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心想,第一次見麵,今後還要他關照,見麵禮是不能少的,村上也夫雖然隻是個少尉,但是人家手裏有權力,何況自己車上還藏著一個錢浩。


    村上也夫接過單據,順手把鈔票放進了口袋,笑著說道:


    “佐藤君,客氣了,想不到你這麽年輕就開了一家貿易公司,真是令人敬佩。


    你放心,隻要是恒源貿易公司的貨,我都會關照的。”


    “那就謝謝村上君了。這車貨要不要檢查一下?”


    “佐藤君,程序還是要走的。”


    村上也夫說完,帶著兩個日本士兵繞著貨車走了一圈,象征性的開了一個箱子看了一下。


    躲在車上的錢浩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聽不懂日語,也不知道這個吳先生與日本人嘰裏呱啦說了什麽,但是他心裏很佩服,這個吳先生真有本事,還會說這麽流利的日語,他甚至懷疑吳先生是不是日本人。


    錢浩大氣不敢出,心裏祈禱著,千萬不要再搬開幾個箱子,誰知日本人隻看了一個箱子,不一會,就離開了,錢浩終於鬆了一口氣。


    剛才聽到吳先生和日本人相談甚歡的樣子,看來日本人很給吳先生麵子,隻是象征性地看了一下而已。


    村上也夫走到袁野麵前說道:


    “好了,沒有問題,佐藤君,記得給我打電話,難得碰到一個京都老鄉,一定要痛快地喝兩杯。”


    他在紙上寫下了一個電話號碼交給袁野。


    袁野笑道:


    “那是一定的,村上君,你等我的電話。”


    “好,一言為定。”


    村上也夫也笑著說道。


    他也想結識這個有錢的老鄉,而且這個老鄉的姓氏很尊貴,應該出身於貴族,有可能是旁支,否則不會流落到中國來。不過再怎麽也比他這個庶族要強上許多。


    袁野上了車,啟動車後和村上也夫揮了揮手,就向涇浦大橋駛去。


    出了這最後一個關卡後,一路上暢通無阻,袁野讓錢浩從箱子裏出來,讓他坐到了駕駛室前排。


    袁野說道:


    “現在安全了,我把你送到前麵那個鎮子,我在鎮上卸完貨就回去了。


    這裏有八千元錢,你先去廣州,再從廣州到香港,到了香港給秘書長拍個電報報平安,秘書長不叫你回來,千萬不要回來。”


    袁野從懷中拿出八千元法幣遞給錢浩,錢浩感激地說道:


    “太謝謝吳先生了,要不是你,我現在已經被抓到了,更不用說逃出上海了。


    救命之恩,容日後再報。”


    袁野擺擺手,淡淡地說道:


    “不用感謝我,要感謝就感謝秘書長吧。”


    ……


    顧言上午快十一點時,到了火車站,他站在接站的人群中,他沒有見過袁野的家人,所以舉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袁野父親袁知乾的名字。


    火車到站後,不久袁野父母及袁野的妹妹袁婉就隨著人流到了出站口,他們心情都很激動,一年多沒有見到袁野了,袁婉為了來見哥哥,還向學校請了幾天假。


    他們四處張望,沒有看到袁野的身影,袁母有些焦急,說道:


    “是不是時凱沒有接到電報?”


    袁月眼尖,一眼看到了有個年輕人舉著牌子,上麵寫著袁知乾的名字,連忙說道:


    “爸,那裏有個人舉著寫有你名字的牌子,一定是哥哥派他來接咱們的。”


    袁知乾一看,果然看到了,他們擠出人群,向顧言走來。


    顧言也正在張望著,看到一對中年夫婦帶著一個和他妹妹差不多大的女孩朝他走來,他知道這肯定是袁野的父母和妹妹。


    他迎上前去熱情地說道:


    “叔叔阿姨,您們是袁野的爸媽吧,我是袁野的朋友,叫顧言,袁野有事情脫不開身,讓我來火車站接您們。”


    “袁野?


    我兒子叫袁時凱,不叫袁野,是不是搞錯了。”


    袁知乾遲疑道。


    心想,如果沒搞錯,難道兒子改名字了。


    “哦,可能是他忘記給你們說了,他已經改名字了,現在不叫袁時凱,叫袁野。”


    顧言笑道。


    其實他也是剛才聽袁父說,才知道袁野原來的名字叫袁時凱,以前並沒有聽袁野說起過。


    不過他也並不奇怪,他知道袁野是很低調的人,就像袁野是神槍手,又懂日語,畫得一手好素描,以前就沒有和他說過,隻是後來在任務過程中才發現的。


    “袁時凱這個名字不好麽,為什麽改成叫袁野?”


    袁知乾嘀咕道。


    心裏有個大大的疑問,兒子現在到底在做什麽事,為什麽要改名字?


    是不是還在做危險的事情?所以要改名字。


    袁知乾想到這裏,就有些擔心起來,等下兒子來了,一定要好好問問。


    一年多以前,戰爭爆發,兒子不顧他的反對去投軍打鬼子,讓他擔心不已,幾個月前他給家裏去了封信,說離開軍隊到上海找了一份工作,全家人才放下心來。


    顧言看到袁知乾聽到袁野改名字後,臉上有擔憂之色,心想,是不是袁野的父親知道袁野改名字有些敏感,猜到了什麽?


    不料一旁的袁婉卻笑嘻嘻地說道:


    “袁野這個名字好聽,比袁時凱這個名字強多了。


    我喜歡,我以後就叫哥哥袁野。”


    “你這個瘋丫頭知道什麽?名字怎麽能隨便好改的。


    時凱這個名字,是我請城裏有名的算命先生起的,是大吉大利的名字,怎麽能說改就改!”


    袁知乾責怪道。


    誰知袁婉不吃這一套,噘著嘴說道:


    “我們老師說了,這是封建迷信的一套。現在要發展新文化運動,提倡“德先生”與“賽先生”。”


    “我不認識什麽德先生和賽先生,我隻知道老祖宗的東西不能丟。


    讀了幾年書,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這個書是白讀了。


    我看你越來越像你哥哥了。”


    袁知乾有些生氣地說道。


    “像哥哥有什麽不好,想幹的事就去幹,那才叫男子漢。


    我以後也要像哥哥那樣!”


    袁婉毫不示弱,逆反心理爆棚。


    顧言心想,看來青春叛逆期都一樣,自己的妹妹顧雨也是這個樣子。


    袁母看這父女倆又爭起來了,連忙說道:


    “在家裏爭就算了,到了這麽遠的地方還爭,讓人家小顧笑話了。”


    轉頭對顧言說道:


    “小顧,我們現在去哪裏,時凱什麽時候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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