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晨曦微露。


    尚書府門前,石大人一臉倦容,難掩其疲憊之色,但還是強撐進宮。


    石大人的身影顯得有些孤獨,他默默地站在門口,心中思緒萬千。


    小江氏說的沒錯,是他無能。


    他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也護不住自己的孩子。


    小江氏脫口而出的下藥一事,竟是真的。


    亡妻江氏,竟然真的是那小江氏下藥害死的。


    小江氏的母親,是江氏的繼母,同時也是她的親姨母。


    江家隻是普通的商賈之家,江氏自幼喪母,他父親後來續娶了她的親姨母。


    所以江氏是繼母將她帶大的,即使後來繼母有了小江氏,還是對她疼愛有加,所以兩姐妹的感情是真的好。


    當初,他和江氏雖然算不上恩愛異常,可是也算相敬如賓。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向嬌寵的小嬌妻竟然如此惡毒,謀害了自己的發妻江氏。


    回想起過往的種種,石大人的思緒漸漸飄遠。


    當年他離開京城去並州賑災,本以為有嶽母和小江氏照顧江氏,她定能平安度過孕期。


    卻不曾想,等他歸來時,迎接他的竟是江氏難產而亡的噩耗。


    那時的他悲痛欲絕,想到亡妻的離去,再看著嗷嗷待哺的龍鳳胎,心疼不已,卻從未懷疑過其中有什麽蹊蹺。


    隻以為是命運弄人,讓他失去了妻子,讓孩子們自幼便失去了生母。


    可昨夜他連夜讓人抓了亡妻生前的貼身嬤嬤,才知道那狗奴才早就被小江氏母女給收買了。


    她們對江氏下手,竟然在她臨盆之際,動了手腳,導致她難產身亡。


    然後那江夫人又借著孩子年幼,總要有母親照顧的理由,勸他再娶。


    他無心再娶,便拖了一年。


    後來,還是江夫人提議讓他娶了小江氏,說是江氏臨盆之際,親口說了,若是她有個好歹,一定要小江氏幫忙照顧好她的孩子。


    他想著,小江氏是孩子們的姨母,總會對孩子們好的,便娶了她。


    初時,他對小江氏還有些愧疚,覺得她嫁了自己這個鰥夫,又想著她年紀小,對她便寵了幾分。


    這麽多年下來,亡妻的身影在他心中越來越模糊,小江氏逐漸占據了他全部的心。


    如今得知真相,他才明白自己是多麽的愚蠢。


    被休棄,怕已經是小江氏最好的結局了。


    若是被陛下的人查出來,那麽,小江氏怕是活不成了。


    他昨夜宿在書房,連夜寫了休書,今早已經命人送去了主院給小江氏。


    上朝的路上,石大人心不在焉。


    朝中同僚們見他神色恍惚,也都知道是昨日的事情,一個個都好奇不已。


    .......


    陛下不是下旨讓石大人查清先夫人的死因嗎?


    說是若查不清楚,就閉門思過兩個月,怎麽今日石大人就來了?


    難道已經查清楚了?


    那小江氏莫非真的害了自己的親姐姐?


    今日朝中難得安靜不少。


    下朝後,石大人主動求見靖宣帝。


    待他忐忑不安地跟著太監來到禦書房,隻見靖宣帝麵色凝重地坐在龍椅上。


    蕭牧站在一旁,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冷漠氣息。


    他慌忙跪下請罪。


    石大人跪在地上,心中滿是忐忑。


    靖宣帝微微眯起眼睛,審視著他,沉聲道:“哦? 石愛卿何罪之有?起來說話。”


    石大人卻不敢起身,依舊跪著說道:“陛下,微臣未能早日察覺先夫人之死的蹊蹺,實在是有負陛下所托,罪該萬死。”


    靖宣帝冷哼一聲,說道:“你確實失職。朕命你查清先夫人死因,你可有結果了?”


    石大人咬咬牙,說道:“陛下,微臣已查明,先夫人江氏是被其母江夫人謀害。微臣昨夜已寫休書,今日已命人將小江氏送回江府,還請陛下降罪。”


    靖宣帝怒拍龍案,說道:“你倒是覺得自己處理的公正?你是當真以為朕什麽都不知道,是嗎?”


    石大人連忙連忙磕頭謝罪,“微臣不敢,陛下息怒......”


    他實在沒想到陛下會如此盛怒,看來江氏的死,陛下心中已然清楚了,可無論如何,他都想保下小江氏的性命,


    “小江氏那時年幼,也是被其母給蠱惑的,並非故意害人,且這些年,對微臣的一雙兒女也是照顧有加,視為親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陛下開恩,饒小江氏一命。”


    石大人低頭謝罪,並未注意到因為他的話,靖宣帝臉色越發陰沉。


    蕭牧在一旁看著,眼神中也閃過一絲怒意。


    “朕倒是沒看出來,石愛卿倒是個癡情種啊,身為朝廷命官,為了一個毒婦,竟然可以不顧自己妻子枉死,公然欺君,還真是讓朕刮目相看啊!”


    靖宣帝的聲音冰冷,充滿了威嚴。


    石大人心中一凜,連忙再次磕頭,


    “陛下息怒,微臣絕無忤逆之意。隻是念及小江氏這些年對孩子們的照顧,不忍她丟了性命。微臣願以官職抵罪,隻求陛下開恩。”


    靖宣帝怒視著石大人,


    “你以為你的官職就能抵得了一條人命嗎?那江氏何其無辜,被自己的親妹妹和繼母謀害,一屍兩命。你如今卻為那毒婦求情,你可對得起江氏的在天之靈?”


    蕭牧在一旁開口道:“陛下息怒,石大人或許是一時糊塗。但此事確實需要慎重處理,畢竟涉及到兩條人命。”


    靖宣帝微微皺眉,“蕭愛卿有何高見?”


    蕭牧思索片刻,說道:“陛下,不如先將小江氏和江夫人收押,待進一步調查清楚後再做定奪。若小江氏真的是被其母蠱惑,或許可以從輕發落。但若是她蓄意謀害江氏,那便不可饒恕。”


    靖宣帝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點頭道,


    “好,那就按照蕭愛卿說的去辦。來人啊!把小江氏和江夫人都抓起來關進大牢裏,仔細審問清楚。還有你,既然你想辭官回家,覺得自己腦子不清楚,那我就成全你好了。這個吏部尚書你不用當了,免得以後變成一個分不清是非黑白、忠奸善惡的蠢貨,退下吧!”


    石大人聽完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麽會這樣……他被皇上罷官了嗎?


    .......


    “陛下饒命啊!都是微臣一時糊塗,才犯下如此大錯,請陛下開恩呐……”


    石大人連連磕頭求饒,額頭上很快便滲出了鮮血,然而靖宣帝卻不為所動,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石大人絕望地癱坐在地,他知道自己這次徹底失去了一切。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禦書房,腦海中一片空白。


    而此時,小江氏和江夫人被關進了大牢。


    她們在陰暗潮濕的牢房中,驚恐萬分。


    小江氏淚流滿麵,她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卻又不知該如何挽回。


    江夫人則不斷地咒罵著小江氏,埋怨她連累了自己。


    在獄中,負責審訊的官員對她們進行了嚴厲的審問。


    小江氏一開始還試圖抵賴,但陛下讓人抓了她身邊的侍女,嬤嬤,看著證據越來越多,她最終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江夫人則依舊嘴硬,堅稱自己是無辜的。


    令人沒想到的是,本以來是那江夫人教唆自己的女兒,可誰知道,竟然那小江氏才是害人的主謀。


    要知道她當年可尚及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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