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孤不能喝寶蓮的血,也不能吃寶蓮的肉,那樣孤還不如就這樣被毒死!”


    皇上讓秦伴伴把兩張紙條分別展示給皇後、蕭驚鑒和葉寶蓮,蕭驚鑒大驚,下一刻,他斷然拒絕這種解毒方式。


    他不舍得傷害自己看著長大的、心愛的寶貝。


    “太子哥哥,我願意,如果能解你體內的毒,我做什麽都願意!”


    葉寶蓮剛看到紙條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害怕,但想到如果太子死了,她將來就沒有了依靠,皇後的位置和榮華富貴都將離她遠去。


    她絕對不能接受。


    因此,在片刻的猶豫之後,她立即做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用自己的血肉拯救蕭驚鑒。


    就算她不願意,也要裝作願意。


    否則一旦因為她的抗拒,蕭驚鑒不同意喝她的血、吃她的肉,而有個三長兩短,她萬死難辭其罪。


    甚至會被皇上和皇後恨上。


    到時候哪還有她的好果子吃,實在得不償失啊!


    而如果這次救了蕭驚鑒,那麽她在蕭驚鑒那裏,除了擁有愛,就還擁有敬,假如以後兩人之間的愛沒了。


    至少還剩救命之恩的情分。


    關鍵時刻,能起到極大的作用。


    因此,葉寶蓮在蕭驚鑒剛提出反對的時候,就立馬同意犧牲自己,拯救蕭驚鑒,並勸說他接受這種治療方案。


    “太子哥哥,從我剛出生起,印象中你抱我比我父親母親抱我還多,你是最疼愛我的人,不舍得我受一點傷害,我心裏都知道。


    但是我們早就被皇上賜婚,是命中注定的夫妻,是世界上最親近、最心意相通的兩個人,那你如果堅持不肯用我的血解毒,而出什麽意外的話,我隨你而去也就是了。


    反正這個世界上假如沒有太子哥哥,寶蓮一個人覺得索然無味呢。”


    葉寶蓮抱著蕭驚鑒的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把蕭驚鑒心疼壞了。


    “不,我還是在此之前,先離你而去,省得讓我一直看到不停吐血的畫麵,那對我來說,猶如淩遲之痛啊!”


    “不如我先走一步,在底下等我的太子哥哥~”


    葉寶蓮掙紮著想要掙脫蕭驚鑒,假發掉了也不管不顧,一心想表演去撞柱,蕭驚鑒無奈忍痛接受:“好,孤答應你,孤喝你的血就是了!”


    皇上、皇後和一群跪在那裏,看二人表演的眾位太醫以及秦伴伴,都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很快,葉寶蓮被太醫從手腕上割了一小碗血,蕭驚鑒望著她蒼白的小臉,和光溜溜的光頭,小口小口的喝下。


    他告訴自己,要記住舌尖上這個味道。


    這是寶蓮妹妹對他的愛的味道,是救命之恩的味道,是兩情相悅、生死相許的味道……


    喝了葉寶蓮的血,蕭驚鑒肉眼可見的麵色紅潤了些,胸口裏也沒了那種悶痛的感覺,太醫診斷他的脈搏也沒有剛才那麽淩亂了。


    皇上皇後暫時放下心來。


    把葉寶蓮留在了宮中,說是要讓禦膳房多給她準備一些好吃的,補補氣血。


    實際上就是防止太子的病有什麽反複,好把葉寶蓮留在宮裏以防萬一。


    葉寶蓮好似渾然不覺,接下來幾天,依照太醫的方子在腦袋上塗抹綠色的泥膜,據說是某個太醫祖傳的生發秘方。


    “先帝用了都說好!”太醫預先給葉寶蓮和太子打了預防針。


    省得葉寶蓮將來生不出頭發,太子遷怒不得不提供方子的他。


    本來以蕭驚鑒對葉寶蓮的在意,其實葉寶蓮三天之內長不出發茬,是絕對會遷怒太醫的,但另一件事的發生,讓他無暇遷怒了。


    那就是他體內的毒在第二天就複發了。


    一口黑血吐出,他頭暈目眩,胸口還是很悶,心髒就好像被漁網勒住了一樣,難受得要死。


    皇上皇後聽到消息立馬趕來,皇後望著兒子遭受劇毒折磨的樣子,心疼哽咽道:“這是怎麽回事兒,不是喝過寶蓮丫頭的血了嗎?為什麽毒性還會複發?”


    “寶蓮,苦了你了……”再放一碗血來。


    皇後沒說後半句,但目光明晃晃的就這意思,葉寶蓮也不好裝糊塗,含淚讓太醫又給她手腕放了一大碗血。


    望著那一大碗血被端離她的視線,葉寶蓮逐漸有些恍惚。


    她的印象裏,很久之前,有種相似的場景好像經常發生。


    隻不過,記憶裏,她小時候身體不好,基本都是父母或者太子哥哥端著一碗紅紅的藥膳,輕聲細語哄著她喝下,一直喝了很多年。


    到終於不必再喝的那一天,她高興極了。


    父母抱在一起喜極而泣,太子哥哥看著她的眼神也亮晶晶的,少有的喜形於色。


    在她記憶裏,一直給她提供血的,好像是她一位同父異母的姐姐。


    父親口中“微不足道”的人生的“微不足道”。


    母親口中“不值一提”的人生的“不值一提”。


    太子哥哥口中“命運使然”的人生的“命運使然”。


    她印象中“素未謀麵”生的人的“素未謀麵”。


    下人們口中“孤立無援”的人生的“孤立無援”。


    外人“聞所未聞”的人生的“聞所未聞”。


    ……總之就是一個“影影綽綽”的人,生的“影影綽綽”。這幾年以來,葉寶蓮對那對母女毫無印象和記憶。


    但不知怎麽,今天突然想起了她們。


    側眸望著太子哥哥在心絞痛的迫使下,把自己的一碗血一飲而盡,沒有了昨日的小心翼翼和視若珍寶。


    她忽然有種明悟,今天她的血不是最後一次放,從此以後,怕是要沒完沒了,永無止盡了。


    “是報應嗎?是報應吧。”葉寶蓮心中無限淒楚的想。


    好像,她那位同父異母的姐姐,是五年前,在府中憑空消失了呢。


    “咳、咳……”蕭驚鑒喝得有點急,最後一口喝完,嗆得直咳嗽,望向葉寶蓮,目光溫柔,充滿感激和愧疚,“寶蓮,這次又多虧了你,孤現在身體舒服多了。”


    葉寶蓮握著被包紮好,抹了藥,隱隱作痛的手腕,一時沒有說話。


    而是盯著他嘴角一抹蜿蜒的血色,總覺得太子哥哥很陌生很遙遠,且越來越遙遠的樣子。


    “嗚嗚嗚……我的血對太子哥哥有用就行,隻要太子哥哥身體健康,一切都是值得的!”葉寶蓮按下所有浮動的心思,又撲過去,趴在蕭驚鑒的腿上哭。


    蕭驚鑒本能地想摸一摸葉寶蓮的腦袋,但她戴的是假發,用的不知道誰的頭發製成的假發。


    一想到他摸著不知道誰的頭發,或者好幾個人的頭發、死去多時的頭發,一向愛潔的他,總感覺有些膈應。


    葉寶蓮感受到他動作的僵硬,仿若未覺,依舊在他懷裏抽泣。


    她以為每天以後的生活是每天給蕭驚鑒提供血液就夠了,但第三天開始,所有人才驚覺血液隻能管一天太子不難受。


    但用葉寶蓮的肉入藥,卻能讓太子保持一旬時間不受心絞痛的襲擾。


    一開始,太子同樣是極力抗拒的,不肯讓葉寶蓮割肉,但葉寶蓮每天放血,也很難受,就以死相逼,蕭驚鑒隻得勉強同意,讓她割了小腿上的肉。


    “怎會如此!我可憐的女兒啊!”


    葉寶蓮半個月沒回家,方茵茵磨著葉丞相進宮來尋,葉寶蓮這才支支吾吾跟父母說明了她留在宮中的真相。


    方茵茵對皇上一家心中有怨,但又礙於皇權不敢傾之於口,隻能抱著女兒大哭。


    “老爺,要是當年沒有殺雞取卵,那麽早將葉小鯉置於死地就好了!退一萬步,她要是沒有失蹤就好了,起碼還有一顆人參,能解太子身上這古怪的毒。”


    方茵茵哭著對葉丞相道,萬分悔恨。


    葉丞相悚然一驚,腦海中忽然浮現皇上那張英明睿智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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