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求你相信我,”傅若時摟過溫知夏,“可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會拿這種事來騙你嗎?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溫知夏推開他,“是你把我對你的信任和希望一點一點消耗殆盡的,你分得清你現在究竟是不甘心還是害怕失去嗎?你究竟是愛我,還是愛在情場裏追逐,試探,打壓和馴服的樂趣?”


    她可以理解他曾經不愛她,現在想要挽回她。


    她也可以理解他有點喜歡她,現在更喜歡。


    但她不能理解,一個男人喜歡她七年,處心積慮,機關算盡,卻在離婚之際,才舍得交出快要爛在肚裏的真心。


    自尊那麽重要嗎?比一個真心的愛人還重要?


    他究竟是在意他的自尊,還是與生俱來的傲慢,讓他自覺高人一等?


    溫知夏已經不想知道了。


    傅若時抓起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溫知夏,你不是什麽都不要,隻要一顆真心嗎?”


    “我的真心就在這裏,我擺在你麵前了,你看一眼好嗎?”


    溫知夏觸碰著他顫抖的指尖,滾燙熾烈的心跳,聽見他卑微的話語,她也很心痛。


    他本不需要這樣,他親手將這一切變成這樣。


    “傅若時,我問你,”溫知夏吸了吸鼻子,抬起頭,“如果我們沒離婚,如果我們的婚姻沒有三年之約,你什麽時候會說真話?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說真話?”


    傅若時被她問住了。


    “不,不會。”但他很快搖頭,“我會說,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憋得住一輩子?”


    溫知夏問出之後,就覺得自己好笑。


    “算了,”溫知夏搖了搖頭,“就這樣吧,我太累了。”


    說完她站了起來,重新將家裏的家具蓋上床單,最後熄了燈。


    “爺爺,我下次再來看你。”


    說完這句話,她打開門,冷冷地看著傅若時說,“請你出去,我要鎖門了。”


    “溫知夏,你就不能聽我把話......”


    “出去!!!”溫知夏忽然激動,“我讓你出去,這是我家!你別進我家!”


    傅若時被她激烈的情緒震懾到,他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退出客廳。


    溫知夏鎖上門,快步走出樓梯間,傅若時追在她後麵,像個犯錯的小孩,眼睜睜看著她繞過自己的車,走到路邊,招了輛出租。


    “跟奶奶說抱歉,我不再回去了。”溫知夏上車,打開窗,“你別忘了,下下周跟我去領離婚證。”


    平靜的神情,清淡的語氣,讓傅若時心裏慌的發抖。


    “下周我.....”


    “傅若時,你要還有一點男人的尊嚴和骨氣,就別再拖下去。”溫知夏強硬地打斷他的話,“我們相識一場,不要在臨別的時候,讓我瞧不起你。”


    說完,她關上車窗,在傅若時沉鬱的目光下,離開了他的視線。


    紅色的尾燈消失在夜色裏。


    傅若時站在原地,久久不肯離開。


    溫知夏最後的話不停回蕩在他的心裏,他失魂落魄地站著,幾次想開車去追她,但一想到她斬釘截鐵的拒絕,心中就湧出無盡的絕望。


    他已經被她拒絕了太多次了,饒是那麽八麵玲瓏的他,麵對如今鐵了心要走的溫知夏,也是黔驢技窮,任人宰割。


    涼風漸起,吹的他眼圈通紅。


    傅若時失魂落魄地佇立在路邊,高大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像是凝固了的雕像。


    深夜時分。


    溫知夏回到家,腦海裏一直回蕩著傅若時那句,“我的真心擺在你麵前了,你看一眼好嗎?”


    但他的真心來的太遲了。


    為什麽人都是失去了才想要珍惜,為什麽他不願早哪怕半年交出他的真心。


    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東西。


    溫知夏摸索著換下涼鞋,包包不小心掉在地上,東西灑的到處都是。


    一枚亮晶晶的東西滾落在她的眼前,她伸手按住,掀開手掌,是她的婚戒。


    溫知夏揉了揉眼睛,將婚戒握在手心。


    這是她跟傅若時結婚那天,傅若時在所有來賓的注視下,戴在她手上的。


    她記得清清楚楚,傅若時給她戴上戒指後,將她抱進懷裏,在她耳邊對她說,“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盡管這話從八麵玲瓏傅若時口中說出,顯得極其突兀。


    她也沒當真,以為他在做戲,還配合著他說,我也是。


    結果這是她的真心話,沒想到傅若時說的也是真心話。


    回憶到這,半年多以來積累的疲倦和委屈,終於在這一刻,全部湧上心頭。


    溫知夏抱著膝蓋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她要好好哭一場,把為他存的眼淚都流幹,然後從此忘記他,開始新生活。


    ......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溫知夏全情投入到工作中,徹底忘了傅若時。


    她完成了兩個學術報告會,做了一個大型植皮手術。


    傅若時在那晚之後就回了美國,溫知夏沒有再和他聯絡,她隻是偶爾在朋友圈裏,看見劉振發的一些卓銳的消息。


    一開始她還會點開看,後來她克製住了打開的欲望,把劉振也屏蔽了。


    這天下午,溫知夏在門診值班。


    “您好,請問是溫知夏醫生嗎?”


    溫知夏聞聲抬起頭。


    眼前這名男性患者矮矮胖胖,皮膚黝黑,臉上還坑坑窪窪的,乍看有點不舒服。


    但她從來不會戴有色眼鏡看待病人,她很有耐心地點點頭,“是我,請問您有什麽症狀?”


    “不是我,是我老婆,”男人盯著溫知夏,眼睛一直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掃來掃去,“我老婆前幾天不小心被開水燙了,現在手上都是水泡,您看這種情況要拿哪些藥?”


    溫知夏想了想,說,“最好還是讓您夫人來一趟,不然我不太好判斷,或者您有照片嗎,視頻也可以,我需要判斷一下她燙傷的層次,是表麵紅腫起泡,還是傷到了肌肉層,會不會留疤,要不要穿刺引流。”


    “都沒有,”男子笑的有點油膩,“你就按照平常的辦法,隨便給我拿點燙傷藥唄。”


    溫知夏想了想,也覺得可以,反正這種情況也經常有。


    “行,我給你寫個處方,”她拿過病例,“麻煩說一下您夫人的姓名。”


    “趙小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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