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已經沒有了曾經的不切實際的幻想,歲月磨平了年少時的衝動與血性,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或許如馮二毛這樣,沒事溜溜鳥、吹吹牛逼,享受著市井的熙熙攘攘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一棟老房子,一扇簡陋的房門,馮二毛推門走了進去,望著窗邊坐在輪椅上修剪盆栽的女人,他會心一笑,上前抱住她,道:“老婆,我回來了。”


    女人展顏一笑,臉上有飽經風雨的恬然,道:“又去和鄰居們鬥嘴了?你呀,整日不著調。”


    “這叫大自在。”


    “你給我說實話,天天就這樣無所事事的陪著我煩不煩?”


    “老婆,咱們走過泥濘、攀過高峰,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早已不放在心上,你就是我的全世界,你在,我還能嬉笑怒罵的活著,你若不在了,當年我就死了,你喜歡咱們創業時的老房子,我就在這陪著你,你喜歡安靜我就不讓你拋頭露麵。”


    “胸無大誌。”女人嗔怪的瞪馮二毛一眼,道:“我知道你一直沒放下,想做什麽你放手去做吧。”


    馮二毛無聲搖頭,雙手在女人肩膀揉動著,女人靜靜享受著男人的按摩,某一時刻,她回眸,臉上有促狹,道:“老馮,讓你出山不單單是知道你不甘心,還有更重要的。”


    “什麽?”


    “你若不東山再起,我們的孩子以後會看不起你的。”


    “什麽?”馮二毛瞪大著眼睛定定的看著女人,他失聲道:“你懷孕了?你真的……懷孕了?這是……真的?”


    女人點點頭,笑中有淚。馮二毛暢快的大笑,笑著笑著聲音多了幾分慘然: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


    海湖集團,譚石走進董事長辦公室,他望向朱磐背影,道:“向總,公司的事了結了,我要走了。”


    向朱磐轉過身淡淡一笑,道:“這些天辛苦你了,回去給你加雞腿。”


    加個毛,能活著回去我就阿彌陀佛了,譚石撇撇嘴,道:“你又不是我老板,給我加個毛的雞腿?”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


    “因為我老板每次說的都是:辛苦了,晚上給你加個蛋。我日啊,我堂堂家業集團的董事長,月薪三百萬還差他一個蛋?”


    譚石憤憤不已,向朱磐猛然捂住嘴角,你奶奶個腿的,果然什麽人帶什麽兵,你們是想笑死我嗎?


    譚石再瞅一眼向朱磐,不甘心道:“我老板那貨到底是誰?你能不能告訴我?天天讓你們像木偶一樣提溜著很不爽的你知不知道?”


    “怎麽?你這個家業集團董事長當膩歪了?”


    “膩歪個毛,我香都買好了,就是不知道該供哪尊佛……”譚石嘀嘀咕咕道:“深海,三千萬人口,籍籍無名者多如牛毛,比我學曆高能力強的數不勝數,我就是想不通狗屎運怎麽就潑到我頭上了?”


    “那是因為你曾扶過一位腿腳不好的女人過馬路了。”向朱磐轉身俯視著幾十層樓下,那些匆忙奔波於各種場所的追夢人。


    他們如無頭蒼蠅疲於奔波,他們努力的想抓住一個又一個機會,但卻沒有看到或下意識忽略了:生活中,你遞給別人一份微光,照亮的同樣是自己!


    積矽步以致千裏,積小流以成江海!這就是奮鬥的意義!


    譚石是幸運的,在深海這座高節奏的都市中,在那些行色匆匆的追夢人漠視中,別人都在抬頭看天,而他在低頭看路。


    ……


    譚石走後不久,向朱政走了進來,他走到落地窗前,倒背雙手與向朱磐望著樓下。


    對很多人來說,他們喜歡將辦公場所放在最高處,仿若這樣的俯視能掌控一切或者高人一等。


    “高處不勝寒啊。”向朱磐輕輕歎口氣。


    “有的人當得起,有的人當不起,不是沒有能力,而是少了幾分氣運,但成者王侯敗者寇,人們關注的隻是結果。”向朱政淡淡道。


    是啊,若不是氣運使然,我又怎能安全回歸?那一曲霸王別歌換做任何一個人,思思也不能將之唱成絕響!


    若不是他,發出不甘的就是自己了。


    向朱磐默默的想著,向朱政顯然已經沒有耐心,他道:“你準備如何處置我?”


    “思思,是我的逆鱗!”


    “明白了。”


    這句話代表著向朱政必死無疑,但他卻異常平靜,道:“時至今日,我仍舊認為我做的沒錯,我曾想過,將向家駛向正確的道路後再還給你,你知道的,我野心不大又不會經商,但成王敗寇我也無話可說,隻希望向家的基業不要毀在你手裏。”


    這些年,龍國各個要職被豪門把持,向朱政雖身居高位,但已到頂峰,要想進副國級難上加難,這需要向家與京城幾大豪門、甚至於國主去博弈。


    但向朱磐顯然不熱心於此,這在向朱政看來是危險的信號:向家已經是龐然大物,眼下隻能再邁一步,要麽與京城豪門聯合共同抗衡國主,要麽倒向國主尋求庇護,想獨善其身絕無不可能。


    所以,當向振堂找到他的時候,他略作猶豫便答應了,但真心沒有置向朱磐於死地的想法,他隻是想掌控向家,從而做出正確的決定。


    但也因為他點頭,向振堂才敢實施奪權的計劃,這也是向朱磐始料未及的。


    向朱政,向家在政界的定海神針,他宦海浮沉幾十年,在任期間雖不說治下清明,但也沒有大的動蕩,他的存在感不強,既不驚豔也不平庸,仿若隻是芸芸眾生中,不起眼的一員,但多年後,人們驀然回首才發現,能讓一省平穩發展十幾年是需要超凡心性的,不急功近利而又耐得住寂寞,又有幾人能做到?


    如今,他走到了末路,他步伐穩健、麵色平靜,仿若無數次去考察調研一般,他走出海湖大廈。


    向朱磐站在窗前遙望,淡淡的話語縈繞耳邊:“我之所以將思思的身份公之天下隻是想將你早點逼回來,免得事情擴大化,暗影殺手與我無關,這一局你的手段老辣彌堅,但對自己人向來不夠狠,這也算我給你上的最後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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