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嘛,”樊孝琳急忙攔住她,“先講完這幅,再看其他的也行啊。”


    徐卉想殺了她的心都有。


    溫知夏到底什麽能耐,怎麽身邊藏龍臥虎的,連衛視的首席記者都是她閨蜜?


    那更不能明著得罪她了。


    徐卉趕緊放低姿態,“這幅畫是我在讀大學的時候畫的,當時我們去野外寫生,我看見這隻鹿就有了靈感,但現在看來這幅畫的瑕疵很多,我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什麽瑕疵啊?”樊孝琳眼神犀利,“比如呢?”


    徐卉根本答不上來。


    她用委屈地眼神看向自己的粉絲,把他們推出來擋子彈。


    果然,一個肥頭大耳的男粉看不下去了,“人家都說了有瑕疵,你幹嘛逼著人家自揭傷疤?”


    “就是,好惡毒啊你。”


    “那誰,你弄壞了畫,你到底賠不賠?”


    “記者真討厭。”


    徐卉看見有粉絲給自己撐腰,底氣足了不少。


    “那好,我們不說畫。”樊孝琳笑道,“知夏,剛才你怎麽把這幅畫弄髒的,你再重複一下情況。”


    她給了溫知夏一個鼓舞的眼神,暗示她不要怕。


    溫知夏知道她在幫自己,於是冷靜地說,“是我的錯,我不該拿著飲料看畫,但是我的確是被人撞了一下才潑上去的。”


    她在人群中搜索一圈,“那個人現在找不到了,但我們可以看一下監控,如果是我弄髒的,我願意負全責。”


    看她這麽冷靜理智,樊孝琳也鬆了口氣。


    徐卉卻更慌了。


    監控絕對不能調。


    溫知夏好糊弄,她的記者朋友一看就是硬茬,要是她看見監控,再提幾個刁鑽的問題,自己很容易露馬腳。


    今天是畫廊開展的第一天,輿論絕對不能走向對自己不利的局麵。


    她恨不得把於倩打死,隻能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粉絲。


    粉絲聽話地幫她起哄:


    “哪有人撞你,你在推卸責任!”


    “就是,你不想賠就直說!”


    “你是警察啊,你有什麽權利看監控?”


    麵對粉絲的群起而攻之,樊孝琳輕蔑嘲諷,“徐小姐,你確定你粉絲的智商能看得懂藝術?”


    “你......”徐卉被她逼急了,“你到底要怎麽樣?”


    樊孝琳剛要開口,溫知夏拉了拉她,小聲,“別跟粉絲起衝突,鬧大了對你不好。”


    樊孝琳心疼看了她一眼。


    閨蜜自尊心這麽強的人,被這麽多人圍著羞辱,卻還在考慮別人。


    但是這樣人在這個社會,注定會被人踐踏的。


    她心不狠,沒關係,保護她的人心狠就行。


    “我不想怎麽樣。”樊孝琳態度堅決道,“今天要麽當眾調監控,要麽就在這耗著,要是我閨蜜全責,我倆一起給大家磕頭道歉。”


    她轉向徐卉,“要是我閨蜜確實是被人撞的,你道歉。”


    “孝琳!”溫知夏拉著她,指尖都泛了白。


    她了解這個閨蜜,人家做過戰地記者,槍林彈雨都不怕,更不會怕吃瓜噴子。


    但她不能看著閨蜜為自己得罪徐家。


    徐氏地產是本地的納稅大戶,和政要關係緊密,萬一徐家人鬧上電視台,台裏領導未必會全力保她。


    此時的徐卉處境也左右為難。


    “什麽道不道歉的。”她隻能強撐著笑,“這畫不值幾個錢,別計較了,我們走吧。”


    樊孝琳冷笑一聲,“徐小姐,你該不會是賊喊捉賊,不敢調監控吧?”


    徐卉臉色驟變。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急了,“我都說了不要賠,你不用這麽咄咄逼人吧?”


    此刻,溫知夏已經猜到了一些事。


    徐卉明顯是不想調監控,也有不能當眾說的話,甚至剛才那撞自己的人,都可能是她的朋友或粉絲。


    但既然她說不計較,自己也可以大事化小。


    溫知夏不願意和人起衝突,因為她沒靠山。


    得罪權貴代價是什麽,她父母用生命告訴了她。


    於是她上前,謙卑地對著眾人道,“很抱歉我掃了大家的興,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也願意負責,大家去看畫吧,別因為我耽誤時間。”


    說完她對樊孝琳道,“走吧,別為我得罪人。”


    “就算不是為你。”樊孝琳說,“我見不得他們仗勢欺人。我是記者,我靠曝光社會不公吃飯的,你別砸我飯碗!”


    粉絲:“你欠揍是不是?”


    徐卉:“你再這樣,我喊保安了!”


    “你喊啊,”樊孝琳拿出手機,“我現在就登衛視號直播,畫廊老板拖拽記者。”


    “孝琳!”溫知夏急的哭了,“走吧!”


    樊孝琳紋絲不動。


    空氣徹底降到冰點。


    正在這時,畫廊助理快步而來,跑到徐卉身邊。


    “姐,有人買了你這幅畫。”


    徐卉臉色一變,“誰?”


    “劉先生,”助理神情疑惑,“他已經付過款了,還是是用美元付的,您看。”


    劉先生?徐卉愣了愣。


    自己不認識姓劉的富豪啊。


    於倩找人來解圍了?


    她能把事情辦的這麽周密?人才啊。


    “各位,”徐卉立馬正了正神色,“既然已經有人買下這幅畫了,大家就不要再擔心了。”


    忽然發生的轉折,讓現場眾人麵麵相覷。


    連樊孝琳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溫知夏的手機卻震了起來。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


    frs:【回頭】


    【外麵外麵】


    溫知夏手一抖,手機掉在地上。


    她來不及撿,轉身往門外看。


    黑超墨鏡遮住半張臉,傅若時一身休閑西裝,瀟灑地站在玻璃門外,笑著對她招了招手。


    他的口型是:“我買的。”


    “愣著幹嘛?”樊孝琳看見他,趕緊撿起她的手機,“你先走,快點。”


    溫知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鑽出人群,飛奔而去。


    圍觀群眾往外看的時候,傅若時已經轉了身。


    沒人看見他的臉,隻看見溫知夏追上個寬肩窄腰的男人,他摟過她,帶她上了邁巴赫。


    剛才頤指氣使的徐卉粉絲瞬間安靜了。


    這唯唯諾諾的小丫頭,金主居然是邁巴赫高富帥?


    她不會報複我們吧?


    我們不會給卉卉子招黑了吧?


    此時的徐卉一身冷汗,透心涼。


    剛才那高大挺拔的身形,隨性瀟灑的背影,不是傅若時還能是誰?


    此時,邁巴赫車裏。


    溫知夏被傅若時接上車,手還在抖。


    片刻前,傅若時見完投資人,出來看見徐卉的畫展,正好目睹了這一幕。


    他問了下保安知曉始末,接著不管別的,先把自己的女人撈出來再說。


    “你還別說,你跟那畫裏的小鹿,長得挺像的。”他看著溫知夏,漫不經心抬起手,擦了擦她臉頰的眼淚。


    她臉頰涼冰冰的,手也是涼冰冰的。


    被他這麽揉來揉去,她也沒反應。


    “沒出息。”傅若時推了下她的腦袋,“剛才那個沉著冷靜勁兒呢?看見我就裝不下去了?”


    他手沒輕重,溫知夏被他推的歪到一邊,回過神來。


    她確實是一上車就哭了。


    剛才人多的時候,她撐著一口氣,不能給閨蜜丟臉,也不能失去理智的判斷。


    此時離開人群,繃著的弦徹底鬆懈,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是委屈,不是害怕,是心有餘悸。


    要不是傅若時及時趕到,她真怕樊孝琳跟徐家結下梁子,影響了仕途。


    她那樣有理想有良知的記者,不該為這點事被埋沒。


    傅若時看她在發抖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想哭就哭。”他吊兒郎當的像是在調情一樣,“我隻有一個條件,別把鼻涕流我西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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