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幕下,血紅色的光柱直射蒼穹。


    除了原百丈湖範圍外,其他地方接連地陷,出現一道深不見底的黑色空洞。


    黑洞不斷擴大,特別是朝著南北兩麵,極速擴散。


    不過說來奇怪,東海之濱距離海麵幾米處,便不再擴大,反而向西方向,直直擴散出去幾百裏。


    囊括了整個東山地區。


    “師父!不好啦!”


    近水宗,正殿。馬布仁著急忙慌的衝了進來。


    “有事說事!如此舉動,豈不可笑?”


    錢辰眯著眼不耐煩的看了他兩眼。


    “北……北方出大事了!”


    “能有什麽大……不對!”


    錢辰正準備問明白,耳中竟然隱約開始聽見轟隆之聲。


    身影一閃,他已出現在了宗門後山那塊巨石之上。


    同時出現的,還有杜仲和秦紫。


    此時的秦紫已經金丹後期,原本她可能需要幾十上百年才能有這種境界,兩儀吞靈術帶給了她更快的修行速度。


    三人站作一排,皆是安靜的遠眺著北方遙遠之地。


    “命令!所有弟子,盡快撤出宗門,往西方向而去。”


    錢辰一聲令下,整個宗門頓時人聲鼎沸。


    不少已經築基的弟子,三三兩兩帶著相識的煉氣期弟子飛掠而起。


    但宗門更多的,則是沒有築基的煉氣弟子。


    杜仲手一揮,一艘飛舟出現在眼前,接著便去接送那些煉氣弟子。


    可這艘飛舟不過能容下二十來人,就算擠在一起,也不過三十人上下。


    在整個宗門大撤退中,也隻能算是杯水車薪。


    “好在有那位前輩提前提醒,近幾日接任務出宗門的弟子,少說也有兩三百人…”


    秦紫目不轉睛的盯著北麵,淡淡說道。


    “唉···隻希望能夠少損失些弟子吧。”


    錢辰話語中透著深深的憂慮。


    由於是半夜,望海城依然是一片寧靜。


    近水宗山腳下的小村,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城池,那城池中的百姓也絲毫沒有反應。


    熊浩幾個,早在第一時間偷跑下山,打算接上自己家人。


    隻有宋巴還正在飛舟上,與方瑤瑤扯皮。


    “那丹爐是小師父留下的,我一定得回去把它帶上!”


    “不行!飛舟下一次回來,不一定能夠趕到宗門,你們不能活著出去,紀小子找我要人,我怎麽辦?”


    不等宋巴再回答,飛舟已經離地,開始飛起。


    “等等我們啊···”


    不少還未能登上飛舟的煉氣期弟子,高舉著雙手,不停呼喊著。


    “所有人,盡快往西麵大平原方向跑!”


    “能夠帶人的,盡量多帶上一些人···”


    ······


    整個宗門亂糟糟一片,不過即使如此,所有人也依然如同一股洪流般,往西麵遁行而去。


    半個時辰,近水山北麵已經開始塌陷,整個牛角山,此時已經不複存在。


    眾多生活在山中的妖禽妖獸等,都在四處逃竄。


    張長嘯停頓在石門上方,此刻,他的麵前隻有一塊懸空的地麵。


    那便是原本百丈湖區域。


    所有血道門弟子,都愣愣的或站在原地,或停留在半空,驚駭的盯著眼前的場景。


    “不是說···這處石門打開會有機緣嗎?”


    “這···也太恐怖了吧!”


    不等他們回過神,四周除了轟隆之聲,新的聲音出現了。


    那聲音仿佛來自幽冥的低語,又仿佛帶著不甘的狂怒。


    “鬼···鬼!”


    有人聽到這聲音後,開始大叫起來。


    血道門一百多道人影,此時已經被嚇的渾身顫栗。


    就連張長嘯也有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撤!”


    他大手一揮,率先就要離去。


    可還未等他移動半分,周圍黑洞之中,頓時飛遁出密密麻麻的身影。


    有的帶著猙獰的狂笑,有的帶著不甘的怒吼,有的聲音回蕩在四周無處不在,有的聲音沙啞仿佛惡魔吟誦。


    這些鬼魅從四麵八方飛遁而出,見到此處一百多道人影,紛紛圍了上來。


    “這···這麽多!”


    好一些弟子已經被驚嚇的癱軟在地。


    就算還依然站著的,或者懸浮在半空的其他人,此時也沒有心思再去管其他人。


    “死!哈哈哈,死!”


    一道渾厚的吟唱之聲,從距離紅色陣紋不遠的地方飛起。


    一個看起來滿臉絡腮胡的男子身影,出現在張長嘯不遠處。


    他身披甲胄,紅色披風迎風擺動。


    臉上毫無血色,就連眼睛也全是白的,沒有眼瞳。


    張長嘯眯著眼打量著他,暗暗運轉起了靈力。


    “人類!不對···血修!哈哈哈,你們是血道門的人!”


    那絡腮胡鬼物,口吐人言,對著張長嘯獰笑起來。


    “哼,區區鬼物,也敢在本尊麵前放肆!”


    張長嘯抬手便祭出攝魂杖,橫杖往前一伸,那攝魂杖頂端如同馬蜂窩一般的地方,仿佛有萬千絲線湧出,直朝著那絡腮胡鬼魅而去。


    “什麽?”


    那鬼魅驚疑一聲,身形頓時後退幾步。


    可他依然抬起手來,五指張開,從他的手心釋放出一股無形之力,霎時間便與那絲線交纏在一起。


    鬼魅的手掌仿佛沒有腐朽完一般,筋肉相連,個別地方還能見到森森白骨。


    可他那不起眼的手掌中,釋放的力量,卻讓張長嘯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就在他們開始鬥法,鬥的不可開交的時候。


    “啊!!”


    下方,一個弟子猛然間抱著自己的頭,在地上滾動起來。


    其他人紛紛驚的後退,開始靠攏。


    隻兩三個呼吸,那滾在地上的煉氣期弟子,就一骨碌爬起。


    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不等其他人有所反應,就見他抬起雙手,催發起了體內所有靈力,往其他人身上打去。


    “不好,這些鬼魅有靈智!”


    海魚率先吼道,同時激發出一記強悍的爪影,向著那被鬼魅纏身的煉氣期弟子抓去。


    “噗!”


    那弟子身軀被洞穿,血流如注。


    可原本應該倒下的他,絲毫沒有疼痛感,雙手激發出來的攻擊,也絲毫沒有停頓。


    奈何他不過是一個煉氣期,就算鬼魅將體內的所有力量都釋放出來,也對其他人造不成什麽有效威脅。


    等攻擊被打斷,那煉氣期弟子瞬間便倒在了地上。


    同時,他的身軀上,一道鬼影浮現。


    明顯,鬼魅已經離他而去。


    “眾弟子聽令!”


    張長嘯一邊與絡腮胡鬼物纏鬥,一邊開始下起了命令。


    “所有人結陣抵抗,不得有誤!”


    “結陣!結陣!”


    海魚開始大聲附和,同時催促著其他人,開始結陣。


    這是一種血道陣法,尤其是在陰雨天,或者陰氣異常充足的地方,結陣威力巨大。


    那些修為低一些的弟子,馬上往陣中走去,同時手中開始結印,要將自己身軀裏的所有力量,貢獻出來。


    周圍分散的鬼物還未徹底湧來,陣法已經結成。


    幾個金丹期修士,分坐在陣眼各處,不停調動身後之人傳輸過來的靈力,再加上一些陣旗的輔佐,陣法一時間,頗有固若金湯之感。


    此時東山的塌陷,已經蔓延到了近水宗。


    宗門內已經沒有一個人影。


    但距離宗門不遠處的西麵,還有很多人正在不要命的狂奔。


    杜仲等人,不停的來回跑動,接應著那些無法禦物飛行的弟子。


    “吱吱吱···”


    一群漆黑的蝙蝠,在夜色的掩護下,開始突襲起眾人。


    “啊!!”


    有人被蝙蝠鋒利的牙齒咬到,開始慘叫起來。


    “這是什麽?快···哎喲!快走···!”


    “小心,有蝙蝠!”


    “這他媽太黑了,路都看不到···”


    “啊!!救命···”


    各種吵鬧之聲,在不停靠近的轟隆聲中,顯得越來越小。


    宋巴等人早已經下了飛舟,此時的他們,已經奔跑在了蒼茫的大平原之上。


    雖然頭頂依舊是一片黑暗,但西方遠些的位置,已經能夠看到月光照耀在大地上,出現的一條淺淺的帶子。


    “燕兒,你說這是怎麽回事?為何突然會山崩啊?”


    “我哪知道,別浪費體力,趕緊跑!”


    “那邊···那邊已經開始陷落了!”


    一邊跑,一邊四處瞅的宋巴,突然指向東北方向,朝眾人大喊。


    這群人都還未築基,幾乎所有已經築基,會禦物飛行的宗門師兄師姐,此時都在不遺餘力的幫著後麵那些煉氣期弟子。


    “別管了!趕緊跑!”


    這一行大約三十幾人,全都是第一批坐著飛舟逃出來的。


    明顯,他們可都是宗門特意要保護的一群人。


    “胖子他們怎麽樣了?”


    宋巴還是忍不住念叨了一聲。


    “我···我也不知道啊···”


    燕兒焦急的神色中,透露著迷茫。


    那幾個家夥,可是與小師父從小玩到大的。要是出了什麽事,該怎麽辦?


    就在他們一邊擔心著別人,一邊賣力的奔跑之時。


    頭頂幾道人影飛速掠過。


    “大家快一點,前麵已經不遠了,記住,一定要跑到陰影覆蓋之外,方能停歇。”


    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


    “是秦長老!快!加把勁···”


    “啊!!”


    就在他們生出一股求生衝動時,身後遠處突然有人慘叫一聲。


    接著,後麵開始亂了起來。


    “鬼啊!快跑啊!”


    “打它!”


    “別打了,太厲害了,交給宗主他們吧···”


    “好多鬼!哪裏來的呀!”


    “媽呀!救命呀!”


    大地在震動中,不停往下陷落著。


    整個望海道一過,接著便是望海山和南麵的中山方向了。


    就連緊鄰在中山西麓的元家城,也受到波及,不少人開始跟著中山逃出來的人一道,奪路狂奔。


    直到天色漸漸破曉,整個東山,已經完全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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