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撇過頭帶人走了。


    葉小鯉不緊不慢跟在火急火燎柳夫人身後,突然聽到柳夫人痛哭大喊:“女兒啊,我的女兒啊!”


    葉小鯉側眸一看,柳白蓮披頭散發,嘴唇高腫,嘴角帶血,身上蓋著被撕爛的衣衫,脖子上一道深深地掐痕,衣衫底下露出來的皮膚,青紫交加,根本沒有一處好肉。


    活該啊,如果不是防著這母女倆的下做手段,故意準備了這種毀容藥丸,估計現在躺在那裏生不如死的就是她了。


    如今皇上寵幸了她也沒給個說法,看來是對她不滿意。柳夫人擔心柳白蓮回英武侯府得不到上好的照顧,一言不發帶她回了將軍府。


    葉小鯉也沒跟柳夫人搶。


    她自己回了府,也不吃解藥,就幹等著自己臉上的疹子破裂,形成疤痕,這樣大家就看不出她的本來麵目了。


    “孩子啊,苦了你了。”顧雄看到她的模樣虎目含淚。


    葉小鯉戴著麵紗,微笑著搖搖頭。


    五天後,太子妃的親妹入宮探望嫡姐,卻不小心誤入百獸園,被一隻掙脫鐵籠的白虎咬死。


    太子妃聽聞消息受了驚嚇小產,太子觸怒皇上,被罰禁足。


    半個月後,柳白蓮病逝,皇上的後宮裏多了一位美人,同時,前線傳來顧東旭狂妄自大不聽軍令,戰場上中了敵軍毒計,被敵軍圍殺的戰報。


    侯府收到消息,一片縞素。


    第三天,葉小鯉收到了貴妃召她入宮的命令。


    侯府外麵圍了一列士兵,顧雄不願意讓她獨自進宮,非要送她到宮門口,執著的不行,葉小鯉拗不過,隻能答應。


    把短短幾日變得老態龍鍾的他扶起,給他喂了一杯溫水。


    隻是在即將踏出府門的時候,吐出一口黑血,眾目睽睽倒了下去,下人們驚慌失措把他抬了回去。


    葉小鯉形銷骨立,穿著一身層層疊疊的白色麻衣,站在侯府門前凝望許久,跪下磕了三個訣別的響頭,這才整理形容,帶上白色麵紗獨自踏上了進宮的馬車。


    到了宮裏,引路的一個太監對她投以憐憫和擔憂的目光,徑直把她帶到了百獸園,那裏貴妃和柳白蓮坐在皇上左右,爭相獻媚爭寵。


    對麵幾個籠子裏有傳聞撕碎了太子妃嫡妹的白虎,正焦躁地在籠子裏撞來撞去。還有幾隻低吼的藏獒,以及盤踞糾纏在一起的毒蛇……


    見到葉小鯉,柳白蓮眸中的恨意一閃而逝。


    “臣婦見過皇上,貴妃,美人,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葉小鯉神情麻木地跪下磕頭。


    “大膽,英武侯夫人竟然穿一身白,戴著麵紗麵聖,實在藐視聖上,膽大包天。而且顧東旭戰場不聽指令延誤戰機,導致我們齊國大敗,枉死兩萬餘人,顧東旭是大齊的罪人,是大齊之恥,他沒有資格讓人給他披麻戴孝。他幸虧死了,否則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贖清自己的罪孽!”


    柳白蓮迫不及待出口訓斥。


    葉小鯉伏在不卑不亢:“聽起來美人好似對前線戰事了如指掌,對顧世子的品行也比較關切,不知美人是哪家千金,怎麽以前沒有聽說過?而且後宮不可議政,美人既然進了宮,還是專心侍奉皇上比較好,不要再關注外男了。”


    “我……”柳白蓮心一慌,正要辯駁,被皇上冷冷掃了一眼,不敢再隨便開口,貴妃暗中癡笑她是個蠢貨。


    現在熱乎,早晚會涼。


    “至於我帶麵紗,隻是因為意外毀容,麵容醜陋,不敢驚擾到皇上。為顧世子批麻,也是因為皇上沒有明旨降他的罪,因而並不是美人說他是罪人他就是罪人了,一切但憑皇上的旨意。”


    葉小鯉的話並挑不出錯,但是柳白蓮想到今日把她叫進宮的目的,她眼珠一轉,嬌滴滴對皇上道:


    “皇上,您不是想看人獸表演嗎?那些宮女一個個膽小如鼠,最後都被白虎咬死了,讓人掃興。不如今日我們一起看看英武侯夫人該如何降服白虎,說不定成事之後,英武侯夫人還能成功懷上白虎的孩子,給年邁的白虎留個後,將來有幸長大,還能繼承英武侯的爵位。”


    “哦?”皇上一聽好似想起來了,渾然不覺柳白蓮的話有多麽喪盡天良,視線很感興趣的在葉小鯉和白虎間遊移。


    前幾天太子妃妹妹,出宮時皇上看到起了色心,經過強迫柳白蓮,他好像迷戀上了強迫。


    最後太子妃妹妹被宮人追逼到百獸園,皇上問她是願意喂老虎,還是願意伺候他,結果太子妃妹妹寧死不屈,毅然決然打開關著白虎的籠子走了進去。


    大家都以為白虎會第一時間撲倒她咬死她,沒想到白虎嗅了嗅她,用爪子扯爛它的衣服,太子妃妹妹驚惶不已,主動攻擊白虎的眼睛觸怒白虎,這才被白虎咬死。


    太子妃聽聞噩耗昏厥小產,太子來找皇上討說法,反被禁足了。


    然而那天的事情,好似打開了皇上新世界的大門,他有些想知道白虎和人能不能成事,成了之後人會不會懷孕,懷孕生出來的到底是人是虎,還是半人半虎的怪物?


    試了幾個宮女,可宮女一被關進籠子就被嚇尿了,白虎討厭別人的氣味兒,撕碎了她們。


    皇上遲遲不能如願,本來已經打算讓侍衛製住白虎,喂了藥,強行讓它……


    但剛進宮的柳白蓮出了主意,讓葉小鯉試一試,無論成功失敗,對顧雄都是一種羞辱,皇上毫不猶豫答應了。


    “來人,把英武侯夫人關進白虎籠子裏去!


    柳白蓮激動之下,再次越俎代庖,滿眼都是病態的興奮。她被葉小鯉害得這麽慘,很想看到葉小鯉被她一句話嚇得痛哭流涕的醜陋模樣。


    可令她失望了。


    葉小鯉握緊了拳頭,她臉上沒有恐懼,隻有淡淡的哀傷。


    她知道顧東旭肯定沒有死,而且她來之前,就已經命令下人帶著吃藥暈過去的顧雄,以及顧東旭的侄兒侄女,一起從密道逃到了城外。


    此時的英武侯府,隻是一座空宅。


    這次她救下了他的三個親人,相信就算她死了,他之後為她報完仇,為了責任也會好好活下去。


    就是有些遺憾,遺憾雖然重活一場,還是不能跟他廝守。


    臨死,也不能對他傾訴愛意。


    兩個太監瞧了皇上的臉色,見皇上默認了柳白蓮的命令,走上前來架她,葉小鯉在被觸摸到之前站起,沒有絲毫猶豫和膽怯。


    柳白蓮怨毒的望著葉小鯉的背影,想到待會兒會出現的場景,內心被扭曲的快感淹沒。


    隻是在葉小鯉把手放在鐵籠門上那一刻,遠處突然“啾~”地一聲響,空中燃起一道白色的烽煙。


    什麽情況?


    皇上猛然推開柳白蓮和貴妃,肅著臉站起大聲喊:“來人,護駕!”


    語氣裏帶著微不可察的倉惶。


    葉小鯉眸中湧上喜色,捏碎手心裏剛才那個引路太監給她的藥丸,鼻翼飄蕩一股淺淡的清香。


    其他人隻顧著看烽煙,沒注意到她的反應,也沒注意到好幾個小太監就連貴妃,也默默遠離皇上,捏碎了袖子裏的藥丸。


    下一刻,她大力推開鐵籠的大門,放出了白虎,緊接著又放出了另外一個籠子裏的幾隻藏獒。


    白虎和藏獒忽視了離它們最近的葉小鯉,徑直朝著皇上和柳白蓮撲去。


    “啊——”


    皇上和柳白蓮以及幾個最先趕到的侍衛慘叫聲接連響起,最後還是戴著麵具、一身甲胄的顧東旭趕到,一劍一個,劈死白虎和藏獒,才救下了身體部件隻剩百分之五十的皇上和柳白蓮等人。


    “父皇,兒臣救駕來遲,請父皇恕罪!”太子姍姍來遲,施施然跪下請罪。


    皇上喉嚨被咬破無法發聲,雙手雙腳也被咬斷無法移動,隻能用怨恨交加的眼神淩遲太子和顧東旭。


    柳白蓮看到顧東旭,流下了哀怨的淚水,注意到顧東旭目光頻頻望向葉小鯉,她後悔了。


    後悔跟葉小鯉磨蹭那麽久,要是葉小鯉早些進籠子,她也活不到顧東旭趕來。


    在無以複加的悔恨中,她痛暈了過去。


    葉小鯉被顧東旭派人先送出宮,他要跟太子處理後續事宜,顧雄和兩個小家夥也從地道裏悄悄回了家。


    兩天後,顧東旭回府,祠堂裏,他跪在顧雄身邊:“父親,請恕孩兒不孝!”


    顧雄臉上沒有一絲意外,似乎早有所料:“你走了,侯府將來就是平兒的了,日後不許來搶。”


    “多謝父親成全!”顧東旭眼眶一紅,重重叩首。


    兩月之後,新皇派去邊關的欽差大人回來了,帶回一副棺槨,並押送柳將軍入京。


    柳將軍與帝國皇子勾結,意圖通過左右兩國戰事,幫助對方奪得皇位,對方之前幫他打敗顧雄,再故意派草包輸給他,這次又與他裏應外合弄死英武侯世子,幫他坐穩主帥的位置。


    好在世子警覺,傳假消息瞞天過海,保下兩萬士兵,但他自己還是被柳將軍事先下的毒毒死了。


    柳將軍全家被判斬立決。


    皇上身上的傷連續治了兩年,最後痛苦而死,柳白蓮有幸跟皇上享受一樣的待遇。


    兩人在比較誰更慘中,熬過那兩年。


    等一切塵埃落定,顧雄給了葉小鯉一紙和離書,葉小鯉被父母送回老家,半路不知所蹤。


    隻是顧雄經常會收到來自不同地域的信,他每次看完都很高興。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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