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土地都流淌著我的鮮血,你又憑什麽認為自己可以逃脫呢?”------艾薩克


    ……


    滾動的眼球在同一時間轉向了神色凝重的白塵,它們似是一株株紮根在地麵的植物,卻又擁有著與動物器官相似的外形,不光是瞳孔,連神經與血管的脈絡都清晰無比。


    “眼球草?”


    在白塵的記憶當中,這類植物很少能在熱帶以外的地區見到。


    它們的生物結構非常獨特,驚悚詭異的外觀則屬於一種特例獨行的“保護色”,經推測可能是為了避免被來自空中的鳥類感染生物發現,優勝劣汰下漸漸衍生出了類似的性狀。


    眼球草對來自天空的威脅本不具備有效應對手段,而感染後的鳥類物種中又少有腐食個體,兩種巧合之下,構造出了眼前的奇觀:


    廣闊的綠草地上密布血色的瞳孔,它們隨風搖曳,甚至能夠感受到外界的聲息並做出些許“反應”,恫嚇靠近的生物。


    “這又是什麽東西,感覺比那活蹦亂跳的屍體好不到哪裏去啊。”


    鳥疫醫背著手緩慢溜達到白塵身後,他梗著脖子前伸,看向前方的器官海洋,恍惚之間,沾滿血液的草地變成了地獄中的無底深淵,一隻隻模樣醜陋的惡魔從地底爬出,將挖掘出的枯骨塞入口中咀嚼著。


    “聲音小一些,眼球草的附近極大可能生活有鼴蟲。”


    白塵並不在意鳥疫醫的靠近,隻是為避免鼴蟲受到驚擾對身後的幾名幸存者發動襲擊才開口道。


    “眼球草?這名字真是貼切啊,不過它們長成這副模樣又是做什麽,鼴蟲又是什麽東西,生活在地底的蠕蟲嗎?”


    鳥疫醫怎麽可能會保持安靜,自從意外遭遇到白塵,知道他的身份同樣為感染者後,沉寂已久的語言天賦就開始肆意發揮了。


    “走吧。”


    白塵沒興趣理會鳥疫醫的問題,轉身示意讓白筱竹幾人盡可能遠離綠化帶,避開潛伏凶險的主路,沿鋪滿磚石的小道前進。


    “好吧,好吧,按照你說的做。”


    鳥疫醫並沒有立刻行動,他停留在原地,直到白塵與白筱竹幾人會合後才半蹲下身,隱晦撕扯下幾顆草地內野蠻生長的“眼球”裝入口袋中,深紅的植物汁液在根莖斷口肆意流淌,散發出獨特的信息氣味。


    “別著急,我們總會找到那地方的……”


    金川大學內遊蕩有不少感染者,但比街道上的情況要略微好一些,地底裂縫撕扯開的缺口致使很多建築物坍塌形成廢墟,阻隔道路。


    倒是林雨桐等人對校園內的布局較為熟悉,很快便帶路來到一處被鐵圍欄幾乎堵死的停車場入口,這裏更加安靜,視線內甚至難以尋找到血跡或是遺骸,與先前門口處的混亂截然不同。


    “讓我來吧,突然看到陌生麵孔,裏麵的其他人很可能會惹出事端的,他們幾乎是蠢得無可救藥的。”


    江林深吸口氣,能聽得出話語間對躲藏在地下車庫內其他幸存者的不滿,他本應是個很少表露情緒的人。


    拉開圍欄旁用鐵絲捆住的幾塊木板,主動向前邁步,順傾斜的坡道走進昏暗的地下環境,周圍的光線漸漸隱沒,隻剩下看不清邊際的空曠車庫以及同鬼魅般矗立的承重結構。


    白塵並未多說,他抬頭環視,主要觀察的是附近幾棟教學樓的情況,樓梯上的裂痕非常顯眼,甚至有一團血肉模糊的存在卡死在縫隙的底端。


    它也許曾經向外界求助,也許在撲咬無辜者時出現了意外,不過無論其身份如何,都已經是毫無意義的存在了。


    “砰!砰!砰!”


    劇烈的拍門聲傳出,在空蕩密閉的環境內回響,白塵向聲源處望去,憑借獨特的視力,他看到了那扇鑲嵌在牆壁正中部位的沉重鐵門,即使表麵密布斑駁鏽跡,但也應當能夠在爬行蟲的爪牙撕扯下堅持段時間。


    “你們學校內為什麽會存在這樣一處地方,那些學生又為什麽在災難發生後主動聚集到這裏來。”


    白塵開口詢問,等待在原地沒有動作。


    “不清楚,隻是幾周前學校進行過一次全年級的安全講座,當時有交代說學校新修建了一處避災設施,就在3號教學樓地下,如果有突發情況,可以進行緊急避險。”


    林雨桐一個人攙扶住趙磊,她的臉色並不好看,每秒鍾的堅持都令得額頭的汗水更為細密,但還是咬咬牙回答道。


    女生一路跟隨走來,精神與體力已經雙雙接近極限。


    “避災,什麽災難需要到地下去躲避呢,難道是核打擊嗎?開什麽玩笑。”


    鳥疫醫背靠欄杆冷笑道,他厚實麵具下的雙眼透出股冷冽的輕蔑,顯然是不相信林雨桐的解釋。


    “可事實就是這樣的!”


    趙磊強撐著開口幫助林雨桐辯解,他早與鳥疫醫不對付,即使已經知道其屬於怎樣恐怖的怪物,仍然無法完全壓製住心中的火氣。


    “現在的事實是,我想讓你死,隨時都可以,如果你再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我可能真的會把你的四肢一根根地折斷掉,怎麽,想試試嗎?”


    鳥疫醫斜提起頂端尖銳的鋼筋,剛準備借力直起脊背,手臂支撐的鐵質欄杆就向內側倒去,他也伴隨著一聲突兀的尖叫匍匐在枯黃的雜草地當中,外套裏攜帶的各色物件因受到擠壓而咕嚕嚕滾出。


    “娘的,什麽玩意啊?!”


    掙紮著從地麵爬起,鳥疫醫抓狂地罵道,他也沒想著,那欄杆看著結實,竟然連自己的體重都撐不住,害的現在還要重新撿拾落在地上的東西。


    “呸,真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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