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亥時。珍寶樓二樓麵朝馬路的一邊,還能看到明亮的燈光照耀。


    “姚管事,請問有什麽事情要交代我的嗎?”文巧心裏很是緊張,麵上卻絲毫看不出來。


    姚管事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搖晃著椅子。嘴角勾動著一抹自然的弧度,先是看了看文巧,這才開口說道:“文巧啊,你在這珍寶樓待了有多少年了?”


    “回管事的話,我十歲便來此,至今已經二十七年。”


    “嗯。本管事要是沒記錯,你應該是前任管事帶回來的吧。”


    “不錯,付管事待我很好。”


    “噢?那你覺得,我與那付管事相比之下,誰對你更好一些?”


    “……姚管事有話不妨直說。”


    “哈哈,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本管事想要說什麽。”


    “小女子不知。”


    “你當真不知道?”


    “不知。”


    “哼,在這赤城珍寶樓中,還沒人敢跟我對著幹。本管事奉勸你,要識好歹。”


    “姚管事是想要敲打我一番嗎?如果工作上有什麽疏漏,不妨直說,小女子一定改正。”文巧的內心已經起了波瀾,麵色也有些漲紅,雖然極力克製自己,卻依然感覺到自己說話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實不相瞞,本管事想要你一件東西。”


    文巧一皺眉,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管事但說無妨,那東西隻要對小女子不重要,送與管事又何妨。”


    “哈哈,好幾人都說你心思縝密,話說的嚴絲合縫,果然如此啊。”


    “好幾人?…姚管事如果不說,小女子便要告辭了,管事還是回去早些休息吧。”


    姚管事眯著眼打量著文巧,“你當真要讓我把話挑明嗎?”


    “姚管事,屬下愚鈍,還望多多指教才是。”


    “哼!”姚管事突然站了起來,踱著步走向文巧。“本管事想要你的陰元,你給嗎?”


    “你…”文巧嚇一大跳,不停的往後退去。握在身後的手中,一枚傳訊符陡然大亮。


    “嗯?你在做什麽?”姚管事發現端倪,偏著頭往她身後的手中看去。


    “沒…沒什麽!此事請恕我無法答應姚管事,屬下先行告退…”


    “想走?”姚管事臉一拉,一道殘影掠過擋住了她的退路。


    “哈哈哈,今日好不容易留下你一個人,你認為本管事還會讓你跑了嗎?”


    “姚管事!有話好好說…你!你別過來!”文巧已經嚇的腿發軟,一屁股坐地上不停往後蹬去。


    “好好說?本管事剛才跟你好好說了啊,可你一直在跟老子裝糊塗,你真當本管事是吃幹飯的嗎?”他眼裏閃動著一絲淫邪之光,緩緩向文巧靠近過去。


    “你別過來…求你了…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隻這個不…不行!”眼角一滴滴淚水不由自主的滑落,順著柔美的臉頰兩側向著精致的下巴匯聚而去。


    “哈哈哈…”姚管事張狂的大笑起來。“今日,你怎麽喊也沒用。本管事要定你了!”


    說著,他就像餓狼一般往前撲了上去。


    這時的紀紹安剛好來到珍寶樓下,眼見二樓燈光搖曳,縱身一飛,剛好看到文巧被一位中年男子從身後緊緊環抱,一隻手正搭在她翹挺的酥胸之上。


    文巧淚流滿麵的不停呼喊著什麽,外麵卻什麽聲音也聽不到。


    激憤之下,隨手從儲物戒指中放出傀儡汪衛,直接下達了攻擊命令。


    “轟”的一聲,禁製被從外而內攻破,文巧淒慘的呼救聲在夜裏傳出很遠很遠。


    那位姚管事被嚇一跳,側過頭來,才隱約看見外麵一道身影。“元嬰?”


    他一把推開懷裏的文巧,向著街麵方向緊走兩步。“何人!”


    紀紹安根本不敢正麵與之抗衡,自己早已遁出幾百米開外,扮作一位路人般,向著這邊張望。


    汪衛隻在街麵上空懸浮了兩息時間,便直接往紀紹安這邊飛遁而來。姚管事眼神一冷,抬腿就追了過去。


    由於對方一直沒有說話,他隻感覺對方神情很是冷漠,而且街麵上空並沒有多少光亮,連具體相貌也沒有看清,因此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居然是一尊傀儡。


    意外的是,當前麵那人飛出僅僅百米左右,便直接消失不見。


    姚管事追上來時,四處查探下,也根本沒有元嬰期修士的氣息。


    “怎麽會?”他嘀咕一聲。隨即大聲吼道:“何人敢來我珍寶樓放肆!還不速速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麽本事?”


    街麵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是修士,白日黑夜的沒有多大區別。


    姚管事左右打量一圈,見到好幾道元嬰期身影,但氣息風格皆不一樣,又是氣的發怒。


    半刻鍾過去,沒有找出對方,他才悻悻然回到珍寶樓二樓臨窗被打出一個大窟窿的位置。心疼的往裏麵看去。


    “人呢?”一轉眼之間,文巧柔弱的身影也不見了。頓時氣急,一巴掌在被打爛的地方拍下,又是轟隆一聲,缺口變得更大。


    “哎呀,這人就是珍寶樓管事?這不是自己沒事找事嗎?”人群中剛剛趕來的黃長生在紀紹安示意下,開始帶起了節奏。


    “就是,自己打爛珍寶樓,還揚言問何人…嘖嘖。”


    “他不會是有病吧…”


    “這人不熟啊,看起來確實不太正常的樣子…”


    街麵上眾多修士三三兩兩圍在一堆說著悄悄話,元嬰期的姚管事哪裏聽不到,可就算聽到了,也隻能氣往肚子裏咽。


    “發生了何事?”這時,隻聽一道老氣橫秋卻中氣十足的老者聲音傳來。


    “哇,這就是地炎宗值守赤城的長老吧!”


    “陽長老來了。見過陽長老!”


    “見過陽前輩…”


    “見過前輩。”


    ……


    本來隻有些小聲議論的街道上,眾多修士開始行禮打起了招呼。


    “眾位道友無須多禮,此處究竟發生何事?”來人赫然便是陽廣蒼,身後還跟著一個元嬰後期的老者與另一個名叫戴鈺兒的女弟子。


    姚管事畢竟隻是珍寶樓裏一個小小管事,在這赤城中,身份地位更是無法與麵前這老者相比較。


    他隱忍下剛才心中的不快,拱手對陽廣蒼開口說道:“陽長老,在下的珍寶樓剛剛閉店不久,在下還在二樓查驗賬目,卻不知何人從外麵搞偷襲,將我珍寶樓打成這樣…還望陽長老替我珍寶樓主持公道!”


    “什麽?竟有此事?那人是何修為你可知道?”


    “在下看來,對方大概是元嬰中後期修為。”


    陽廣蒼一聽這話,眼神一眯。“姚管事也是元嬰中期,莫非連一個同級修士都跟不上嗎?”


    “這…此人行蹤很是詭異,行至百米左右便不見了蹤跡…在下懷疑,應該是場中某位道友的傀儡。”


    “這姓姚的家夥當真不凡,幾個呼吸間,就懷疑到了傀儡身上…”紀紹安在人群裏看著熱鬧,心裏卻不免吃驚。


    “噢?聽你所言,倒是有這種可能…”陽廣蒼捋了捋胡須,微微點頭。


    “還望陽長老替我珍寶樓做主,搜一搜在場金丹期以上修士的儲物袋,抓捕此人。”姚管事眼神一寒,向著街麵圍著看熱鬧的人打量了一圈。


    卻不想還未等陽廣蒼開口,下麵人群便吵鬧起來。


    “什麽!不可能!”


    “就是,明明是他自己打爛的,為何要搜我等的儲物袋?”


    “對!就是他自己打爛的,大家都看到了…”


    “老夫寧死也不可能讓人碰老夫的儲物袋。”


    ……


    紀紹安幾人心裏大喜。就喜歡這種惹眾怒的情況出現,如此一來,此事隻能不了了之。


    “姚管事,你也看到了,老夫也無能為力啊。”陽廣蒼攤了攤手,苦笑一聲。


    那姚管事也知道,這事肯定是找不出那背後的始作俑者了。因此努力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文巧有哪些好友,可情急之下又一時沒有頭緒。


    關鍵現在連文巧那丫頭也不知所蹤。


    眾人鬧騰一番,這事也隻能不了了之,珍寶樓在此遭受的損失,隻有那姚管事自己承擔了。


    一個時辰後,街麵的人群漸漸散去。紀紹安跟黃長生兩人一前一後往外城的凡喜客棧趕去。


    文巧此時正在凡喜客棧的一樓堂中喝酒,說是喝酒,卻隻有一小罐酒水擺在麵前,一盤已經冷卻的醬牛肉粘在一起,用筷子都分不開了。


    她隻靜靜地看著客棧大門方向,等待著紀紹安的身影出現。


    “黃道友!”某一刻,黃長生剛抬腳進去,文巧便驚喜的站起身喊了一聲。


    “你沒事吧!”黃長生笑了笑,趕緊走了過來,對著文巧上下打量。


    卻見這時,文巧原本露出一絲笑意的臉上,慢慢變得傷心起來,想起剛才的一幕幕,淚水再次在眼眶中打轉。


    “好了,沒事了。…我們再等一會,紀道友馬上就回來了。”他實在找不到安慰對方的話語,站在文巧麵前有些手足無措。


    剛進入客棧的紀紹安,便聽到一陣微弱的哭聲,從大堂中的一個角落傳來。抬頭看過去,才見文巧一手橫在眼前抹著淚,身子不時隨著啜泣抖動一下,而那黃長生卻站在對方麵前,無動於衷。


    他歎了口氣,緩緩走了過去。


    “文仙子,你沒事吧?”他輕輕開口問道。


    文巧原本正在啜泣的節奏,一下子停了下來,淚眼朦朧的看到紀紹安過來,又是“哇”的一聲大哭,兩步上前就抱住了紀紹安,不停哭泣著。


    猛然被一個女子如此抱住,紀紹安也手足無措起來,慌張的用兩隻手想要推開她柔弱的肩膀,可看她哭的如此傷心,卻又不忍。


    “好了,沒事了…別哭了…我…我們先進去吧…”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黃長生,不停使眼色讓他過來扶一把。


    黃長生卻直直的愣在原地,心裏仿佛一萬隻小螞蟻在咬一般,靜靜盯著文巧纖細的背影發呆,根本沒有看到紀紹安給他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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