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清和察覺來者不善,找了個理由就先把宋序林和柳溪打發走了。


    【叮!觸發隨機任務!】


    【abcdefg~關愛病人,一天少個小意外,保準活到幺幺幺!】


    【請宿主完成“天外飛星”任務,獲取獎金500元。】


    病人?


    天外飛星?


    什麽跟什麽啊。


    黑狗自來熟道,“小屁孩,你今晚什麽節目啊,跟哥哥說,哥哥幫你捧場。”


    “我們很熟嗎?”話雖然是對黑狗說的,但他的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陸寒頌。


    黑狗:“……”死小孩!


    陸寒頌主動取下手上的皮手套,伸手表達友善,“免貴姓陸,你可以叫我陸哥,我是你姐姐的朋友。”


    遲清和一開始還挺有興趣的,聽到那聲姐姐,臉肉眼可見陰沉下來。


    他知道這兩個人來找他幹嘛了,敢情是給陳耀求情的。


    陳乞青不愧是女主,男主不幫他,還有個百依百順的男二。


    嘖,麻煩。


    “舔狗就舔狗,說這麽高尚幹什麽?”遲清和看也不看那隻手,諷刺。


    話音剛落,黑狗就籲了一聲,麵上的幸災樂禍都快遮不住了,還光明正大地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還得是我們小孩哥,說話跟片人似的,唰唰唰!”


    好了,他不生氣了。


    被如此奚落,陸寒頌依舊好脾氣地收回被拒絕的手,掛著笑臉,低頭自嘲,“都是過去式了。”


    “要真過去了,你今天就不會找上我。但我也跟你們表個態,我不會放過陳耀,如果他選擇不爛在牢裏,那我不介意再做狠一點。”


    遲清和已經有點控製不住自己了,想趕緊離開,“沒事的話,我就告辭了。”


    “等一下。”


    陸寒頌驀地走近,蒼白的指尖擦過少年側耳的發。


    遲清和瞳孔緊縮,本能地攥住男人的手腕就要掰折,黑狗卻猛地插進來,抓住他的手,咧開嘴角,“小屁孩,別激動,樹葉而已。”


    樹葉?


    遲清和歪過腦袋。


    陸寒頌恰好取下一片焦褐色的落葉展示給他看,內疚道,“抱歉,嚇到你了。”


    遲清和沉下眼皮,沒頭沒尾地來了句“最近不要在燈下走”後,就離開了。


    “不要在燈下走?這小孩還會算命呢,真有意思。”黑狗收回視線,“今天就這樣?不是說要比比浪大,還是船大的嗎?”


    “這事急不來。”陸寒頌重新戴上手套,“回去吧。”


    “你自個兒回吧,我要看表演,答應了人家的。”黑狗擺擺手,眼珠子轉了又轉,找起了位置,“我記得學校給你留了個位,我去坐了嗷。”


    陸寒頌:“……”


    不該叫小黑的,該叫哈士奇,一天天使不完的勁……


    華陽附中的中秋晚會,大部分都是歌舞節目,每到高潮,還會有舞台煙花噴出,底下的學生們跟著嗨了好久,有幾個嗓子都快喊啞了。


    黑狗樂滋滋地在底下看著,他喜歡看小品,聽到有趣的片段,還會特意拍視頻,往群裏傳,引得消息一個接著一個,擾的他不勝其煩,最後直接把群屏蔽了。


    群裏的小弟們:二當家?二當家……怎麽發完視頻就消失了……虧他們絞盡腦汁想了好多誇的詞呢。


    晚會漸漸走入尾聲,後台也變得空蕩蕩。


    節目督導推開門,打算催促最後一組去候場,卻驚訝發現,房間空的跟個鬼一樣,哪還有選手!


    “人呢!”


    就在督導報告導演,讓主持人趕緊換詞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循聲望去,他狠狠一怔,連耳機對麵舞台導演的話都忘回了,好不容易回過神,趕緊回話。


    “哎,不不不,他們可以上!對,人找到了!”


    ……


    倒數第二個舞台是首合唱,調子柔緩,幾乎沒有太大的起伏,把學生們聽得迷迷糊糊的,打起哈欠,已經在心底倒計時了。


    宮華歲喝完最後一口水,喉間的幹熱卻怎麽也緩解不了,手心裏的礦泉水瓶遭了殃,被蹂躪壓扁,好不可憐。


    他坐在椅子上,脊背不複以往端正,雙肘撐在大腿上,脊背弓起,仔細看去還在隱隱發著顫,整個人落在燈光之外的黑暗中,看著難過又脆弱。


    忽然,低垂的視線內,闖進一雙朋克搖滾味極重的煙黑高筒皮靴。


    “嗓子疼?”


    宮華歲想抬頭,腦袋卻被一雙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緊接著懷裏便多了一盒沒拆封的潤喉糖。


    “清和……”


    眼底湧上一陣酸澀,他很沒出息地掉起了眼淚,一顆顆地砸在草地上,很快便融進土裏。


    “我在。”


    “清和……”


    “我在。”


    宮華歲攥緊拳頭,哆嗦著嘴唇,哽著哭腔,艱難往外蹦字。


    “清和……我……消毒了很多遍……手,還有衣服,我……還是幹淨的嗎……”


    遲清和張了張嘴,正要回答時,督導在催主持人準備上台。


    宮華歲倔強地坐在椅子上不肯動,至少他要聽到那個答案。


    遲清和歎了口氣,蹲下身,指尖勾起少年的下巴。


    眼尾紅紅的,眼珠也像寶石一樣,唔,睫毛也濕了,更明顯了……哭起來更漂亮了呐,隻是,好像沒以前可愛了。


    他們隔著灰暗四目相對,近到呼吸可聞,偶爾掃過的霓虹光線帶著稀稀拉拉的掌聲,仿佛在他們周圍隔出一道無形的屏障。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遲清和的視線始終清明,嘴角的笑也溫柔到骨子裏,可宮華歲就是覺得渾身發冷,舌根僵硬,心髒好似被一錘子砸成肉泥,讓他所有的主動都化作笑話,葬入海底。


    他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又被拉上台,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


    隻記得擦肩而過時三人親昵的打鬧、忽然炸開的氛圍、尖叫聲呐喊聲一次次突破新高……


    舞台上,架子鼓、鍵盤、貝斯,還有三種截然不同的音色,在爆裂穿插,如熔岩與冰山碰撞,頃刻間燃爆了整個露天舞台的氣氛。


    高音配合著激烈的鼓點擊打靈魂,引得觀眾身體跟著發顫,聲浪一陣高過一陣。


    低音輕吟時,獨特又厚重的黑暗風煙嗓,又總能嚇得底下人一動不敢動,全場安靜,呼吸凝滯。


    好聽又炸裂的旋律直往耳膜裏鑽,忍不住在大腦裏回蕩一遍又一遍,身體就是不聽使喚,跟著扭了起來。


    直到一個接連踩鼓敲鐐,如雨點傾倒咚咚落下;亦或是一個難度超高的貝斯弦樂,緊繃炸響;再或是一個粗魯利落敲下的琴鍵,溫柔割裂……跌宕的旋律撞進耳膜,場子又被向另一個高潮,嗨到極致!


    超大電子屏幕上。


    貝斯手前短後長的紅色拖尾長裙,如地獄之火上肆意盛開的紅蓮,化著小煙熏的眼瞳像是盛著最熾熱滾燙的火,一個音域跨度極大的高音後,狠狠瞪向右側的鍵盤手。


    攝像師很會拍,從鍵盤上彈得快成殘影的修長手指,再是手腕上一截風格矛盾的玉鐲,再是修身黑襯衫,咖皮馬甲、銀鏈、鎖骨、似笑非笑的薄唇……最後是那雙漂亮得如同星辰的眼睛,極金點夜!


    哪怕隻是和音清唱,不鹹不淡地撩起眼皮,舞台聽眾的情緒也能被煮沸點燃,站起來為他瘋狂呐喊。


    就在這時,演奏聲戛然而止。


    一秒、兩秒、三秒……


    “呲嚓——”


    架子鼓手來了一段難度超高,速度超快的獨奏,左耳五隻銀環晃動,越來越快,節奏越來越強,底下人被徹底感染蠱惑,完全忘了台上那人平日對他們的震懾。


    他們好似在一場超大的演唱會現場,被萬千的掌聲和熒光環繞,上麵是無限皇冠堆砌的強者聯盟,是天才裏的瘋子,是瘋子裏的極致!


    額頭被汗浸濕,一縷縷不舒服地貼在臉上,可他們連擦的心思都沒有,滿腦子都是混沌環繞的魔性音樂!


    一曲落下。


    宋序林嘴角噙著酣暢淋漓的邪笑,將話筒拉近,清朗慵懶的嗓音帶上了一絲沙啞和喘息,讓人聽得耳朵更紅了。


    “《one》,原創樂隊,瘋鬼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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