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時看見她發的“有空”兩個字,體溫好像又升高了幾度。


    他直接拍了張左手的照片發回去。


    又拍了個39度的體溫過去。


    溫知夏收到照片後,打字的手停了一下。


    男人清臒的手背上還塗著藥水,烏紫烏紫的十分突兀。


    看見照片,溫知夏剛才憋的一肚子懟人話全都咽了回去。


    怎麽還發燒了呢?傷口發炎了?


    算了,他都傷成這樣了,過幾天再說吧。


    她換了個友好的道歉態度:【下班來我家裏吧,我晚上煲湯,你想吃什麽。】


    態度陡然的轉變,讓傅若時收到信息後都有點懵。


    這麽客氣?不會是手機被偷了吧?


    他狐疑地給溫知夏撥去語音。


    剛響了兩聲,突兀的門響打斷了他的行動。


    “若時!我給你帶了早餐!”


    傅若時渾身一凜,立刻按掛斷。


    可他手機進水後不太靈敏,按了兩次才掛。


    對麵的溫知夏還是聽見了。


    是徐卉的聲音。


    還是自己蠢,她苦笑,居然想著給他煲湯。


    傅若時身邊怎麽會缺想照顧他的女人。


    他要是發一張手受傷的朋友圈,卓銳門口不到十分鍾,就會有一堆開跑車的美女來關心他。


    算了。


    溫知夏關了手機,前往手術準備。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邊,傅若時的煲湯被徐卉給整沒了,他礙於教養不好發火。


    “劉振哪兒去了?”他問徐卉。


    徐卉將帶來的早餐放在傅若時手邊,“我看見他跟前台聊天,怕打擾他,沒跟他打招呼。”


    傅若時也不招待她,自己心不在焉地看郵件。


    “是伯母讓我來的。”徐卉搬出宋愛玲,“奶奶周末八十大壽,你一定要來。”


    傅若時打字的手頓了頓。


    是哦,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問題是,這話不該是徐卉來傳。


    多半又是宋愛玲讓她來的。


    自從今年開始,她隔三差五就把徐卉往自己這推,意圖再明顯不過。


    徐家人成分複雜,對他的事業沒太多幫助,之所以對徐卉保持表麵的客氣,無非是她爸當年給傅氏幫過大忙,他沒必要得罪徐家,不給自己樹敵。


    “謝謝。”傅若時回應,“我會去的,你先走吧,我今天很忙。”


    “天呐!”徐卉忽然驚呼,“若時,你的手怎麽啦?”


    “小狗咬的。”傅若時咳嗽一聲,“你快走吧,我發燒了,小心我把狂犬病傳染給你。”


    逐客令已下,徐卉隻好退出了辦公室。


    但她不傻,這淤傷一看就是被重物擊打的。


    昨晚傅若時追著溫知夏出門,就再沒回酒局。


    結合他現在的傷病,徐卉猜測,八成他去追了溫知夏,兩人鬧了什麽矛盾。


    溫知夏打他了???


    還是下死手打的?


    這是什麽潑婦啊?


    徐卉心疼死了,她的若時從來都是被人捧著哄著的,哪裏受過這種委屈??


    可她轉念一想,傅若時那句“小狗咬的”,卻仿佛帶著一股子寵溺。


    徐卉安慰自己是多想了,並給宋愛玲發去微信求助:


    【阿姨,若時的手受傷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弄的。】


    【我應該追出去的】


    【阿姨,對不起,我沒照顧好他】


    宋愛玲:【啊?怎麽受傷的?】


    【不知道啊阿姨,他昨天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來之前,宋愛玲特意告訴她,傅家準備趁著老太太壽宴當天,把傅若時和溫知夏離婚的事情攤開說,跟溫知夏劃清界限。


    屆時,就算溫知夏賴著不走,也是個見不得人的“黑戶”。


    想到這,徐卉的神情劃過一絲得意。


    -


    傍晚時分。


    醫大附院內,一台驚心動魄的燒傷手術剛剛結束。


    患者是高壓電燒傷,吳主任擔任主刀,溫知夏是一助。


    這項工作壓力很大,要關注到術中很多細枝末節,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溫知夏配合的很漂亮,五六個小時後,眾人齊心協力,將患者從生死線上拉了回來。


    從手術室出來,溫知夏整個人都快癱了。


    高壓電燒傷的救治難度很大,後期的皮膚修複也是極大的挑戰,她最近還在寫燒傷整形的論文。


    即便手術結束,她還一直在複盤術中過程,思考可以改善的地方。


    吳主任拍了拍她的肩,“今晚早點回去休息吧,我跟曉雅在這值班。”


    實際上,高強度的工作反而讓溫知夏從瑣碎的事情裏抽身,此時想起傅家那些懸而未決的爛攤子,反倒升起了逃避的情緒。


    她打開手機。


    兩個未接來電是傅若時的,一條微信是劉特助的:


    【夫人,周日是老夫人的八十大壽,邀請您參加,具體如下:】


    老夫人。


    傅若時的奶奶。


    溫知夏的心柔軟了一下。


    她見過奶奶兩次,老人家鶴發童顏,給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然而,自己都談不上傅家人了,去和不去有什麽分別。


    又有誰會在乎。


    她回複道【對不起啊劉特助,我那天值班,可能去不了。】


    發完之後,她將手機按了靜音,暫時將和傅家這些紛紛擾擾拋在腦後。


    離開醫院,她去超市買了些酒和水果,又取了一些現金,回趟家看爺爺。


    她一般半個月去趟爺爺家,最近忙,快一個月沒去了。


    從市區坐地鐵過去,差不多一個小時。


    爺爺是退休教師,住在城郊分的老房子裏。


    父母離世後,她就是跟著爺爺在這裏長大的。


    “爺爺,我回來了!”她敲門。


    溫禮濤頭發斑白,帶著眼鏡有種老知識分子的感覺,“乖乖,瘦了啊。”


    “爺,”溫知夏看他步履蹣跚的樣子,好像一個月沒見,他忽然老了好幾歲。


    “爺你怎麽瘦了這麽多啊?”她焦急地問。


    溫禮濤卻沒所謂地擺擺手,把她拉進屋,“哎呀,夏天嘛,這叫苦夏,瞧你大驚小怪的,你坐著,我給你拿冰淇淋吃。”


    說著,他一邊給溫知夏去拿吃的,一邊把桌上放的速效救心丸裝進了口袋。


    溫知夏沒注意,她正在把帶來的錢往爺爺的櫃子裏塞。


    “咦?”她回過頭喊,“爺,上次我給你買的寬屏電視呢?怎麽沒了?”


    “你嬸嬸拿走了,”溫禮濤拿著冰淇淋出來給她,“她嫌那高科技給我用浪費,沒事,我也不怎麽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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