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龍身體筆直,望前方靈位鄭重走進裴家,粵東曾是寧家大本營,不少人看到他深感意外,寧家大少要給裴家上香?這是來砸場子還是某種利益妥協?


    四周竊竊私語,幸災樂禍的表情一覽無餘,寧龍目不斜視,筆直走到香爐旁,他正欲拿香祭拜,便聽一聲厲喝:“慢!”


    虎子橫跨一步擋在他身前,寧龍望他,五年來兄弟倆第一次見麵,四目相對,一方帶著滔天怒火,一方平靜如死水,對視中誰都不曾開口,之前還熱鬧的裴家落針可聞。


    大家看著場中二人,歎息者有之、疑惑者有之、更多的是幸災樂禍,裴家今日複出,不讓寧龍上香,這足以說明問題,他們靜等局勢的發展,在期待兩人的碰撞!


    “啪。”一聲打火機響,阿呆點燃一根煙,長長吐出一口霧氣,九生肖慘死的畫麵浮上心頭,他麵沉如水,今日若不是裴家祭祖,他必出手滅掉寧龍。


    虎子雄姿挺拔,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殺意,盡管知道寧龍不易,但九生肖的死是他一手造成,這筆債必討,他開口道:“你所為何來?”


    “上一炷香。”


    “為何?”


    “拜英靈。”


    拜英靈?虎子怒極而笑,望寧龍,一字字道:


    “要拜我裴家先輩?好,我且問你,兄弟叛我國家者該如何?”


    “殺!”


    “外人害我兄弟者該如何?”


    “殺!”


    “兄弟叛我兄弟者該如何?”


    “殺!”


    裴家大院,氣氛壓抑,兩人一問一答,如火山噴發的前夕,平靜中透露著可怕的殺機。兩人口中的話語是生肖軍組建的那一天,嶽忠立的規矩,他們曾在那麵國旗下起誓,生肖兄弟同生共死、永不相叛!如今誓言曆曆在耳,但已物是人非。


    “你叛國叛義,勾結外人殘害我生肖兄弟,條條皆死罪,還有什麽臉來此上香?滾!今日我裴家祭祖不殺你,改日必與你清算。”虎子冷喝道。


    寧龍沉默,寧玉當年承諾保生肖軍無恙,苦口婆心以死相逼,隻是希望拖住生肖軍返京的時間,以此逼迫龍天佑簽訂互不背棄的條約,保寧家一族安危,除此再無其他,寧龍對寧玉勾結獅子國之事毫不知情,以至於後來兄弟遭屠,他才知道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給騙了。他曾打電話咆哮哀求,但父親心意已決,他於國境線幾次殺進殺出,但覆水難收,麵對幾千人的圍追堵截他無力回天,心中隻有無盡的悔意與悲涼。


    此時麵對虎子口中條條罪狀他認,不管有什麽苦衷,生肖軍因自己而覆滅,就這一條百死難贖,寧龍取三把匕首扣於指尖,對著胸前猛然一刺,刀刀洞穿後背,他麵不改色,問道:“可否上香一炷?”


    三刀六洞,隻為上香一炷,汩汩流血中,寧龍在等待回應。虎子凝視著他,平靜道:“英靈不容瀆汙。”


    寧龍眼中毫無波瀾,他拔掉身上匕首再刺三刀,刀刀洞穿後背,腳下已被血水浸濕,此舉與其說為了上香,不如說是在兄弟麵前贖罪。


    四周靜的可怕,不管立場如何,大家看他的眼神中有欽佩與惋惜,甚至有些人不覺間眼睛紅了起來,這是一條悲苦的漢子!


    裴衛國一聲長歎,當年寧龍與虎子情同手足,他沒少往裴家跑,自己也曾對他寄予厚望,但這麽好一個孩子生生被寧玉毀了,一切都是權利遮住了眼睛啊。


    “孝虎,來者是客,讓他上吧。”裴衛國眼望寧龍被血水浸濕的衣服,開口道。


    虎子心有不甘,但也不願違逆老太爺,他錯步閃開。寧龍臉色蒼白,盡管如此,身姿依舊挺拔,“謝謝。”他望向裴衛國緩緩躬身,隨即上前取香。


    “慢!”女子的脆響聲響起,大家疑惑望去,玲瓏越眾走出,她滿臉怒容走近,抬手一巴掌,寧龍英俊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道巴掌印,眾人嘩然,這個俏麗的女孩是誰?敢打寧家大公子?關鍵挨打之人還不閃躲,這是什麽意思?


    玲瓏望向眼前死寂般的男子,恨聲道:“裴家老太爺肚量大,虎子不屑於打你,但我不行,我一個女人小肚雞腸睚眥必報!寧龍,你與我哥義結金蘭,卻害的他前途盡毀、生死不知,我奶奶當年差點哭瞎了眼,我們青梅竹馬,就是因為你才生離死別,你以為憑幾把刀幾個洞就能贖罪嗎?”


    玲瓏話至最後眼睛通紅,再回想那段歲月她仍不能釋懷,哥哥從小就苦,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卻被你們家族無情打入深淵,她恨意難消。


    “未羊啊、你天縱之才,真的就這麽死了嗎?我不信啊。”寧龍喃喃自語,沒人知道的是,他曾經去過迷霧森林,在瀑布旁邊看到了那塊染血的大石:青山處處埋忠骨。


    他守著那塊大石幾天幾夜,直到一名采藥人將他扛下山。


    此刻,他望著玲瓏,眼中除了愧疚便是深深的哀傷,她曾是兄弟心愛之人,兩人共同長大,他為她捅過老師、大鬧過唐家,兄弟微醺時也曾笑談,混個人模狗樣,等妹子養熟了扛回家,這輩子足矣。


    未羊啊,你妹子已長大成人,你又在何方?唉!


    玲瓏恨意望他,拳頭死死攥在一起,突然伸手將他胸前的刀拔出又狠狠紮了一刀,道:“你背後捅我哥一刀,我代他還你一刀,此前恩怨一筆勾銷!此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說罷她像泄了氣一般,失魂落魄回到原位。


    “謝謝。”寧龍躬身道,玲瓏話語雖決絕,卻也是給求死之人一絲解脫。


    情投意合的兩個人勞燕分飛,此恨又哪是一刀能還清的?張萌望玲瓏滿是心疼,她上前擦拭她臉上的淚珠,默默陪伴著。


    阿呆眼望東方升起的巨日,往日歡笑曆曆在目,陣陣心酸湧上心頭,他手捂胸口轉頭向寧龍望去,我還知道疼,你卻連疼都不知道了,他歎息一聲,緩緩走出,道:“這柱香我來上,代九生肖祭裴家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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