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從林間小路疾馳而過,掉落的樹葉被帶的四處飛揚,地上鋪的一層雪也被馬兒踩出一個個印子。


    直至到了驛站,一行三十幾人才停下馬。


    為首的男子一身黑色甲裝,背後掛著兩把重劍,身姿挺拔修長,束的高高的馬尾上纏繞著紅色纓絡,額上係著深色抹額,一雙眸子璀璨如夜星,一看就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他翻身下馬,小心翼翼地將馬上的人抱回懷裏。


    “阿溱姑娘,我帶你去驛站休息。”


    他的語氣輕柔無比,生怕嚇壞了懷裏的人,若是男子那些身在京城的朋友們見到這一幕,必定會懷疑他被鬼附身了。


    可他身邊的下屬卻不這麽覺得,畢竟他們第一次見到這位女子時,便覺得她是下凡的仙子,一群人呆愣在原地竟是動都不敢動了。


    隻可惜......


    邵逸將女子抱在懷中,一路走得很平穩。


    至少明溱沒有感受到半點顛簸,她穿著邵逸給她披上的黑色鬥篷,寬大的鬥篷將她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帽簷更是幾乎遮住了她的整張臉,隻餘嫣紅的唇瓣和雪白的下巴隱約可見。


    明溱緊緊摟著邵逸的脖頸,親昵地將下巴抵在男人結實的肩膀上,濕軟的呼吸打在他的耳邊,讓他身體多了幾分緊繃。


    她歪了歪頭,悄悄地將帽簷往上提了提,露出了瀲灩如芳菲的杏眼,像隻小貓一般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在她即將進入驛站之際,四處觀察的眸子倏地對上一雙幽暗冷清的雙眼。


    明溱驚愕了一秒,再細細看去卻什麽也沒有,仿佛剛才那幕隻是一場幻覺。


    她怯怯地將臉埋在邵逸脖頸間,卷翹的長睫顫抖著像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隱藏在暗處的空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故意在那個少女麵前暴露自己,明明作為少主的第一密衛,必須把任務放在首位,這樣容易引人察覺的舉動是絕對不可為的,可當他看到被自己嚇到的少女,卻由內而外地感受到一股愉悅。


    又甜又澀。


    邵逸對這一切渾然不知,因為此刻他被明溱的動作擾得心神不寧,隻覺被觸碰的那塊肌膚滾燙無比,冬日寒冷的天氣也無法降下他心底的炙熱。


    他嗓子幹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等終於到了廂房將明溱放在床上後,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


    作為密衛首領,空冀被培養得十項全能,他將少女畫了下來,快馬加鞭回到了少主身邊。


    “此次計劃十分成功,邵小將軍已將山匪剿滅,帶回了那些證據。”空冀單膝跪在一人身後,恭敬地開口,聲音嘶啞。


    男子穿著一身深色刺金長袍,肩上圍著的貴氣的狐狸毛,輕撫著從窗邊探入的一枝紅梅,單一個背影就知此人風華。


    “沒有留下活口?”他的聲音微微詫異,終於轉過身來,雙眼淺淡如琉璃,鼻梁高挺,膚色白皙,薄唇卻如同染了胭脂,真真一副百般難描的豔絕姿容。


    “原本有留下兩個活口預備回京審問,後來中途卻將兩人都殺了,其原因......似乎與這位姑娘有關。”


    空冀呈上畫像,“這位姑娘是邵小將軍從山匪窩中救出的,名喚阿溱,容貌傾城,屬下粗糙的畫技畫不出她的半分絕色。”


    他的畫技不說是有名的大家,卻比皇宮的那些人更勝一籌,如今他這般自謙,這位來曆不明的姑娘的特殊可想而知。


    “哦?”男子似乎是來了幾分興致,接過畫像隨手打開,栩栩如生的畫中人卻讓他怔愣了幾秒,“......倒真是皎若秋月,猶如巫山洛神......”


    他的指尖在即將觸及畫像上少女眼尾那顆紅痣時,卻突然反應過來,像是被燙到一般,驀地縮回。


    可為何,隱隱有些眼熟......


    “去查她的身份。”


    ......


    京城。


    綠瓦紅牆,車馬粼粼,街道兩側還有許多正在忙碌的小商販,不少鋪子中還冒著食物的騰騰熱氣,顯得熱鬧非凡。


    突然,一隊人馬將街道中央疏散,留出了約四米寬的窄道。


    接著,一輛印著邵府標誌的馬車駛入眼簾,馬車四周均排布有騎著馬的飛羽衛,呈現保護的姿態緩緩前行。


    為首的正是兩個月前奉旨剿匪的邵小將軍邵逸。


    “是邵小將軍!”


    “邵小將軍回來了!”


    “將軍凱旋,記得來聚鮮樓,草民願為將軍接風洗塵!”......


    邵逸自小不拘泥於禮教,在京城做了不少懲惡揚善的事,因此深受百姓愛戴。此刻百姓們都站在街道兩邊歡呼雀躍,更有清秀佳人看著馬上之人掩麵嬌羞。


    邵逸笑容疏朗,朝著人群連連作揖,沒有絲毫架子。


    但細看卻會發現他此刻微微加快了前行的速度,目光還頻頻瞥向馬車,眼中含著擔憂之色。


    望月樓位於京城中央,屬於城中最高的建築,共有六層,站在最高處可睥睨半個城,通常是達官貴族聚首之處。


    此刻便有人立於頂層,站在觀景台揮著折扇將這一幕盡數收入眼底。


    “那馬車裏的究竟是何人,值得喻之如此小心對待?”


    另一人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繼續逗弄著站在楹窗上的小鸚鵡,“想必若非皇子就是那位褚神醫。”


    他已經習慣好友整日把玩折扇,就連冬天也不例外,捏了捏鸚鵡的小翅膀,他有些不甚在意地說道:“總不能是心上人吧。”


    邵喻之那人誰不知道,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對於那些貼上來的姑娘,可是拒絕的毫不留情,於是京城姑娘們一直對他敬而遠之。


    手持折扇之人將扇子一合,俊朗的臉上帶著一抹玩味的笑意:“那可說不準,他們家不是剛來一個小表妹嗎?”


    ......


    這邊馬車很快駛到了邵府,邵逸站在馬車前,伸手敲了敲車窗:“阿溱姑娘,到了。”


    平日阿溱聽見後會回敲車窗表示知曉,可這回卻不知為何半天不見回應。邵逸眼皮直跳,來不及多想便一把揮開車簾。


    隻見車內空空蕩蕩,隻有一本明顯有翻閱痕跡的話本子孤零零的被扔到一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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