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住進看守所,盡管才一個月時間,卻感覺離開了很久。


    母親看四爺回來了,很是高興,顫顫悠悠的忙著給四爺做飯。


    吃過飯,母親抹著眼淚,嘮嘮叨叨地勸著四爺,


    “以後,做事有點腦筋,別再和社會上的人瞎混了。”


    也許是青春叛逆期,以前別人講的大道理,四爺是特別反感的。


    經曆了這次變故,四爺明顯成熟了許多,麵對母親的教誨,第一次沒有感到反感。


    母親好像更瘦了,頭發全白,臉上的皺紋也更多了,走路都有點打晃,拿稍微重一點的東西,都要用很大的勁。


    四爺很是內疚,趕快上前扶著母親坐下來,慚愧地說:“讓我幹吧。”


    拿起大掃帚,四爺把院子掃的幹幹淨淨,又把屋裏的雜物整理了一下,還順便做好了晚上的飯。


    母親笑眯眯的,看著四爺掃地,看著四爺整理屋子,看著四爺做飯,忽然眼淚流了下來。


    “那個混仗,不知道還活著沒有?”


    “這麽多年了也沒個音信。”


    “四爺長大了,該成家了。”


    “對了,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忘了?”


    母親一拍大腿,沒坐穩,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


    四爺急忙過來扶住母親:“媽,你頭暈了嗎?坐的好好的,怎麽晃起來了”。


    “孩子,你長大了,也該成個家了!”


    “有了家,你就不會到外邊胡混了。”


    “你被抓走的這段日子,媽急壞了,就怕你出不來。”


    “咱村老劉頭家,閨女長得不錯,人也老實。”


    “我托媒人說過,人家也沒多大意見,要不這兩天咱去見見?”


    聽到母親的話,四爺心中一緊,腦海中浮現出小妖的影子。


    小妖,這段時間你過得怎麽樣了。


    想到這裏,四爺說:“媽,我還小,現在還不想成家。”


    聽了四爺的話,母親神情有些黯淡。


    她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想了想,低聲對四爺說。


    “孩子,你住看守所的這段時間,媽想了很多。”


    “你們老白家,從興到衰,到你這一代,就你這一個獨苗了。”


    “把你的事辦了,媽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可是,我還小!”四爺還是掛念著小妖,心裏裝不下別人。


    唉,母親重重地歎了口氣。


    “孩啊,媽本來身體就有病,咱家又沒錢。”


    “這段日子,我感覺身體越來越差了,趁現在我還能張羅,把你的事辦了。”


    “就怕……就怕過些時日,媽想幫你,也幫不上了!”


    心裏咯噔一下,四爺仔細看了一眼母親,這才發現,母親的臉色很黃,黃的沒有一點血色。


    母親的身體還很瘦,不是一般的瘦,是那種瘦骨嶙峋的瘦。


    好像一陣風吹來,都能把母親吹倒的樣子。


    “我才離開幾天,母親就成這樣了,”四爺心裏大驚。


    母親慘淡的笑了笑,努力挺直了身軀,可越這樣,越顯出她身體的單薄。


    四爺不由一陣懊惱。


    這麽長的時間,我都幹了些什麽。


    整天在外呼朋喚友,花天酒地,一點也沒有關心過母親的身體。


    自從他伯走後,母親很久沒有露出笑容了,身子也一天天的不如從前。


    怎麽做,才能讓母親的身體盡快好起來呢?


    四爺的家中,也就母親這一個親人了。


    現在母親提出讓四爺趕快成家,一是了卻自己的一樁心願;另一層意思,是因為民間的一個風俗:衝喜。


    在農村,家中老人有病,會通過辦喜事(如結婚),來驅除邪祟,以達到治療疾病的效果。


    這個風俗,四爺是知道的。


    有人認為,這是封建迷信。


    也有人,比如中醫,認為陽氣才能決定人的生老病死。


    病人隻要陽氣提升了,就能扶正驅邪。


    衝喜,被認為是升陽的一種方法,通過衝喜可以得到陽氣。


    也可以說,衝喜,就是通過轉移病人的注意力,暫時忘掉身上的病痛。


    病人的心情好了,身體就會慢慢恢複。


    不管有沒有科學依據,舊時的農村是有這種風俗的。


    四爺人雖小,還是懂得這個道理的。


    看著母親憔悴的麵孔,站都站不直、又有些瘦骨嶙峋的身體,四爺無奈點了點頭。


    看四爺答應了,母親心中立刻喜悅起來,晃晃悠悠的出去找媒人了。


    媒人的辦事效率很高,消息很快傳來,安排四爺到老劉頭家偷見麵。


    偷見麵,也是民間的一個風俗,由媒人安排一個合適的場合,這個場合一般由女方決定。


    準備撮合的一對男女假裝不認識,在一個合適的地方,意外遇到一起,互相看一眼,說幾句話。


    如果倆人有意,彼此看上眼了,互換聯係方式,往下發展。


    瞧著不對眼,就此走開,互不再提。


    四爺按照母親吩咐,換上了一身幹淨合體的衣服。


    媒人又交待了幾句,然後領著四爺到老劉頭家去。


    老劉頭家不遠,四爺和媒人剛到他家門口,老劉頭就迎出門外,客客氣氣的,把四爺帶進家中。


    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合,四爺不免有些拘謹,努力深呼吸幾次,臉上盡量擠出笑容,慢慢適應過來。


    四爺本來人材就很好,往那裏一站,朝氣蓬勃,青春洋溢,卻又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老劉頭媳婦看著四爺,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很是滿意,就把女兒從裏間喊了出來。


    老劉頭女兒名叫劉小翠,正值芳年,一頭烏黑的頭發梳成一個大辮子,上身小花襖稍稍隆起。


    往四爺麵前一站,就像春天剛發出嫩芽的小柳樹一樣,亭亭玉立,楚楚動人。


    劉小翠看了看四爺,臉一紅,一句話也沒說,扭頭又鑽進裏間。


    壞了,媒人心想,難道劉小翠沒看上四爺。


    四爺這孩子,除了家窮點,在村裏的後生裏麵,可以說屬於上等人材了,怎麽回事。


    沒了小翠這個主角,觀摩團都有些尷尬。


    還是媒人見多識廣,經驗豐富,讓四爺給老劉頭倒了一杯熱水,老劉頭嗬嗬笑著,和四爺說了幾句今天天氣真好的話,屋中的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媒人跟老劉頭媳婦使了個眼色,兩人走進裏間,想問問小翠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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