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有才看著眼前被對方捶成豬頭的兩人,他調皮的搖了搖手上的藥丸:“很好吃的,要不要來一口?”


    兩人謝絕。


    “來麽?客氣什麽。”錢有才向他倆探了一步,兩人下意識的退後兩步。“既然你們這麽客氣,我就不勉強你們了。”錢有才用大拇指將藥丸彈高,張嘴接住,翹著二郎腿,雙手疊加背在腦後,躺在臥佛榻上,期待著美夢來臨。


    天漸漸黑了,林毅看著露出淡淡痕跡的月亮,心裏發愁。一路辛辛苦苦求得仙路,卻搞的想好好修煉都不成,這感覺就像一個人在大海裏遊呀遊,遊了好久,終於找到了一片大陸,上岸一看,這不是自己期待的地方,那種苦悶,又向誰說。


    微風習習,不久弧猿的叫聲響起,林毅無奈歎氣,鍾俊樹翻出本奇聞異事錄,借著月光,秉燭夜讀。錢有才睡著了,睡的超級香,鼻涕泡都出來了。


    林毅和鍾俊樹對了下眼神。


    鍾俊樹試探著問:“要不要叫醒他?”


    “你看他像噩夢連連的樣子麽?”


    “不像。”


    “那你叫吧!”


    “你怎麽不叫?”


    “我怕挨打。”


    “我也怕。”


    錢有才在半夢半醒之間,一片迷蒙的空間,天地不分,有個老人,頭戴王冠,身穿黃袍,那一身的氣質絕了。錢有才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有威嚴的人,那是一種特殊的魅力,威嚴就像他的一件鎧甲,那是特殊的氣場。錢有才確定侯爺沒有這種氣場,將軍也沒有,楚王也沒有……這是一種真正的睥睨天下。


    “孤乃……”


    這個老人講了很多,他說他是逍遙天帝的一具化身,逍遙天帝有十大化身,而他是第十一個。錢有才撇了撇嘴,是不是位高權重的人都喜歡用這種自相矛盾的調調說話,用來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錢有才被他的氣勢所攝,大氣也不敢出,隻是裝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仔細聆聽。


    按他的說法,他是逍遙天帝的“智慧”化身,逍遙天帝將負責“創造”的那部分神識分離出來,製造了他。作為智慧化身,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創造出一套功法,斬斷逍遙天帝對他的控製,然後跑到宇宙的邊緣,尋了個荒涼的地方繼續創造功法。


    他曆時萬年創造出十六部人級功法,八部地級功法,四部天級功法,然而他都不滿意。


    錢有才一聽這麽多部功法,好家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四周看了看,感覺這不像是藏功法的地,錢有才估計還有下文。


    智慧化身又說一次機緣巧合,他得到了一塊夢源石,之後曆經千辛萬苦,耗費千年之功,消耗無數天材地寶,煉出四件法寶,分別是:吞靈聚夢塌、引魂入夢枕、牽魂引夢鈴、斬魂斷夢劍。


    錢有才終於忍不住試探的問:“前輩,吞靈聚夢塌是不是樣子像臥佛塌,大概這麽長這麽寬這麽高?”錢有才大致比劃出一個樣子。


    智慧化身置若罔聞,仍然講他自己那又臭又長的往事,錢有才眼珠子閃了閃,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智慧化身開始詳細介紹他這四件法寶。原來這四件法寶都有自己的寶訣和相應的控寶術,隻有掌握了寶訣和控寶術才能使用。接著這老頭就開始念寶訣和控寶術,錢有才記憶很好,聽了一遍,就記個大概。這老爺子還挺貼心,似乎怕錢有才記不住,又重複了一遍。


    錢有才暗道:“看來臥佛塌就是吞靈聚夢塌,隻是不知道另三件寶貝藏哪裏去了?這個智慧化身有些奇怪呀,好像提線木偶,或者說某種留影更準確一點。”錢有才做了個鬼臉,又做了一些調皮搗蛋的動作。


    智慧化身沒有在意錢有才的異樣,他仍然繼續著他的講述,錢有才確定了,眼前這個逼真的過分的人並非真實存在的人。


    接下來“智慧”化身開始著重講他創造出《大夢天經》的過程。錢有才聽的嘖嘖稱奇,在拋開真假的情況下,這智慧化身果然是聰明絕頂。原來智慧化身得了四件法寶之後,日夜研究,結果從這四件法寶身上得到啟發,於是乎按照他的說法他創造出古往今來第一功法《大夢天經》。


    按照“智慧”化身的說法,他發現人的身體才是這世間最大的寶藏,人的身體內蘊含著一個無限宇宙,通往那個無限宇宙的門戶就是人體內的丹田。上丹田在眉間,中丹田在胸口,下丹田在肚臍。他說要想到達那個無限宇宙就得破門而入,而修士則完全搞錯了,不但不去破門,反而修煉丹田,修為越高丹田越是強健,簡直錯的離譜。


    當然,這是他的一家之言,錢有才不會輕易相信。更讓錢有才懷疑的是接下來智慧化身關於自身境遇的敘述。


    這個“智慧”化身說他被逍遙天帝那老鬼算計了。原來逍遙天帝早看出他有不臣之心,所以創造他的時候,逍遙天帝留了一手,在他的身體內留下巨大破綻,使得他對雷法毫無抵抗能力。這令他根本不敢應劫,一直到壽元耗盡也找不到解決辦法,最後老死了,他死的時候僅僅是個真仙。


    這更加讓錢有才懷疑他所謂的第一功法的水份。什麽概念呢,修真等級分為煉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大乘期、人仙境、真仙境、地仙境、金仙境、天仙境。人級功法能夠修煉到人仙,地級功法能夠修煉到地仙,天級功法有機會修成天仙。他一個地仙,信誓旦旦說自己創造出天下第一的天級功法,這話能信?錢有才是大大的懷疑。


    “智慧”化身又說,上丹田,生死之地,不可輕入;中丹田,虎狼環視,豈可中計;下丹田,水火交融,方可一試。接著說了一段經文,正是破壁之法。錢有才大致梳理了一下,分三步:第一步學習凝靈訣,這是把靈力高度凝練的方法;第二步學習塑靈訣,一種改變靈力結構的方法,讓它為我所用;第三步一鼓作氣,破門而入。


    重頭戲來了,化身語調一變,不過說的話卻有些莫名其妙:“你能來到這裏,必是與我有緣,與《大夢天經》有緣,我便傳了你。此經乃無上天經,不能落於文字,無法口口相傳,各中妙處,且聽我一一道來。”


    錢有才翻了個白眼:“又來這套,不是不能口口相傳麽?難不成是我的問題,其實他沒有說謊,隻是我聽到了而已?好吧,神神秘秘的,非奸即盜。”


    之後就是《大夢天經》正文,大夢天經分兩個部分,一是吞靈大法,二是浮生若夢經。


    吞靈大法分陰、陽、金、木、水、火、土、風、雷、冰十訣,這十訣都需要借助吞靈聚夢塌行功。口吞月華為吞陰,百會吞太陽精火為吞陽,肺吸五金之氣為吞金,腎聚百木之粹為吞木,脾化千水之柔為吞水,心主萬火之官為吞火,脾壓天下之土為吞土,耳聽八方之氣為吞風,鼻納徹骨之寒為吞冰,眼聚雷池之液為吞雷……


    浮生若夢經需要用到引魂入夢枕、牽魂引夢鈴、斬魂斷夢劍這三件法寶,“智慧”化身沒有透露這三件法寶的下落,錢有才懷著僥幸心理問了幾遍這三件法寶的去處,沒有得到答複。


    末尾處“智慧”化身又說這《大夢天經》並沒有等級分別,因為自身的宇宙無限,所以實力無限,天仙在他看來不過是螢火之輝。也就說從理論上,他自洽了,這《大夢天經》確實是天級功法,由於無限,所以最強。


    對於這種說法,錢有才不置可否,這種思想超越了他的認知,他沒法理解,更別提認可,錢有才多少覺得這化身有點神神叨叨的不太靠譜。錢有才興趣潦潦,“智慧”化身最後來個轉折,吞靈大法會將一部分靈力分流給丹田,換個角度來說,對於那些他所謂的走錯路的修士來說《吞靈大法》本身就是一部天階功法。


    錢有才眼睛亮了,《吞靈大法》就是天階功法,那不就是說,自己有功法了。而且錢有才喜歡這個“吞”字,霸氣呀,這很符合他的調調。


    說完這些,這位“智慧”化身又重頭開講,錢有才再次確認了,他看到隻是一段留影,反複播放的留影。


    由於事關自己的修行大計,錢有才這次聽的非常仔細。他記性本就極好,又是個修士,有過目不忘之能,盡管如此,默背了兩遍之後,自知沒有任何錯處,錢有才仍然沒有中斷。


    他決定換一種方式記憶,嚐試模仿智慧化身的語氣、語速、語調,要的就是完全同步。這個過程非常的緩慢,這裏又沒有時空的感覺,錢有才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背了多少遍,反正到最後,他漸漸有了感覺,感覺自己正戴著皇冠,穿著龍袍,睥睨天下,侃侃而談,這一刻他和智慧化身不分彼此。


    突兀的,他聽見鍾俊樹略帶討好的聲音:“錢副掌門,您怎麽了?您快醒醒。”


    “醒你個大頭鬼!”錢有才給鍾俊樹一個響的。鍾俊樹捂著腦門,一臉的委屈。


    錢有才看向屋外,天蒙蒙亮,林毅在清理黃白之物,他問道:“掌門回來了麽?”


    “美!”


    “行了,你去忙吧。”


    目送鍾俊樹離開草屋,錢有才拿出紙筆,放到飯桌上,他提起筆,開始回憶《大夢天經》的內容,毫無征兆的,筆碎了。錢有才有些愣神,沒有明白到底怎麽回事,他不信邪,又拿出一支筆,握在手裏,再次回憶《大夢天經》,筆又碎了。


    他換了把刻刀,刀碎了。錢有才不信邪,拿出林劍給他那把低階飛劍,不信邪的後果就是價值五十靈石的飛劍也碎了。


    儲物戒裏沒有更結實的東西了,他四周看了看,鏈子錘?錢有才猶豫了,難得遇到一件趁手的武器,還是算了吧。他的眼睛落在臥佛塌上,對,叫吞靈聚夢塌,錢有才走過去,右手手掌貼在臥佛塌上,思潮湧動,整整一篇《大夢天經》默背了一遍,吞靈聚夢塌安然無恙。


    果然不能落於文字麽,他好像還說不能口口相傳,我試試。錢有才張開嘴巴,剛說了一個大字,記憶就像上了鎖,後麵的無論怎麽想也想不起來。他閉上嘴巴,試著默背,卻是暢通無阻。


    錢有才暗道:“還真是不能落於文字,無法口口相傳。”他腦子轉的很快,突然眼前一亮,突發奇想,錢有才大步流星,直奔後山厚壁巨竹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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