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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八章【大羅寺】


    南郭城內,眾多百姓正忙於四下逃竄,有人摔倒在地,有人哭爹喊娘,卻也有人趁機做一些雞鳴狗盜之事,偌大的城池內,亂糟糟的一團,顯得烏煙瘴氣。


    盡管如此,經駐足在城池上空的那龍宮兩大護法,卻是一點放棄的意思都沒有,突兀般的漂浮在空中,兩股強大的神識延伸而出,四處巡查著,不放過城內每一處可以供人隱匿的位置。


    隻是在【芥遁珠】的隱匿下,即便這兩名水族的神識如何強大,怕是也不可能將隱藏在酒家內劉卓發現。


    遙望著窗外的熙攘景象,劉卓心中頗為感慨,張望了一會,見並無異樣,他施然盤膝而坐,暗運《龍淵功》開始盡可能的恢複體內的靈息。


    劉卓很清楚的是,按照神州大陸上仙門的作風,在南郭城這樣百姓眾多的城池,肯定會有七大仙門之一的門派,在附近駐守著築基期以上的高手,從而防止妖魔前來作亂。


    如今搞出了如此大的聲勢,想必要不了多久,附近仙門的高手便要前來了,到時候免不了要與這龍宮水族,有一場惡戰。


    在混亂與嘈雜中,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劉卓連續服用了幾顆元氣丹,又是暗運《龍淵功》煉化了一個周天,勉強恢複了半成靈息,此刻,他緩緩他睜開雙眼,麵帶一絲笑意的打量著漂浮在窗外天空上的兩人。


    就在這時,城池遠處的忽然響起了一陣如雷鳴般的破空之聲!


    玄敖、與鯉莽,迅速捏了法訣,撐起了護罩來。


    “何方來的妖孽,竟敢來我南郭地界作亂!”這聲音如驚雷般炸響,遠遠的刺破長空,在南郭城上空回蕩著。


    話音剛落,一團耀眼的金光,驟然飛掠了過來,猛然頓在兩人十丈外的高空之中,當下華光內斂,赫然出現了一名腳踩木魚,劍眉倒豎的和尚。


    這和尚,一身紅色金線袈裟,麵容生的棱角分明,四十歲上下的模樣,渾身散發著滔天威壓。


    酒家內的劉卓見狀,心中頓時一驚。


    “這和尚竟然是結丹期的高手?”他心中暗忖著,卻是馬上聯想到了神州大陸上七大仙門中,唯一的一個佛門教派,大羅寺!


    “不好,是大羅寺的禿驢來了,玄老頭,咱們快走吧。”鯉莽甕聲甕氣的急促道。


    玄敖眯著綠豆眼,卻也是麵如死灰,他自然也能看出眼前和尚的修為,他本以為就算惹上了大羅寺,駐紮在城內的和尚也頂多是築基期的修為,卻是想不到,竟會惹上了結丹期的高手。


    這天下間,有道門、魔門,與佛門。


    且不說誰善誰惡,這佛門中的和尚,卻是對妖道、鬼道一族深惡痛絕,與之相遇了絕對是手下毫不留情。


    東海龍宮一脈,雖自喻為海上王者,本質上卻也是一群妖修而已,龍王敖廣萬年前也不過是東海底的一條蛟蛇,無意開了那玲瓏竅,又是靠著莫大機緣才修煉到了如今的地步。


    “貧僧還當是妖帝敖廣親自前來的,原來是兩隻小小的水妖,竟然也不知深淺,來我大羅寺地界禍害百姓。”那和尚聲音如洪,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彷佛能震懾人心一般。


    “這位大師,在下玄敖,乃東海龍宮的左護法,老龜身旁這位乃右護法鯉莽,我們東海龍宮,實在是無意冒犯貴寺,我二人這就離開,這南郭城內的損失,我們也願一應承擔。”玄敖麵色慘白,低聲下氣的道。


    “廢話少說,貧僧管你是龍宮還是蟲宮,天下間但凡是妖孽者,皆為我大羅寺誅滅對象,今天貧僧便替天行道!”


    那大和尚暴喝著,也不催動法寶,而是手中結了個佛印,忽然伸手!


    他那胳膊周圍金光閃爍,呼的一下,竟然極為不符合常理的,化作了一隻數丈長的巨手,以快的讓人難以反映的速度,一把將玄敖與鯉莽抓在了手心中。


    盡管玄敖。鯉莽二人,早就意圖施展神通遁走,卻是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這大和尚化出的巨手,一把捏在了手心。


    噗!


    那巨手猛然一捏,兩聲慘叫聲響徹天地,這龍宮左右兩大護法,竟一下被捏成了肉泥,青色的血液,四處飛濺。


    呼。


    兩道分別是鯉魚、玄龜形態的霞光,驀然從巨手中鑽出,遙遙破空而去,顯然是兩隻水族的妖魂脫離了**,要逃遁而走。


    “卍!”


    和尚怒吼了一聲!


    兩道金芒,驟然從他口中噴出,頓時將兩條妖魂擊的粉碎,消散在了天地間,彷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酒館內劉卓見了,心中卻是極為的詫異。


    這和尚無故延伸出的胳膊,卻並不是靠神識固化而來,仿佛真是從肉身的胳膊上延伸出。


    見一路將自己追的狼狽的兩隻水妖,竟然敵不過眼前這和尚隨意的一招,劉卓心中不由喟歎了一句。


    自從突破到築基境界後,又是憑借龍淵壇,將兩大結丹期高手困住,他本以為自己也算的有了在修仙界立足的本錢,但見了眼前這和尚,方才明白,築基期與結丹期之前的巨大的實力差距。


    如果不是碰巧在鴻蒙殿內,如果沒有龍淵壇,他又這剛剛喪命的玄敖、鯉莽二人有何區別?


    心中掠過了一絲淡淡惆悵,劉卓此刻卻是暗暗下定了決心,假以時日,也是一定要結成金丹,踏入結丹期!


    “各位百姓,兩名妖孽已經被貧僧除去,大家無需慌亂。”這和尚劍眉倒豎,四下打量了一眼,也不知是用了如何法術,他那如洪一般能夠震懾人心的聲音,四下擴散,將整座南郭城都籠罩於其中。


    街道上的嘈雜聲頓時靜謐了下來,眾多百姓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去。


    “看啊,是物鐵大師!”


    “物鐵大師把妖怪消滅了,大家不用跑了。”


    “大羅寺可真是咱們的救星啊。”


    ……


    眾多百姓,頓時議論紛紛,慌亂瞬息便平息了下來。


    見玄敖、鯉莽二人就這般被滅掉,劉卓也撤去了芥遁珠的神通,緩步走出了酒館,聽聞街道上百姓的議論,他不由再次撇頭望去。


    那法號物鐵的和尚,在空中駐足了片半晌後,頓時腳下雷鳴聲不斷,又是化作了一團耀眼金芒,向南郭城以西的方向飛掠而去,消失在了數萬人的視線中。


    “看來這大羅寺的在民間的聲望極高啊。”劉卓心道著,卻見一名身穿綢袍、身材發福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跑進了身後的酒家內。


    “謝天謝地啊,沒有賊人來光顧。”


    中年人顯然是酒家內的掌櫃,一進屋內便翻查起了錢櫃中的碎銀子來。


    劉卓撇頭打量了一眼,他心道,自己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處,不如跟著掌櫃的打聽打聽。


    隨即,他微笑著進到走進屋內,問道:“這位兄台,你可是這酒家的老板?”


    這掌櫃留著兩撇八字胡,生著一張胖臉,見劉卓問他,連忙迎上一張生意人的笑臉道:“沒錯,沒錯,這位客官可是想吃飯?不過怕是要等上一會,方才妖怪來城內吃人,我這店裏的廚子和夥計,都避到外頭了去了。”


    “無妨,我等上一會就是。”劉卓淡笑道,徑直找了張靠近櫃台的八仙桌坐下。


    那胖掌櫃見狀,連忙走出錢台,拎著水壺,給劉卓倒上了一杯粗茶,殷勤的道:“小哥您先喝杯茶,壓壓驚再說。”


    劉卓道了聲謝,將茶杯端起來又放在桌麵上,隨意的問道:“在下倒是第一次來這南郭城,掌櫃的,以往此處也經常有妖怪前來作亂麽?”


    掌櫃擺手道:“哪能啊,要是每天來上一回,咱們老百姓還活不活了?咱們齊國境內,可是有大羅寺這般佛法聖地,寺內的和尚哪一個不是神通廣大之輩,尋常妖怪早就被滅掉了。老哥我活了三十幾年,這還是頭一回見著妖怪的模樣哩。”


    話畢,這酒館的掌櫃不由嘖嘖的驚歎了一番。


    (齊國?)劉卓心中暗歎著。


    按照海圖來看,齊國處於神州大陸的最西麵,與秦國間隔著整整六個諸侯國,兩國之間,怕是相距五多萬裏的距離,即便他駕雲不停飛掠,也是要半月左右。


    “店家,說起這大羅寺在下倒是有些好奇,其寶刹存於何處?”劉卓隨口問道。


    店掌櫃胖臉上堆滿了笑容,道:“一看小哥就是外地人,這大羅寺距雖距這南郭城一千多裏地,但咱們附近的百姓,卻是沒有一個不知道的。小哥你可是有意去大羅寺拜入山門,學習法術?要是這樣,碰巧,老哥我的一個表侄過兩日便也要拜入大羅寺,你們二人倒是可以同去。”


    劉卓見這店掌櫃說的有意思,心中頗為奇怪的問道:“那大羅寺選拔弟子是幾年一次?”


    店掌櫃擺手道:“去大羅寺還分什麽年頭?寺內的大師說的好,但凡一心向佛之人,皆可成佛,咱們齊國每年去當和尚的人怕是有數萬,雖未必能學得真正的法術,但混口飽飯吃吃還是容易的。”


    “大羅寺招收弟子,難道沒有考核一說?”劉卓問。


    店掌櫃也坐到八仙桌前,給自己沏上一杯茶水,一飲而盡後道:“可沒這麽個說法,說起來大羅寺倒也是個好去處,咱們南郭城內,但凡有窮的吃不上飯,沒轍了那就是去大羅寺當和尚,至少有口飽飯可以吃。”


    劉卓聞言,不由想起當自己加入五嶽派的坎坷,卻想不到這大羅寺招收弟子,竟然如此隨意,不管是有無靈根,都是照單全收。


    又是與這店掌櫃閑聊了幾句,劉卓摸出了一錠銀錢放在桌麵上,微笑道:“掌櫃的,我就先走一步了,下回再來光顧你,這就算茶錢吧。”


    店掌櫃望著桌上的銀錠,不由瞠目結舌了一番,這一錠銀子怕是有一兩重量,頂的上他這酒館數天的營業額了。


    “客氣,客氣,小哥你實在是太客氣了。”店掌櫃樂開了花,將銀錠子收進了袖袋內。


    劉卓離開了這家酒館後,在南郭城內隨意的逛了一圈,卻是發現,南郭城的百姓倒都算的上富足,呈現一幅安居樂業的景象。


    而佛學在齊國似乎也非常的流行,一番打聽,這南郭城內的百姓,更是人人信佛,大羅寺在齊國的百姓眼中,甚至要高於王權的存在。


    見識了大羅寺強大的影響力,劉卓心中暗歎,走進了一間人流較少的客棧,讓夥計尋了間清淨的房間住了進去。


    經過在海上的連番惡鬥,劉卓可謂已經是身心疲憊,神識耗盡更是一大麻煩,短時間內是無法恢複了,所以他打算先將靈息恢複過來,至少還能施展一些無需依靠神識的法術。


    將客房的門窗鎖好,劉卓並不急著進到壇子裏打坐恢複,而是念起了驅鬼咒的口訣,將手腕上的驅鬼鏈搖動了幾下,頓時,一道金光從驅鬼鏈上的一顆獠牙中冒了出來,在空中幻化成了那小尼姑靜蘭的模樣。


    “劉施主,這裏就是外麵的大千世界嗎?”靜蘭轉動光頭,四下張望著好奇問道。


    劉卓笑道:“確實如此,咱們已經離開龍王殿了,今後小師傅你今後可有什麽打算?”


    靜蘭柳眉微皺,犯難道:“我如今這般模樣,在人世間行走,怕是有些不容易吧?”


    劉卓道:“這倒是無妨,如今咱們身處在齊國境內,這的百姓都一心向佛,靜蘭你雖是陰鬼之身,卻修煉的佛門功法,一身佛光如此顯眼,應該不會有事的。”


    靜蘭驚喜道:“這附近可有寺廟?我倒願意尋一處地方,繼續潛心修佛。”


    劉卓笑道:“這齊國內有一處佛門聖地,名為大羅寺,靜蘭師父你可願意前去?”


    “隻要有一安身之處,靜蘭就知足了。”靜蘭連連點頭道。


    “既然如此,劉某先打坐幾日,將靈息恢複了,親自送小師傅你前往大羅寺,你看如何?”劉卓笑言道,這一來是給這小尼姑尋個安身之處,二來,他倒也想去目睹一下大羅寺的風采。


    靜蘭忙不迭的答應,隨即又道:“劉施主這般恩情,靜蘭都不知何以為報了。”


    劉卓淡笑了一下,道:“舉手之勞而已。”


    隨即,劉卓將這小尼姑收進了驅鬼鏈中,又取出了龍淵壇來,鑽入其中。


    在壇中島上,仲孫宏與李鶴二人,正在河岸邊潛心打坐,這時候庭院中華光亮起,劉卓的身形顯現了出來。


    這兩位結丹期的大高手,卻也隻是微皺了下眉頭,根本不搭理。


    劉卓見狀,淡笑了下,也是猜到了二人打著什麽注意,想來二人是見劉卓奈何不得他們,便開始潛心修煉,意圖將修為提高後,再嚐試破開籬笆上的禁製。


    不過,劉卓倒也並不擔心,凝結元嬰的成功幾率,怕是還要比結丹的幾率低上數倍,在這壇子裏,這兩位沒了丹藥的輔助,修煉起來絕對是事倍功半。


    劉卓給朱凰喂食了一些綠色液體,又將藥園子打理了一番,便開始潛心打坐恢複靈息。


    壇子裏的時間過的飛快,連續打坐了兩月之久,劉卓總算將枯竭的靈息全部恢複了過來,但神識恢複的卻是極為緩慢,緊緊恢複了一成左右。


    不過他已經是不願意再多等,恢複神識這方麵,即便刻意修煉,也未必能迅速恢複,倒不如隨意而安,讓它自行恢複。


    將靈藥園又整理了一遍後,劉卓離開了壇中島,從那霧氣朦朧的壇口一躍而出。


    隨即,劉卓徑下樓,結了房錢,離開了客棧,又一次陷入了街衢中的茫茫人流。


    ……


    在佛歸酒館,那位身材發福的掌櫃,正埋頭坐與桌前敲打著算盤,似乎清點這一日的賬目,酒館的大堂,也有了好幾桌食客,一掃之前的冷清氣氛。


    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了酒館門前,徑直向這店掌櫃走來。


    “店家,你可還記得在下?”這人自然就是劉卓了,他保持著一貫的淡然道。


    對劉卓這種出手極其大方的客人,這店掌櫃怕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當下笑容可掬的道:“呦,是小哥你啊,我這就讓廚房去備上我們店裏的招牌菜,讓小哥你嚐嚐。”


    “不了。”劉卓略微搖頭,笑問道:“在下此番想前往大羅寺,店家你說的那表侄前去了沒有,沒走的話,在下與他一道而去。”


    去大羅寺的路線,劉卓並不清楚,何況憑借他如今薄弱的神識,也是受不了長時間的駕雲,所以倒不如與凡人結伴而行,有人前麵帶路,自己也樂得輕鬆。


    “巧了,我那表侄今日正動身,我這就帶小哥前去。”店掌櫃趕忙起身,將劉卓引到了對麵街衢的一處賣油糧的鋪子。


    在這油糧鋪前,正停著一輛很是破舊的馬車,拉車的則是兩匹已經顯得老態龍鍾之相的老馬。


    那店掌櫃進到油糧鋪中,與一名身穿粗布,骨瘦如柴的高個子青年解釋了幾句,這青年名為高鬆,看模樣也是老實巴交,見是表叔的吩咐,也是答應了與劉卓一道前往大羅寺。


    劉卓與這高鬆寒暄了幾句,又是極為闊綽的贈予了兩錠銀子,讓高鬆大為驚喜,隨即劉卓上了車廂,那高鬆則提著跟馬鞭,在前頭趕車。


    於是,一路顛顛簸簸,破舊的馬車,在兩匹老馬的拉扯下出了南郭城,走上了更加顛簸的山路,徑直向遙遙千裏外的佛門聖地大羅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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