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轟轟轟轟轟……


    至陽雷電滅殺邪怨,金色龍影狠狠衝擊在結界屏障上,同時爆炸,撕開裂痕,將哈迪斯撞向波瀾起伏的大海,炸起千丈浪濤。


    落入海裏的哈迪斯身體劇震,口鼻溢血,哪怕,絕對防禦化消了大半的衝擊,他還是受了不輕的內傷,神誌有些萎靡。


    倉促間,施展的防禦超魔法——惡魔之怨!應聲粉碎,震蕩海潮。


    受傷的哈迪斯捂住胸口,皺緊了眉頭:“你這小子,真敢啊!接連使出禁忌魔法,是知道彼此招式已熟知,隻能,靠深厚的根基,來消耗老夫了是吧!”


    “但你的魔力,還能經得起多少次使用這麽可怕的魔法呢?”


    “而老夫,更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了。”


    “裏魔法·桀爾夫之書,第四章第十二段,天堂的處刑者·天罰!”


    紅色的惡魔右眼解放,比先前還恐怖的深淵魔力爆發,哈迪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天旋劃,某種邪惡的意誌,自他體內擴散向周圍的大海。


    在他的引導下,數萬水之惡魔,自海中成形,被哈迪斯創造出來,沒有自己的意識;隻是,單純的魔力聚合體,但也各個強大無比,一起撲殺向剛剛墜入海底的拉克薩斯。


    拉克薩斯立馬穩住下落的身形,在體表外,覆上了一層魔力薄膜,保證在水下呼吸暢通。


    隨即,身動如龍,無畏前險,渾身閃耀金色的電光,衝入萬魔大軍。


    霎時,雷濤奔湧,光芒刺目,覆蓋整片海域魔軍,滅龍魔法的各種招式,輪番在拉克薩斯手中展現,被他霸氣打出,轟滅無數魔軀。


    他的勇猛,讓哈迪斯也要為之驚歎。然後,心情凝重,繼續製造更多的水之惡魔,要生生耗死拉克薩斯。


    深海戰場,激戰不休,拉克薩斯一拳雷光相伴,千條魔影被洞穿滅殺。


    雙手再霸氣擒拿四方近身的惡魔,毫不費力的生生撕成了碎片。


    抬頭目望眼前無窮無盡的水魔大軍,拉克薩斯隻覺更加戰意沸騰。


    他一聲長嘯,布下雷電法陣,隨他肆意縱橫深海萬魔大軍之中,帶去毀滅。


    拉克薩斯的身上,漸漸被鮮紅的血色染紅。那是他之前,和哈迪斯交手所留下的傷口,又開始崩裂,滲出血來。


    但拉克薩斯對此渾不在意,還是,繼續浴血搏殺漫天撲來的魔類。


    可水魔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有不少擁有準sss級的戰力。更是在海中如魚得水,比人類的行動還要迅速,讓拉克薩斯打的有些費力,防不勝防,疲累漸增。


    最後,還是讓不少水魔接近自己身邊,纏住了他的全身。


    拉克薩斯怒聲高喝,雷電之力聚於高舉的雙拳,狠狠朝身前纏住他的群魔砸下,赫然,出現層層疊疊,猶如齒輪的圈環電流,化作雷龍之顎,將近身數千米內的魔軍,全部殲滅。


    然後,再運使新招八岐神禦雷,召出八頭青色雷龍,攪亂四方海域,炸出一片真空之界,唯電光飛竄。


    緊接著,再次使出大型魔法,神鳴殿·改!撐開萬丈海域,構建玄妙的巨大神殿,罩住了這方深海世界,並降下無數的雷光,滅殺哈迪斯在背後維持生生不息的水魔大軍。


    這時的拉克薩斯,已經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魔源耗損嚴重,魔力不存一半。但他強行提著一口氣,一絲堅強的戰意,忍住因控製不住的傷勢帶來的疼痛,反手凝聚槍形的雷電,投出猶如光速般的雷龍方天戟。


    心頭凜然的哈迪斯,連忙一手捏印,使出妖精尾巴曆代會長親傳秘術,天照七十二式·捆龍索!


    無數的鎖鏈,自虛無出現,瞬間,鎖住臨到眼前的雷龍方天戟,使之減速,堪堪停下。


    再一手常暗之影,召出黑色的屏障,吸收了雷電所化的兵刃,將之完全吞沒殆盡,換來喘息的機會。


    隻不過,哈迪斯剛鬆口氣,眼底已然映出滿身是血的拉克薩斯接近的身影,以頭為角,雷電環身,構建出龍首虛影,重重朝哈迪斯撞來。


    “雷龍的怒角!”


    附著雷電的腦袋,撞進猝不及防的哈迪斯麵龐,砸出好大一片血花來。


    鼻梁被撞斷的哈迪斯,吃痛悶哼,身形被拉克薩斯的衝擊帶著向後方的海域飛去。


    同時,哈迪斯下意識發動了天照·二十六式的索命鉤!


    鉤子自虛無射出,紛紛洞穿了拉克薩斯早已帶傷的身軀,要將他與自己隔開。


    殊料,拉克薩斯毫不在意,為殺哈迪斯誓不罷休,哪怕,付出慘重的代價。


    他染血的嘴角倔強上揚,右手掌心猛然聚能,再抽三層魔力,一擊雷爆釋放,將駭然變色的哈迪斯與身後追來的萬魔大軍卷入,發出近似核爆的形態威力,把深海炸出了窟窿。


    天崩地裂之勢,海浪錯分之威,響徹整個極北冰原,造成空前的毀滅。


    白茫之光暗暗淡去,烽煙霧盡漸漸消失。


    兩個漂浮天上,滿身狼藉,鎧甲和衣裳都破破爛爛的男人,裏麵之下的肌體,都血肉模糊,散發亦是淩亂。


    但是,看起來更淒慘,瞎了惡魔右眼,斷了一隻胳膊的哈迪斯;卻用僅剩的右手,抓住了意識迷糊,完全成血人的拉克薩斯,將他提到了半空。和自己一起重新暴露在雷霆霹靂,昏暗混沌的天空上。


    身下,是激流湧葬,海嘯呼吼的動蕩大海。


    哈迪斯狼狽地掐著拉克薩斯的喉嚨,幹澀的笑道:“老夫相較於年輕人的不同,就是,總會留那麽一手,以備不時之需。”


    “雷電小鬼,你和老夫比,還嫩了一點!”


    拉克薩斯勉強撐著意識,不讓自己昏過去,聲音沙啞的回複道:“是……惡魔的……心髒,對吧?!”


    哈迪斯大笑:“沒錯,正是老夫當年根據無限魔水晶(又名·妖精的心髒)製造出的人工永生心髒裝置。”


    “它曾被放置到屬於老夫的公會裏,而公會之名,也因它而來。隻要,它還在跳動,就能給老夫補充源源不斷的魔力,讓老夫永保巔峰戰力!”


    “雖然,那顆外置的巨大心髒,不能提升老夫的境界實力。但能確保老夫現下的戰力,永遠保持巔峰,相當於一個充能器。”


    “是它讓老夫稱霸了一個時代,讓惡魔的心髒,成為了眾多魔導士們的夢魘!”


    “這次複活後,老夫就立馬開始著手重新打造了永久續航的魔力源——惡魔之心。”


    “可惜,奇跡無法複製第三次。這顆惡魔之心,沒有那麽強的效力,隻能,在老夫魔力降到三層以下時,才能啟動。並且,要恢複到完全的狀態,需要數分鍾的時間,比起以前的瞬息恢複,還是,要慢了不少~”


    “但好處是,這顆心髒可以和老夫本身的心髒合二為一,不用再放置到外麵,擔心害怕了。”


    哈迪斯看著被自己提在手裏,氣息微弱的拉克薩斯,目光逐漸銳利:“知道老夫和你說這麽多的用意嗎?對啦~,就是在等待魔力恢複的時間過去,然後,就是小鬼你的死期了。”


    拉克薩斯的嘴唇,忽然,動了動:“……”


    “啊?”哈迪斯疑惑的將耳朵靠近了拉克薩斯的嘴邊,問道:“你在說什麽?大聲一點。”


    拉克薩斯努力地睜大了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哈迪斯貼近的臉龐,道:“我說你嘰嘰喳喳的吵死了,臭老頭!”


    突然,劈裏啪啦的電流在拉克薩斯周身乍現,瞬間,覆滿了全身,透過體表傷口流淌的血液,也被染得鮮紅赤豔起來。


    哈迪斯赫然見到拉克薩斯身上出現的赤紅電流,瞳孔登時縮緊,他掐住對方咽喉的右手,下意識捏得更緊了。


    “這赤紅的電流是?!你曾祖父尤裏的赤雷???”


    “不對,你的魔力應該已經幹枯了才對,怎麽還能發出這麽強的電流?難道,你在壓榨潛力,透支生命嗎?小子,你就這麽不願服輸麽?”


    拉克薩斯此刻的眼眸,變得赤紅一片,一股自血脈中釋放的隱藏力量,充滿了拉克薩斯虛弱的全身。


    這由曾祖父尤裏開創,爺爺馬卡洛夫繼承、父親伊萬衰敗!再由孫子拉克薩斯重新覺醒的赤色之雷,如今,將再現人世,掀起戰栗的威能。


    “啊——,我不能輸!更不能死!在毀滅公會的元凶被製裁前,我拉克薩斯絕不能敗!絕不能敗呀——”


    拉克薩斯忽然,一聲大喝,反手牢牢抓住掐著自己喉嚨的哈迪斯右手,再抬起一臂,五指握拳,赤紅雷電猛然咆哮蒼穹。


    在哈迪斯反應前,在自身魔力隻恢複到三層左右,在他急忙調用此刻全部的力量,要搶在拉克薩斯前殺人時,赤紅之雷已經映入眼簾。


    下一刻,哈迪斯記憶中好友尤裏的麵孔,與眼前拉克薩斯堅定的眼神重合,一時,令哈迪斯心起波瀾,動作一滯。


    這一刹那的猶疑,讓得拉克薩斯搶到先機,使出全身最後的力氣,打出極限赤雷一拳,捅穿了哈迪斯魔能恢複的關鍵——惡魔之心的位置,破出一個前後通透的窟窿。


    赤雷的餘波,瞬息,擴散至哈迪斯的整個四肢百骸,將內部的血肉經脈,全部摧毀殆盡,不再留下半點生機。


    “額……”


    失去一切力量的哈迪斯,萎靡虛弱地放開掐著拉克薩斯咽喉的右手,低頭緩緩倒在了對方沾血的肩頭,眼睛半合,淺淺喘息。


    執念半生追求魔道,一朝失去所有,打回凡人,顯出衰弱老態,步入死亡路途。內心,竟意外沒覺不舍;反而,甚為平靜。


    這讓哈迪斯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與驚訝。


    “是你贏了,小鬼!”


    拉克薩斯吃力的從哈迪斯血淋淋的胸口,拔出自己的拳頭,再抱住對方的身軀,耗盡最後的魔力與體力,兩人一起墜向下方洶湧的大海。


    在下落的過程中,拉克薩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頭,臉上無血色的哈迪斯問道。


    “為什麽要對我處處手下留情?你的實力,不該隻是這樣?”


    “想殺我,你之前有的是機會!而不是被動承受我的魔法,再反擊。臭老頭,你到底在想什麽?”


    “既然,你選擇投身黑暗,就不要做出這麽模擬兩可的舉動啊?”


    眼睛半睜半眯,瞳孔黯淡無光的哈迪斯,聽著耳邊拉克薩斯的質問,語氣微弱的回複道。


    “鬼知道老夫……為什麽……會這麽做?大概是……本能吧~”


    “小子,收起你泛濫的善念,不要隨便動搖自己的決心,老夫就是自甘墮落的惡!你能殺死老夫,就是唯一的事實。”


    “你現在要思考的,是另一件事情!”


    “為什麽艾露莎他們,是死後被奴役靈魂,化作殺人的傀儡。而你,卻被留下一命,隻是,用最粗淺的方式控製住心神?很容易就被外力破解,找回自我?”


    “到底,是想看你蘇醒後,因殘殺無辜人命,而崩潰墮落?”


    “還是,故意被留下的誘餌,要引出其他和妖精尾巴有關的人、事、物呢?”


    “總之,你要小心些,那些與老夫一樣被罪之惡神複活的家夥們,他們已經獲得了第二次神恩,全部進階到了聖級的領域裏。”


    拉克薩斯聞言,不由眉頭深鎖:“那你呢?老頭。”


    哈迪斯不屑的幹澀回道:“老夫不需要……那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除非,身不由己。否則,吾要的,吾自己會親手取得。”


    “雖然,現在看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拉克薩斯,你可是贏了老夫的人啊!所以,你絕對不能輸給那些靠外神贈予的力量,而變強的家夥們。”


    “老夫也期待你能重建【妖精的尾巴】,並將它帶往新的高度!”


    “而你的魔道,又能走到哪裏呢?老夫會在幽冥好好見證你之未來,是否能繼續璀璨下去的!哈……哈……哈……哈……”


    哈迪斯沙啞著嗓音,發出最後的大笑,推開拉克薩斯的身體,自己慢慢隨風灰化。


    一個早已死去,又被複活的亡靈;如今,再次塵歸塵,土歸土,消散風中。


    半生辛勞,半生執迷。一念之差,墮入深淵。


    曾化身黑暗的陰謀者,算計世間正義。


    曾為孤高的霸者,抹殺妖精的存在。


    最後,敗於自己曾經擁有,又舍棄的家人羈絆。


    死於後生所尋的魔道深淵,黑魔法的始祖——桀爾夫!


    徘徊黃泉的孤魂,在多年後,又被新的黑暗選中,重回生者的世界。


    隻是這次,他心有迷茫,不在過度沉迷邪惡的力量。可是,他卻無法擺脫邪神的控製,將獲得的殺戮之力,再次朝向了昔日的摯友,奪去了性命。


    哈迪斯既恐懼又不安,明知道自己曾經最珍惜的公會,被邪神毀滅,他卻無法反抗,更無法報仇。


    隻能,淪為傀儡,默默受神擺布,順從惡行。當罪禍之神特意放他們這些早已死去的亡靈回歸人世,作亂世間的時候,他卻隻想快點逃離邪神的身邊。


    以過去的願望為掩飾,放下狂言,想以自己的力量,探尋魔道的深淵。


    其實,也不算說錯。哈迪斯恐懼邪神的力量,又想找到對抗他們的力量。


    身為傳奇公會妖精尾巴的二代目會長“普雷西特”!黑暗公會世界的霸主“哈迪斯”!畏畏縮縮地躲起來,不是他的作風。


    雖然恐懼!雖然害怕!他也要得到向罪神揮刀的力量。


    而那股力量,如今,他在拉克薩斯的身上,再次看到了。


    家人!守護!羈絆和同伴!會引發奇跡的力量,那是遠超世上任何力量的魔法。


    麵對再深邃的黑暗,也不會絕望。


    麵對末日的未來,也能鼓起勇氣,去開創新的明天。


    哈迪斯不由得想起第一次敗於妖精尾巴成員聯手時,後輩馬卡洛夫說的話。


    “魔法的本源是黑暗也好!光明也罷!”


    “魔法是生生不息的,它的作用,會隨著時代發展而發生改變,它會和我們共同成長。”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那就是魔法!”


    “根據每個人的不同感受,魔法既可以是光明,也可以是黑暗。”


    “既可以是紅色,也可以是藍色。”


    “妖精的尾巴,會與自由共同生存下去。”


    “這些全部都是你教會我的啊!”


    那個小鬼……


    哈迪斯的嘴角,勾起釋然溫暖的笑意。像是抱怨!又像是滿意!


    他終於可以安心的將未來,交托給可以信任的年輕人手上了。


    至此,哈迪斯的身形存在,便徹底消失了。


    那是連靈魂也無法保留的灰飛煙滅,或許,這就是被罪神複活,並賜予力量的代價吧!


    可惜,拉克薩斯不知。因為,死亡,已讓他們此生再難相見。


    那麽,知不知道,又有什麽區別呢?


    極北的冰原,恢複了往日的寧靜,烏雲退去,雷電停止,海浪也漸漸平息。


    拉克薩斯隨著日落的天色一起,墜入了大海裏,後浮於海麵,隨波漂流。


    當落入水中,渾身血跡斑斑、傷口累累又疲累的拉克薩斯,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天上,已是一片清澈美麗的星空,點綴著廣闊的夜幕,帶來浩瀚和諧的平靜。


    無言的人,淡了殺戮的心。沉默的不思不想,亦不語。


    就在他眼神平靜地望著夜空,怔怔失神之時,忽然,天際浮現絢爛的極光,宛若,夢幻的神耀,又似瑰麗的畫卷,延綿萬裏無垠。


    這時,一條神秘透明的階梯,從流動極光的天上,緩緩落到了拉克薩斯的跟前,讓仰躺在海上漂浮的他,目光一緊。


    玄異!玄異!玄異!


    極北冰原現異象,未知神秘的境域,即將,在拉克薩斯的麵前展開,是奇遇?還是危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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