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向南身體一翻,無力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足足緩解五分鍾,他才緩過勁兒來。


    現在強行壓下心中的不適,緊握著匕首,向碼頭方向而去。


    這一路,他都在調整自己的呼吸,到達目的地之時,已經徹底平靜下來。


    他偷偷摸摸爬上船,便聽到一個亮著燈的房間裏,傳出了三個各具特色的呼嚕聲,比賽一樣互不相讓。


    丁向南腳尖點地,無聲的走到門前,房門虛掩,從門縫裏,他看到三個人三張床,呈口字形排列,不禁皺起眉頭。


    這樣的分布位置,想無聲的解決所有人有些困難,當然也有可能是三個人睡的很沉,稍微有些動靜也無法驚醒。


    但是丁向南卻從來都不會將希望寄托在這種自己無法掌控的可能性上。


    他寧可以最壞的打算來謀劃,也不會賭那所謂的可能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他腦海中反複的模擬預演著各種可能性,然而卻怎麽也找不出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法。


    他不可能無限製的在這裏幹等,誰知道那人口中的老崔,會不會突然起夜?


    丁向南心想:任何事都有其所存在的風險,既然無法避免,那就選擇風險最小的,果斷實施就好!


    下定決心的他不再猶豫,本想悄悄開門進入,可是這個門年久失修,輕輕一推就發出吱吱聲響,三人的呼嚕都停頓了一下。


    丁向南心中一驚,立馬改變策略,猛的推開門,對著離門最近一個人衝了過去,同時匕首也劃過一道催命弧線,割斷了對方的喉管。


    而這樣的動靜,把另外兩個人徹底給吵醒了!


    說時遲那時快,丁向南見兩人同時醒來,便立馬做出了應對,隻見他甩手把匕首對著那個看起來更迷糊一點的家夥甩了出去。


    在一對二的情況下,沒人會輕易舍棄自己的武器,因為那樣自己將更加被動。


    丁向南腦袋多靈活,而且多年的獵人生涯,從一次次跟那些洪水猛獸的肉搏中,他更是培養出了極強的臨場應變能力和近冷酷的果斷魄力,他比誰都明白,斷臂和求生的輕重緩急。


    所以這一個飛刀,飛的出人意料,飛的讓對方大吃一驚,待反應過來想要躲避時,卻已是來之不及,鋒利的匕首紮在他的喉嚨上,直接結束了他的任何企圖。


    另一個人見丁向南如此果斷狠辣,一個照麵就把自己的兩個同伴給送走了,心裏不禁有些發寒。


    他從床上跳下來,來不及穿鞋,光著腳就往相鄰的房間跑去。


    有人闖島,他必須第一時間去拉響警報,如果不把消息傳遞出去,那他就是孤立無援的境地,天知道對方都闖來這裏了,會有多少人啊。


    丁向南見對方第一反應不是跟自己動手,便知道他的意圖,自然是不能讓他如願,眼看對方已經推開了門,馬上就要進入另一個房間,他直接一個助跑,然後如猛虎撲食般飛身撲了過去。


    兩人同時摔倒,接下來便陷入了極為凶險的肉搏戰。


    狹窄的空間裏,兩人你來我往的拳拳不浪費。


    通過一陣對打,對方發現丁向南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厲害,內力有卻不強,而且這麽長時間也再沒有進來人幫忙,很可能對方也是一個人,所以他也就不再迫切的去按警報器了。


    現在唯一讓他疑惑的是,老王那個狗日的是幹什麽吃的,怎麽能對方的船靠了岸,還讓人悄無聲息的上了船。


    其實這個人是值夜班四人裏最厲害的一個,丁向南剛才第一時間甩刀沒選這家夥算是幸運的。


    因為如果剛才是他,說不定就能躲開那致命的一刀,一旦讓他躲開,形成二對一的局麵,那丁向南唯一的生機就是跳海逃生了。


    他們躺在地上,誰也沒有機會起來,狹窄的空間更是沒有躲避的餘地,所以就成了拳換拳掌換掌的相互傷害。


    丁向南腦袋活,不拘泥於什麽武學常識,怎麽順手怎麽得勁怎麽來,所以一會黑虎拳一會摳眼爪,急眼了撓臉擰大腿,簡直是無所不行其極,把對方給整的煩不勝煩,卻隻能暴怒又憋屈。


    他覺得這個卑鄙無恥的家夥太沒點武者風範了,跟他這麽扭打太他麽掉價了,如果光明正大的對打,他覺得能把這貨捶得抱頭鼠竄,可是現在竟然整了個旗鼓相當。


    當然,說旗鼓相當,純粹是他給自己臉上貼金,丁向南雖然能發揮出來的內力很一般,但他爆發力好啊,又善於借勢發力,所以占據著上風。


    對麵也不傻,他突然想起來了,自己幹嘛跟他死磕呢,警報一按,等援軍到了,想怎麽收拾他不行?


    想明白這點,他就改變了策略,又開始刻意的往那個房間跑。


    這下丁向南就被動了,不止要打架,還要阻止對方去報信,很快就落入下風。


    對麵瞅準機會,使了一個陽謀,一個丁向南不得不上套的陷阱,因為一旦你丁向南不上套,人家就能脫離開糾纏,跑到隔壁屋按響警報。


    那粗壯的胳膊勒住了丁向南的脖子,讓丁向南失去了對峙的一切優勢。


    “你他麽再撒潑啊,你他麽再潑皮啊,敢上這來撒野,老子讓你生不如死!”


    這句話他是咬著牙切著齒說的,他從來沒有這麽憎恨一個人,竟然有點不想就這麽把他勒死,因為這樣太便宜這殺千刀的貨了!


    想歸想,他胳膊上的力道可一點沒有放鬆,越勒越緊,仿佛能聽到脖子斷裂的哢哢聲。


    丁向南感覺胸中有一團火在燃燒,熱量卻無法釋放,窒息讓他頭暈目眩。


    他感覺自己的眼睛在漲大,要爆開一般,身上的力量也在慢慢流失,抓著對方胳膊的手,再也無法掰動,脖子被越勒越緊。


    就在他意識逐漸渙散的時候,他全身肌肉自發的律動起來,像魚擺尾,卻不受他控製。


    而隨著肌肉的律動,仿佛從每個細胞中都散發出一股能量,集中向他的丹田匯聚。


    一時間窒息感消失了,他渙散的意識再次匯聚,他腦海中靈光一現,大喝一聲:“老崔!


    對方聽到丁向南喊出他的稱呼,下意識的一怔。


    借著這一瞬間的機會,丁向南雙手抓住對方的胳膊,身上爆發出一股絕強的力道。


    胳膊掰開了,並不新鮮的空氣鑽進他的肺部,讓他充分感受了一把世間的美好!


    不過他來不及留戀這份美好,因為危機並未解除,他隨時有可能被再次逼上絕路。


    隻見他掰開老崔的胳膊以後,左手與對方對峙,右臂曲肘頂向對方的胃部。


    這一下肘擊突如其來又爆發力十足,打的老崔後退了五步,直到撞到身後的牆壁才被迫停下,胃部火燒火燎的一陣翻江倒海,想忍住幹嘔的本能反應,卻根本控製不住。


    丁向南體內那股神秘的力道來的快去的也快,正當他想乘勝追擊之時,一股虛弱無力的感覺襲來,讓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著毫無反抗之力的老崔,止不住的彎腰幹嘔,他卻提不起一絲力量過去結果了他,這讓丁向南心急如焚。


    幹嘔了五分鍾,老崔終於緩過勁兒來了,他看著丁向南軟弱無力的癱倒在地上,獰笑著走了過去。


    他啥也不問,迫不及待的想先暴揍一頓,出了胸中一口惡氣再說。


    他一手抓著丁向南的衣領,另一隻手大嘴巴子就伺候上了。


    老崔活了這四十多歲,從來沒有感受到過,原來扇人耳光能這麽舒爽痛快!


    耳光扇膩了,他又擰大腿。


    “狗日的,你之前不是擰爽了嗎?你個下三濫的玩意兒,我也讓你嚐嚐擰大腿的滋味!”


    說著話,他的手在丁向南的大腿軟肉上擰了一整圈,如果不是下手方式不對,他非得擰一圈半不可。


    仿佛為了彌補這個遺憾,他鬆開了手,提前把胳膊轉到盡頭,再次擰上剛才的位置,然後向反方向擰到了盡頭,果然是一圈半!


    那種極致的疼痛,讓丁向南渾身冒起了冷汗。他利用剛積攢的一點力量,用自己的頭,使勁撞向了老崔的鼻梁骨。


    “哎呀,臥槽!”


    老崔捂著鼻子揉了半天,然後一隻手提起丁向南就扔了出去。


    丁向南像斷線的風箏,砸在之前被他飛刀殺死的那人床上。


    還不解恨,他健步上前,再次抓住丁向南的後脖領位置,一把提了起來,然後就是上舉,狠摔!


    然而,他舉起後突然感覺自己脖子上火辣辣的,然後就是一股滾燙的熱流從脖頸噴出,隨之一起噴出的,還有他渾身的力量。


    他扔下丁向南,雙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把丁向南砸在床上時就看到了同伴脖子上的刀,他就是怕他去拔刀,所以才盡快再次把他提起。


    他在把丁向南提起時,明明看到了那把刀還在同伴脖子上,所以他舉的有些肆無忌憚,可是怎麽轉眼間自己怎麽就挨了刀?到死他都沒想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在丁向南被摔在床上時,他就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來了,而且可能會稍縱即逝,所以他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即使冒些風險也絕不能出現差錯。


    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拔刀,而是在被抓起的最後關頭,以最快的速度把刀抓入手中,這樣就能做到最大程度的出其不意。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沒錯,在這次生死搏擊中,他再次笑到了最後。


    丁向南強打精神,把早就編輯好的一條信息,按下發送鍵後,便一頭栽倒在地。


    這邊毒玫瑰在收到信息後,立馬打電話讓人把提前準備好的兩艘大木船送到海邊。


    多雲的天氣有些風,天上的月亮像衝鋒的戰士,全速前進,而那一塊塊的烏雲就鬼子似的圍追堵截。


    這會兒月亮掙脫了雲層的束縛,夜色便不再漆黑,月光下兩條木船中各有四個人拚命的劃著槳,木船便如離弦的箭,飛快的破開水流,形成剪頭般的漣漪,直插遠方。


    而荒島碼頭上的船靜靜的飄在水上,不遠處的樹林裏不時傳出沙沙的風聲。


    與船外的響動相比,船內顯得更為安靜了,不過那濃重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作嘔。


    昏迷的丁向南醒來了,血腥味讓他把眉頭鎖的緊緊的,他來到門口坐在床沿上,看著幾個因失敗而付出了代價的失敗者,怔怔的出神。


    兩艘木船靠岸後,並沒有看到等待他們的丁向南,毒玫瑰有些納悶, 她讓人在船上等一下,便一個人上了那艘擺渡船。


    剛進門,敏感的毒玫瑰便覺察出了大概情況,當她走到臥室間,便看到了坐在那裏發呆的丁向南,還有倒在血泊中的幾個人。


    “丁向南,你沒事吧?”


    往常警覺性極好的丁向南,現在卻像老年癡呆一樣,茫然而緩慢的回頭,看到熟悉的麵具臉,俏生生的站在門口,他突然站起身,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毒玫瑰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隨著他越抱越緊,一時有些蒙圈了毒玫瑰回過神來。


    臉頰滾燙的她,惱羞成怒的就想給這貨踹飛。


    可是她突然感覺到,恨不得將自己勒扁的這個臭流氓渾身冰涼,還不停的顫抖著,再看看那幾具歪三撇四像死狗一般的屍體,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第一次殺人都會有很大的反應,他能一個人這樣靜靜的等待自己的到來,已經算很不錯了,記得自己第一次殺人時,好像更加不堪。


    想到這裏她便不再抗拒他的擁抱,而是有些不太自在的環抱著他,輕揉的拍打著他的後背,讓他感受到自己那無聲的安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房間裏血腥味依然很濃,但丁向南卻不再惡心,因為現在他滿腦子都是毒玫瑰那特有的,讓他著迷的香味。


    其實在剛擁毒玫瑰入懷,她那特有的香味撲麵而來之時, 心亂如麻的丁向南就平靜了下來,在毒玫瑰回抱他並給他輕拍後背安慰之時,他就徹底擺脫了之前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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