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刀光的瞬間,趙小寧眼裏嗜血的興奮都要溢出來了。


    “不行。”


    傅若時放下刀,“我這臉還要留給我老婆,換個玩法吧。”


    盡管不喜歡自己的臉,但當他想起溫知夏看著自己,那個發呆臉紅的樣子,他還是覺得這張臉不能不要。


    “你來。”傅若時把刀柄對著趙小寧,眼神似笑非笑,“除了臉,其他地方你選一個。”


    趙小寧接過刀,目光像蛇一樣在他身上遊來遊去,在幽暗的ktv燈光下,十分扭曲可怕。


    他看著傅若時這帶笑的桃花眼,幽深又妖魅,眼裏隻有笑意,沒有絲毫恐懼。


    難怪徐卉對他這麽神魂顛倒。


    一念及此,趙小寧舉起刀,狠狠往傅若時的眼睛紮了過去。


    寒光逼近,傅若時心一涼,下意識閉上眼。


    毫厘之間,他沒有等來意料之中的劇痛,卻聽見當啷一聲。


    再睜開眼,刀已經扔在了地上。


    “他娘的傅若時,夠爺們兒的,”趙小寧陰惻惻笑了起來,“外麵都說你薄情寡義,真他媽沒想到,你他娘的居然是個情種,老子有點佩服你了!”


    好險。傅若時微微鬆了一口氣。


    “你也是,”他捧著場,“我們應該喝一杯,別整天你死我活的。”


    趙小寧冷笑一聲,笑中依然帶著寒意,“酒要喝,刺激的也要玩。”


    說完,他從茶幾下麵拿出一個透明紙袋。


    傅若時看了一眼,喉嚨就疼了。


    袋子裏裝的是滿滿一包魚鉤。


    趙小寧拿過撲克洗著牌,“咱們是守法良民,沒有槍,今天咱們玩騙子酒吧,輸一次,吞一個鉤子。”


    騙子酒吧顧名思義就是互相騙,賭你手上的牌和對方猜的是否一樣,你可以騙他說不是,但如果對方執意要看牌,並且發現他猜對了,你就要受罰。


    傅若時坐到他旁邊,點了一根煙。


    他看著一大包尖銳的,亮晶晶的魚鉤,知道趙小寧輸了是不可能吞的,他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還是要壓自己一頭。


    “我吞這玩意,你就能放過溫知夏?”傅若時問。


    趙小寧說,“你也可以不玩。”


    傅若時知道,現在自己沒得選。他也可以扭頭就走,但為了溫知夏,求人也好,贖罪也罷,他敢來,他就敢賭。


    他點了點頭,拿過一根魚鉤扔在酒杯裏,“洗牌吧。”


    深夜三點。


    溫知夏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她打開門,傅若時臉色慘白,一把將她推開,扶著牆,踉踉蹌蹌闖進衛生間,關上門就在裏麵大吐特吐。


    “傅若時!”溫知夏聽見他野獸一樣的喘息聲音,“你是不是喝多了?怎麽回事,你開門啊!”


    傅若時哪敢開門,他現在吐出來的都是血。


    “給我弄點水來。”他聲音嘶啞的可怕,“冰的。”


    溫知夏不敢懈怠,去廚房給他找水和冰塊。


    傅若時吐了半天,終於把魚鉤吐出來了。


    那魚鉤混著胃和嗓子裏的血,染紅了馬桶裏的水,他迅速按下衝水鍵,連帶著血水一道衝走,與此同時點了根煙,沒有抽,隻是為了驅散裏麵的血腥味。


    嗓子被魚鉤劃傷了,火辣辣的疼。


    溫知夏進來的時候,看見傅若時弓著背躲在地上。


    “喂?”她拍了一下他後背,。


    傅若時豁然回頭,像應激的豹子,通紅的眼裏都是警覺。


    溫知夏以為他酒沒醒,伸手晃了晃,“醒醒,是我。”


    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傅若時回過神來,眼裏的殺氣瞬間煙消雲散。


    她沒有害怕也沒有躲,在傅若時的記憶裏,溫知夏很少會表達她害怕,無論是被徐卉捅傷,還是被趙小寧的人差點抓走,她都不哭不喊,很快冷靜下來善後。


    她知道害怕沒用,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傅若時越想越心疼,他踉蹌著站起來,打開龍頭衝臉,背上的襯衫全都汗濕了,扣子解開一半,脖子和胸口上也都是汗,頭發也濕漉漉的,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


    “怎麽喝成這樣??”溫知夏完全狀況外,錦城誰能逼他傅若時喝酒?“你在哪喝的?沒事吧?”


    傅若時接過冰水,猛灌了兩瓶,靠在牆上半天才把氣喘勻。


    “沒逝……”


    下一秒,他轉過身,一把將溫知夏摟在懷裏。


    “......”


    溫知夏怔愣住。


    手裏的水瓶掉在地上,耳邊隻有他粗重又急促的呼吸聲。


    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好像在極力隱忍著什麽,卻死死抱著她,不肯鬆開。


    緊接著,溫知夏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傅若時的身上並沒有酒味。


    她對酒味很敏感,對傅若時喝完酒後的酒味很熟悉,但她此刻驚覺,廁所裏隻有煙味,一點酒味都沒有。


    那他這是?


    “傅若時,你沒喝酒?”


    溫知夏當即掙脫他的懷抱,“ 你騙我?你沒喝酒你吐什麽?你這麽晚來我什麽意思?”


    傅若時看著她眼裏都不信任,他的胃很疼,嗓子也很疼,喉嚨裏的血味還在往上蔓延。


    但是看見她懷疑的眼神,不耐煩的語氣,他心更疼。


    片刻之前在他胃裏疼的翻江倒海,視線模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要死了,他隻想見她。


    “......我沒騙你......”傅若時看著溫知夏失望的眼神,卻再次隱瞞實情,“我剛好路過......”


    這個謊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扯。


    “傅若時,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溫知夏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公司有事,還是奶奶有什麽事?”


    傅若時搖頭,“沒有,都沒有,我就是想你,想見你......”


    溫知夏確定他在撒謊,但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撒謊,於是眼裏湧現失望和不耐。


    “傅若時,我們已經結束了,你為什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呢?”溫知夏移開眼神,看著地板,“不管我發生什麽事,我的生活怎麽樣,都跟你沒有關係了,你不需要再關心我,也不需要再為我費心了,你到底還要我說多少次?”


    傅若時感覺自己像溺水的人,擱淺的魚,他喘不上氣,他難過的快不能呼吸了。


    他為什麽要來呢,他在期待什麽呢?


    人家已經厭煩他了,人家都嫌他不要臉,死纏爛打了,他再這樣下去,也許會將在她心裏最後的美好都消磨殆盡的。


    他是來自取其辱的嗎?


    傅若時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他就是擔心她。


    他隻希望她平安。


    傅若時忽然感到渾身虛脫,他打開水龍頭,用冰冷的自來水衝淡悲傷的情緒和眼裏的潮濕。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片刻後他關上水,聲音啞的可怕,“打擾你睡覺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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