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給你一個麵子,你還喘上了。”


    洪曉樂翻著白眼還以顏色,她幫奶奶完全擦洗好後背,又用熱水,再擠了一遍毛巾,這才遞還給老人家。


    自個回到自己的花灑下,打開水龍頭,繼續清洗著身子,她沒回看葛木那邊,另是問道。


    “說,你這表姐又是哪來的?”


    “哦呀~”葛木重新坐下,開始認真擦拭身上的泡沫,語氣隨意道。


    “那個,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是最近我媽和我說的。她有一次來醫院看我,正好碰見我表姐,和她交換了聯係方式,之後,大家一起吃了頓飯。”


    “大概,是我出生以前,表姐的媽媽,因為,某些原因,搬去了美·國,久而久之,便失去了聯係。我媽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她們了,上次意外得見,真是很驚喜。”


    “原來,她們家的人,去年才回來。而我表姐,則是高中畢業的時候,就回國了。”


    “現在,我倆的媽,私下裏,經常一起去逛街吃飯遊樂園,那小日子過的,比我們這當女兒的還自在,真叫人嫉妒。”


    “我也與表姐相處的很好,她啊!已經是我那龐大後宮佳麗中的一員了。”


    說到這,葛木不禁發出癡漢的笑聲,整個人都輕飄了起來。


    她擦幹濕發的姿勢,也跟著變得浮誇。和洪曉樂一樣,葛木用毛巾,將長發包起,免得在弄潮。


    “醒醒!猥瑣的呆子。你這是腦子有病,得治!”


    洪曉樂一副嫌棄臉,有點拒人之外的意思。當然,她沒有回過身,都是葛木通過洪曉樂側臉的細微變化,推測出來的。


    小惡魔,頓時,撅起嘴巴,隨後,臉上浮現陰險的笑容,素手弄出好多泡沫,她悄悄地朝洪曉樂背後走去。


    而對方,忽然,寒毛豎起,本能察覺到莫名危機,連忙扭過頭。隻見,葛木像一隻饑不擇食的餓虎,雙手捧著許多泡沫,往她身上撲去。


    洪曉樂立即,驚得一聲尖叫,不及反應,便被葛木撲到在地,並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遭受到了無盡的屈辱對待。


    是的,對洪曉樂來說,這就是不堪入目的屈辱史。


    對方,那兩隻不安分的小爪子,在她身上亂抓,正好點中了她的笑穴。搞得洪曉樂一陣痛笑,不小心把頭撞在了牆上,葛木才悻悻退去,吐了吐一條小舌賣萌。


    洪曉樂則揉了揉磕痛的腦袋瓜,狠狠瞪了葛木一眼,看來,接下來,是輪到葛木要遭罪了。


    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在旁邊,像小學生一樣打鬧,哪有一點淑女的樣子。


    哦對!她們的確不是淑女,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是女漢子才對。


    但場景還是很香豔的,令人浮想聯翩,也幸好,沒有哪個異性在這,不然,就有的好看了。


    而把這些,全都看在眼裏的奶奶,沒有絲毫覺得奇怪的地方,甚至,還有些羨慕。


    這讓她想起了她的青春年華,也有那麽幾位和葛木洪曉樂一樣的姐妹存在。


    那時候,奶奶正處於人生最輕鬆的時刻,一群姐妹放學後,喜歡在鄉間的河邊戲水,捉魚。


    偶爾,也能逮到老鱉,拿回家煮一碗老鱉湯,那真是又香又營養,家裏的幾個人,圍在一個桌子上吃飯。雖然,客廳有些狹小,還是,那種下雨天漏水的紅裝瓦房。


    不過,卻很溫馨,大家都很快樂,感到滿足。


    哪像現在,住的地方是變得高級了,但人與人的心,彼此,卻遠了,冷淡了,無情了,變壞了。


    大家每隔三四天,都要吵一次架,跟仇人似的,一點就爆,根本不快樂。


    以前,整個鎮子裏的人,或村子裏的人,都比較和氣。吃的,雖不是那麽上等,但都是自己種的養的放心。


    現在呢?人心變得很貪婪,很黑暗,過的日子,都很急躁,像趕著去投胎似的。


    吃的東西,要不就是假的,要不就是過期發黴變質的,要不就是添加什麽化合物的,或者,摻了地溝油。


    這哪是給人吃的?!這是毒,這都是毒啊!!過去那些個善良樸實的人,哪去了?有誰知道?!


    奶奶不免有些傷感,那個時代,已經,被冰冷的高樓大廈取代,連同人心一起,被埋沒在土裏。


    而和她一代的姐妹,大部分都已不在。有生病去世了的、有去國外養老的、有養兒不孝,被媳婦氣走的等等。


    奶奶要好的幾個朋友,從她嫁人搬家後,就再沒見過。


    或許,不會再見了!


    心裏有些發堵,但當她注視著眼前那兩個還朝氣蓬勃,年輕美麗的女孩時,老人家的胸口,便有種暖意再湧動。


    是啦!


    過去的,畢竟已經過去,人不能沉浸在過去的幻想中,隻能,順應社會的發展,去適應周圍的變化,哪怕累得像條狗,也隻能這麽活著。


    她們這代,才是這個時代的主人。


    奶奶麵含慈愛的笑意,望著眼前嬉鬧中的洪曉樂和葛木,覺得自己,像是多了兩個女兒。


    那種情愫,無法直接言明,但卻,正是老人家渴望多年的東西,是她期盼的幸福之一。


    可惜,自從小白墨的母親,出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後。親戚摒棄了她們,父母相繼而逝,一切生活,就都變得苦澀起來。


    “奶奶,小白他還說了我什麽壞話呀!”身心疲憊的葛木和洪曉樂分開,又回去重新洗了一遍。


    “閨女,你可千萬別生我孫兒的氣啊!”老人家怕對方會不高興,擔心的說道。


    “嗯?哈哈~”


    葛木一邊擦洗著身子,一邊轉過頭,爽朗的笑道:“奶奶,你多慮了,在我們年輕人看來,這都是些小打小鬧,增加感情的舉動而已,我哪會真的生氣!”


    老人家這才安心的點點頭,她關了水籠頭,因為,已經洗好,就沒必要再浪費水了。


    稍微用毛巾擦拭了一下,就可以離開澡堂;但老人家她,卻坐在小板凳上,沒有先走的意思。


    張著嘴想要說什麽,但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去說,最後,在糾結中,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的講道。


    “葛木閨女,雖然,我孫子總是說你有多麽可怕,但奶奶我,卻不這麽認為,也許,連他自己也沒料到,但我是他奶奶,怎麽可能看不透。”


    “每次,他在說起你們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翹起嘴角,這在來醫院之前,是很難見的。因為,他每次對我笑,都是裝的,那些笑容裏,總是有種深深的自責和悲傷。”


    “在來醫院,和你們接觸後,他的笑容,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真,這是我不敢置信的。”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碰到可以交心的朋友了吧!奶奶我,真的很感謝你們對白墨的照顧。”


    “因為你們,我孫子白墨他,才會變回以前那個開朗的模樣,哪怕,隻是一點點好的改變,我也要感謝你們。”


    老人家眼中,積滿了淚水,身軀情不自禁的再顫抖。她忍不住彎下老腰,就要表達她內心對這兩位年輕女孩的感激。


    葛木和洪曉樂分別嚇了一跳,也不顧身上有沒有洗幹淨,趕忙上前扶住老人家,不敢接受。


    兩個女孩複雜的對望了一眼,似短暫的交換了一下意見。心靈相通,唯有相處多年的摯友,才能這麽了解彼此,可見二人,有多麽清楚對方的想法。


    她們將老人家扶起,把她輕輕按回小板凳上,通過雙手,感受到那具年老體邁的軀殼當中,蘊含了怎樣的真心後,洪曉樂第一個,忍不住開口,帶著那微澀的哭腔說道。


    “別,奶奶,您千萬別這麽說。我們也是一樣的,從小墨的身上,看見了自己昔日的影子,所以,才會想去幫助他。”


    “在我眼裏,雖然,和小墨相處,才隻有兩個星期不到,但我一眼便知,他絕不是一個壞孩子。”


    “我……”葛木扶著老人家的左邊,沉默遲疑了幾秒,才露出罕見的認真神情道。


    “我雖然,很喜歡欺負小白,但,那隻是我對待親近之人,特有的相處方式罷了。”


    “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他,便從他那對眼裏,發現了那深藏著對生活的絕望,痛苦,和悲傷。”


    “我不想讓他再那麽壓抑自己,所以,才會選擇用這麽一個粗暴的方式,去開導他,現在想想,要做人大姐,我還是太嫩了點。”


    她伸出左手,擦了擦鼻子,好讓自己冷靜下來,不那麽丟人。


    “丫頭們……你們……”老人家看著圍在她兩邊的這兩個女孩,有點心酸和感動。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右邊的洪曉樂看著左邊的葛木,兩人相視,然後,同時點了頭,一起望向老人家。


    “就將我們當成您的女兒吧!我們今後,也會作為白墨的親人,和您一起照顧他,也照顧您,陪伴在你們的身邊。”


    “或許,某一天,小墨會離開我們,但是,我們絕不會讓您繼續孤單下去,一個人孤獨終老。我們會承接小墨的任務,讓您老,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奶奶沒有說話,兩位少女緊張的貼在她的跟前,靜等回複。


    老人布滿褶子的雙眼垂了下來,她那渾濁的瞳孔內閃,過幾分憐愛和一絲痛苦,又像是某種決絕。


    她不作回應,隻是展顏微笑,抬起粗糙的雙手,摸了摸兩位年輕少女的頭頂,甚是慈愛,仿佛,真的將她們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洪曉樂以為是答應了,所以,很開心的躺在了老人家的懷裏。


    但葛木,卻沒那麽天真,她忽然,想到了最壞的結果,震驚的差點暴露出來。


    但是,她什麽也沒說,隻是,和洪曉樂一樣,安靜的依偎在這位散發著母性溫愛的老人身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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