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廣才這話也是試探傅克明,要是傅克明點頭,哪怕傅若時反對,他也能缺斤少兩抹個零。


    結果傅克明也被他的摳門無語住,他這才喊住傅若時。


    談生意不怕砍價,怕的是連價都不砍直接走人,而且徐卉的洗錢名單還在他手裏,徐廣才隻能當破財消災了。


    他一咬牙,伸出五個手指,“這個數,外加我們徐氏地產的一套大平層,行不行?”


    傅克明還是沒說話,淡淡地看了眼傅若時。


    “五千萬?”傅若時坐直了腰杆,“叔叔真爽快,我代我老婆謝謝你,請問什麽時候到賬?”


    徐廣才哽住。


    他想說的是五十萬,加上一套大平層值五百萬,傅若時開口就是五千萬,直接把他架的下不來台。


    “五百萬。”徐廣才自認倒黴,耐著性子,“小傅,傅董,五千萬是真拿不出來,你要是不信,你去問我們公司財務吧。”


    五百萬加一套房也行,傅若時思忖,先給溫知夏一點開胃菜,後麵的再一點一點,把自己能給的全給她。


    “成交。”


    日落月升,忙碌的一天即將結束。


    溫知夏今天在科室忙到晚上八點多,連水都顧不上喝。


    最後一場會診結束,她筋疲力盡回到辦公室,打開手機看信息。


    傅若時一天都很老實,沒有不停發信息問她什麽時候下班,沒有一個勁喊餓喊疼。


    他隻發了一張照片,是家麵館。


    【這家跟一中門口那家都味道很像,要不要下班後一起吃?】


    溫知夏一天忙的就吃了個麵包,看見麵館,說不饞是騙人的。


    可是他發著燒,身上的傷又沒好,他跑出去吃什麽麵啊?


    於是她回【不在家休息,亂跑什麽?】


    她剛發過去沒兩秒鍾,傅若時電話就打過來了。


    “你下班啦?”他語氣有一絲雀躍,“我在你門口。”


    ???


    又來堵我?


    溫知夏額頭突突跳。


    算了算了,他還發著燒,不跟他計較。


    溫知夏收拾了一下東西,離開了辦公室。


    一到大門口,她就看見傅若時肩寬背挺地站在大g旁邊,銜著煙在發呆。


    晚風吹動他的白襯衫,在夕陽下,顯得清貴瀟灑。


    “生病了抽什麽煙。”溫知夏上前摘掉他唇邊的煙,“不準抽。”


    傅若時發燒燒的有點蒙圈,他下車想透透氣,站著站著就有點愣神。


    唯獨在看見溫知夏的瞬間,眼裏流轉起不加修飾的欣喜與溫柔。


    溫知夏看他短短幾天臉頰清減一圈,也不忍心再拒絕他,怕真給他氣暈過去。


    “家裏太悶,我想出來吹吹風,”傅若時跟她解釋,“兜著兜著,就兜到你這裏來了。”


    其實他是專門為她找了一家麵館,也是專門來醫院等她的。


    “走吧,陪我吃個飯,”傅若時把她往車裏趕,“反正你今晚還要回去給我上藥,你總要吃飯吧。”


    溫知夏半推半就被他塞進車裏,她想拒絕,隨即又覺得他現在就是一個病患,作為醫生,要對他少一些批評,多一些寬容。


    十五分鍾後。


    車在一個門庭若市的小館子門口停下。


    溫知夏看著這連招牌都沒有的蒼蠅館子,居然都坐到外麵了,還有很多人排著隊沒吃上,震驚。


    她回頭,看見傅若時在馬路對麵停好車走過來,他套了一件深灰色長風衣,風流瀟灑,依舊漫不經心帶著笑,引得路人側目。


    這濁世貴公子和這小小蒼蠅館子,實在讓溫知夏覺得很割裂。


    傅若時一早就跟老板約了位置,老板特地給他騰了閣樓出來。


    “這是您夫人吧?”老板熱情地招呼溫知夏,“真漂亮,真有氣質,你們也太般配了。”


    溫知夏臉色僵了僵,“那個,其實我們不是......”


    “其實我們不是都吃辣。”傅若時把她的話堵住,“她不吃辣,我要一點,然後加點配菜,你看著上就行。”


    老板心領神會,一疊聲小跑著去準備了。


    溫知夏不滿,“你跟人家亂說什麽,誰是你夫人。”


    “隨便說說嘛,你那麽實在幹什麽。”傅若時笑話她,“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你跟人家非親非故,人家又不查你戶口,你看我,到哪都說我是太子。”


    溫知夏沒好氣地問,“那人家要是問詳細了,你不就露餡了嗎?”


    “會編就行,”傅若時擦幹淨筷子遞給她,“我知道的他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他們也不知道,就算露餡了,大大方方一句我記錯了,誰計較?又不是開學術會,都是聽個樂子,轉頭就忘。”


    溫知夏追問他,“那滿嘴跑火車的,不是在消耗別人的信任嗎?”


    “生意場就這樣,虛虛實實,相互試探,太老實的早就給吃的渣子都沒了,”傅若時說,“既然上桌玩,就別扭扭捏捏,不想玩就下桌,最怕明明想玩又瞻前顧後的。”


    溫知夏理解他們生意場的陽奉陰違,揣測試探,隻是不能接受他把這套玩法帶進夫妻關係。


    她跟傅若時結婚這麽久,今天是第一次聽他說生意場的事,也第一次跟他在蒼蠅館子吃飯,聽他聊些沒邊沒際,又有滋有味的東西。


    簡單的生活,簡單的幸福。


    這樣的場景,對以前的她來說都是奢望,傅若時回到家,不是在聽電話會,就是吃了兩口就走人,不會給她點菜,不會問她吃不吃辣,不會給她洗筷子,更不跟她閑聊。


    要是這一切早點發生該多好,要是他一年前就能這麽做,她也許真的舍不得離開他。


    現在卻也晚了。


    溫知夏喉嚨有點哽,她趕緊吞了一口茶。


    很快,老板就端來了麵和夫妻肺片,“兩位趁熱吃,有事叫我。”


    “快吃,”傅若時催促溫知夏,“涼了就不好吃了。”


    溫知夏早就被這牛肉麵的香味香的要流口水了,一端上來就迫不及待喝了口湯。


    “嗯!!!!”


    她一口驚豔,感覺五髒六腑都飄飄欲仙,“這就是高中那時候的味道!這不會是同一個老板吧?你不會真把那老板找到了吧?!”


    “那倒沒有,”傅若時看著她笑,心裏卻很酸澀,“我托人問的,味道確實差不多,你喜歡就行。”


    他發燒,吃什麽都沒味道,但得到溫知夏的認可,比他吃到山珍海味要幸福幾百倍。


    而她這麽開心,卻隻是為了這麽一碗簡簡單單,不到二十塊的牛肉麵。


    傅若時再次覺得自己混蛋。


    “你怎麽不吃?”溫知夏都吃了小半碗了,看傅若時隻吃了一點點,“你不愛吃啊?”


    傅若時看著她吃的開心,幸福的都飽了。


    “沒有,”他象征性吃了兩口,“下午水喝多了,不太餓。”


    溫知夏伸頭往他碗裏看了看,“那我幫你吃?”


    說完她伸筷子要夾,傅若時急忙伸手蓋住碗,“我的太辣,你胃不好,別吃了。”


    溫知夏心裏再次軟了軟。


    “我能吃,”她拍開他的手,“這麵幹淨又好吃,不要浪費。”


    她端過他的碗,把麵夾到自己碗裏。


    傅若時看她吃這麽香,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為什麽,以前沒能這樣多陪她吃幾頓飯?


    什麽工作忙,要開會,都是借口。


    連公司上市他都能排除萬難,隻是陪她吃頓飯,又怎麽可能做不到。


    “那我吃你的。”想到這,傅若時端過溫知夏那碗,“咱倆都別浪費。”


    溫知夏愣了一下,笑了笑,也沒有拒絕。


    高冷神秘的貴公子也有這麽有煙火氣的時候,吃別人剩下的麵,還是在這種蒼蠅館子。


    “老板,再給她一瓶北冰洋。”


    傅若時招招手,與此同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李嫂發的信息:【傅總,您和夫人什麽時候回來?】


    【白老夫人來了,在家裏等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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