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下午開完會後時間有些晚了,丁向南也就沒有再出去打聽。


    最主要的是今天精神爽,他決定去釣點魚,晚上慶祝下。


    輕車熟路的來到常來的河邊,他很快做好了準備工作。


    釣魚時間無快慢,不知過了多久,正在他聚精會神的看著魚漂時,後麵傳來了田猛的聲音。


    “哎吆我的老天爺,可算找到你了,幸虧那位王大娘看到你拿魚杆出來,知道你在這一片河域。”


    “田哥,你找我幹什麽?”


    丁向南一副疑惑的表情,其實田猛為啥找他,他心裏清楚的很。


    “還不是你領工具的事,老錢說了,你現在就可以去領,讓我來通知一下。”


    田猛聲音裏竟有一絲被差遣的得意,還有一絲邀功的意味。


    “可是現在我下班了,哪有時間去領那什麽狗屁工具。”


    聽到丁向南這話,田猛臉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得意凝固了,邀功的心思消失了,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印象裏,錢春發這算是服軟了,你不得感恩戴德的接著嗎,怎麽還拿上架子了?


    “哎吆,我的大兄弟,你就別慪氣了,趕緊跟我去把工具領了,以後用著也方便不是嗎。”


    “田哥,你喜歡釣魚嗎?要不要玩會?”丁向南說。


    田猛見丁向南直接轉移了話題,看來是真的打算硬剛了,他不禁有些看不懂眼前這個,老實厚道的年輕人了。


    他本來以為借這機會,還能在丁向南這裏賣個好。


    可現在看來,人家丁向南並沒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好不容易能領到工具了,就迫不及待而去。


    人家對領那些工具不但不熱衷,而且根本就是不屑一顧。


    這就是丁向南跟這些人的區別吧。


    田猛之流這些人,習慣於把自己置身於低人一等的位置,去考慮問題。


    比如說這次工具事件,如果換成田猛之流,知道能領到工具後,肯定會第一時間就去領。


    因為這種來之不易的滿足感,會讓他們把之前被針對的事,自動忽略。潛意識裏認為,人家能賞賜就不錯了,自己接著就是,還要啥自行車?


    而丁向南卻不這樣,他從來不會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即使麵對耿書記和那位王部長都是一樣。


    既然是平等的,該給我的給了我,那是理所當然!自然也就淹沒不了,他要討回公道的意圖和決心。


    田猛想到來之前錢春發的一再委托,於是他問道:“兄弟,你給哥哥來個痛快話,怎麽才能把工具領走。”


    丁向南表現出一副氣憤的樣子:“田哥,你也知道,之前我天天跑倉庫,那受的是啥氣?


    現在我想明白了,你不給,我還不領了,你給,我都不領。


    有啥工具幹啥活,沒有工具幹不了就不幹,反而輕省了,反正問起來有人兜著。


    當然了,如果他非得給我送去,我也不能不接,畢竟不給是他的毛病,不接就是我的不是了。


    還有,三天後領導去小吃街,到時我要好好問問領導,他那麽大的官有沒有摩托車。


    錢春發三個月前在春江摩托車城全款買了個大一二五的事我可知道。”


    原來這段時間他找牛字頭的同時,還關注了下附近的摩托車商城。


    在其中一家的一個售貨員處,花了一包煙的代價,終於調查到了錢春發摩托車的出處。


    當然他做這些,都是為能硬剛錢春發而準備的籌碼。


    聽到丁向南這些話,田猛心頭一跳。


    這是要跟錢春發死磕到底了,甚至想把他給徹底送走啊,錢春發這次算是遇到硬茬子了。


    他知道這事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插的上手的了,於是跟丁向南打聲招呼,騎上錢春發的自行車就往回去。


    街道辦倉庫裏靜的可怕,隻能聽到錢春發那呼哧呼哧喘粗氣的聲音。


    “錢哥你先消消氣,這事還得好好計劃下,看後麵怎麽解決。”


    原來田猛回來後一五一十的把丁向南的話轉達給了錢春發。


    錢春發得知丁向南還拿起了架子,想讓自己給他送過去,頓時氣的六竅著火七竅冒煙。


    當他聽到丁向南最後那句話時,更是又驚、又怕、又氣、又沒轍。


    這些年自己在這個崗位上他沒少撈油水,所以日子過得有滋又有潤。


    車子對於大部分男人來說都有著致命的誘惑,所以對於摩托車他老早就想買,也早就買的起,隻是礙於他的收入灰暗居多,所以一直不敢買。


    忍了好幾年,最終沒忍住,隻好找了個小舅子的理由。


    現在丁向南竟然連他買車的時間地點都摸清了,那肯定是有備而來。


    真捅出來他那些灰色收入的話可不僅僅是丟掉工作那麽簡單了。


    把田猛打發走後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兩眼無神的盯著房頂,臉色越來越難看,一股深深的懊悔之感充斥著內心。


    想到那無法承受的後果,他突然崩潰,抬手狠狠的向自己臉上扇去,邊扇邊哭訴道:“我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沒事招惹他幹嘛?”


    錢春發並不是什麽大人物,所謂的囂張不過是因職位便利在環衛內部的窩裏橫。


    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自認為被幾個環衛捧兩下就真的成個人物了的社會底層小人物中的一員而已,甚至是個比較慫的小人物。


    所以真正遇到事,他連一點沉著鎮靜的邊都靠不上,該麻爪還麻爪,該慌神也慌神。


    看著他那六神無主的樣子,估計這時來個說話楞的讓他叫爹他都毫不猶豫。


    慫未必能有慫的理由,卻必須要有慫的覺悟。錢春發這方麵覺悟還是比較“骨骼清奇”的。


    那所謂的麵子,在他知道有可能會被擼掉工作後,也徹底的去他嗎的了。


    在田猛的告知下,他已經知道丁向南釣魚的位置。


    所以騎上車就去找丁向南。


    而他要找的丁向南這邊早就收杆了,現在正在菜市場的一個角落裏擺攤賣魚呢。


    由於今天的魚有點多,他準備賣掉一部分,用換來的錢再買點菜和排骨,晚上叫上程亞楠一家來大院一塊改善一頓。


    錢春發從河邊找了一圈,又去他租房的大院,然後又去了玉林路小吃街,這一大圈自然是不可能找的到丁向南。


    後續他實在是不知再去哪裏找了,無奈之下隻得暫且作罷,懷著忐忑的心情回了家。


    他準備明天早晨親自給人家送工具,同時再賠禮道歉,爭取被原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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