其說是開會,不如說是給大家一個平台把心中的怨氣爆發出來,他倆負責壓陣,吵歸吵罵歸罵,別鬧大了就行。該說的都說了,該罵的都罵了,氣也消的差不多了,回去該幹嘛幹嘛。


    在巨大的戰爭機器麵前,所有人隻不過是在戰爭洪流中漂泊的樹葉,戰爭洪流湧到那裏,大家就被卷到那裏,沒有人能獨善其身,這些總管都是活了幾千年的人物,心裏門清,自會掌握分寸。


    “林總管,你手下趙鉤無故搶了我下屬周蘭的寶貝,搶了東西還打人,你怎麽說?”


    錢有才無動於衷。


    “姓林的,你啞巴了,你能不能放個屁?”


    胡九犼心裏有股火沒處發泄,其他人知道他剛死了兒子,一個個躲得遠遠的,唯恐避之不及。隻有錢有才假扮的林峯素來與世無爭,不搭不理實屬正常操作。這樣的行為若是往常,胡九犼說兩句也就算了,畢竟林峯的背景在那擺著呢,但今天也不知道怎麽的,他有種被挑釁的感覺,本來就生氣,現在氣上加氣,轉向暴怒。


    胡九犼狠狠的拍了下桌子,這下聲勢很大,整個忠義堂出現了短暫的停滯,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眾人的目光聚集到胡九犼身上。


    胡九犼暗道不好,語氣轉軟:“林總管你難道不打算給我個解釋麽?”


    錢有才不答。


    胡九犼裝出一副恨的牙癢癢的樣子,追問道:“你就不準備說點什麽麽?”他心裏想好了,差不多就得。這句話問完,林峯不答,他甩甩袖子,來一句“對牛彈琴”,然後也學林峯一般,寧心靜氣閉目養神。


    “打的好。”


    胡九犼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峯說話了,他為什麽要說話,難道是我說的過分了,此時忠義堂一片安靜,“打的好”三字顯得無比的刺耳。胡九犼麵子上過不去,色厲內荏道:“你說什麽,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錢有才冷哼一聲,有點服軟但又沒徹底服軟的意思。胡九犼心裏暗喜,林峯沒說“打的好”就好,這個麵子算是找回來了。


    錢有才調皮的吐出三個字:“打的妙。”


    胡九犼臉一陣騷紅,他感覺到一絲不尋常,林峯今天是怎麽了,難不成吃嗆藥了,還是說……聽說他最近和柳葉姑娘混的很近,不會是在柳葉姑娘那裏吃癟了吧。你踏馬的在女人那裏吃癟你跟我裝什麽大尾巴狼。


    胡九犼有種被調戲被侮辱的感覺,林峯幾乎從來不幹這種事,偶爾來這麽一回,胡九犼感覺自己被針對了,他也確實是心裏有事,肚子裏有火,腦子裏有氣。


    “姓林的,你縱容屬下算什麽本事,你敢不敢跟老子比劃比劃?”


    “大膽,胡九犼你以下犯上,在我麵前稱老子,我替三仙掌你的嘴。”


    聽到“三仙”二字,胡九犼如冰水灌頂,一下子冷靜了,他暗罵自己糊塗,跟這個吃軟飯的較什麽勁呀,這下禍從口出。


    錢有才是個行動派,說掌嘴,大嘴巴子就扇了過來,胡九犼大乘修為,自然反應不慢,忙向旁一躲,奈何兩人距離太近,錢有才又出手如電,胡九犼向旁挪動半步,錢有才胳膊突然伸長,變掌為爪,朝胡九犼的天靈蓋狠狠抓去。


    胡九犼盡管知道林峯實力低微,隻是天靈蓋乃人身要害,他不得不防,想躲一邊已經來不及,隻得舉臂格擋。倆人硬碰硬,胡九犼頓覺不好,這林峯什麽情況,怎麽這般大的力量,難不成是惱羞成怒,觸發了暴擊效果。他無暇多想,隻感覺整條左臂好像失去了知覺,胡九犼暗道不好,危急之中,他下意識的伸右拳擊向錢有才的胸口,他知輕重,特意避開了心髒,而且隻用了半分不到的力度。


    “胡兄,不可。”眾人紛紛出言提醒。林峯是出了名的弱,大乘修士裏的極品,真實戰力不如化神修士,甚至打不過很多元嬰修士。林峯打胡九犼就像嬰兒打大人,就算打中了也沒啥。你打他,那可不一樣,會死人的。


    錢有才腳底用力,身子向後方飛去,在外人眼裏,就是胡九犼左臂格飛了林峯的手臂,右拳擊中錢有才的胸口,錢有才被轟出了忠義堂。


    “咳咳咳!”錢有才狠狠的摔到地上,連吐三口血,這真不是錢有才裝的,雙方實力差距太大,即便胡九犼隻用了半分力量,即便錢有才全副武裝,也沒用,傷害無法完全抵消,不過也僅此而已,血吐出來了,也就沒啥事了。


    錢有才掙紮的從地上爬起來,他隔空指了指胡九犼:“好,你很好,兒子被殺拿同僚出氣,佩服。”說完轉身就向傳送大廳的方向飛去。


    木參臉由黃轉綠,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胡九犼,嘴裏嚷嚷道:“愣著幹嘛,還不趕快把林總管請回來好好醫治。”


    侍衛裏飛出兩人追向錢有才,沒過多久侍衛回來了。


    “林總管人呢?”


    “林總管回自己的住所了。”


    “你倆是怎麽辦事的?怎麽沒有把他請回來。”


    “恕屬下無能,我們遇到趙鉤大人阻攔,還有江心、明月、那頜三人接應……不敢妄動。”


    木參和木建對了下眼神,兩人深深地鬆了口氣,還好,林峯回自己住所了,果然不愧是三仙大人的男人,懂得輕重。他二人最怕林峯直接跑到雲霄大人那裏告狀,那事情就嚴重了。先不說雲霄大人會不會偏袒林峯,他們二人首先難逃管理不善之責。林峯沒有去告狀,而是回自己住處,說明林峯懂事,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宜把事情鬧大,更主要的是沒有給三仙添堵。


    木參感歎:“林總管真乃忠厚之人,我不如也。”


    眾主管看看胡九犼,又看看木參木建,心思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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