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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林熠的眼睛緊緊盯住小青額頭上那簇淡青色的絨毛,輕輕道:是頭好猿。當然是頭好猿。趕車老巒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他沿著林熠行來的青泥小徑,從翠霧中走出。那條軟鞭隨意地纏繞在腰間,鞭頭垂下地麵微微晃動。


    青丘姥姥不悅地低聲一哼,問道:我並沒有請你,誰讓你踏進我的獵苑了?老巒道:林公子是龍頭親點的人,你不能動。青丘姥姥道:我當然曉得,隻是這個臭小子太可惡,才忍不住想試試他的修為。老巒木無表情道:莫非,姥姥是不相信龍頭的眼光,還是想自作主張?青丘姥姥沉默良久,冷冷道:你可以出去了。龍頭既然把他交給我,我自然懂得應該如何調教他。老巒點點頭,默然望了林熠一眼。林熠從他冰冷的眼神中,還沒來得及捕捉到任何細微的資訊,老巒的身影已經重新消失在翠色的迷霧中。


    這時,青丘姥姥的聲音說道:臭小子,沿青泥香徑一直走,把嘴巴閉緊一點!小青悄然退入灌木叢,林熠收身落地,喃喃道:嘴巴閉緊了怎麽喘氣?青丘姥姥對他打不得,罵不過,忍無可忍地嗬斥道:那就憋死你最好!林熠哈哈一笑,自言自語道:我怎麽就忘記了自己還可以用內胎呼吸?不理青丘姥姥如何的憤怒,灑然邁出闊步朝前而行。


    走出又是百餘丈,翠霧忽收,青泥香徑盡頭出現一棟三層小樓,依然是冰冷色調,在四周的草木環抱中顯得格外醒目。


    幾頭魔獸互不相擾,棲息在樓前的青草地上。見到林熠也隻懶洋洋地偏著眼角餘光掃了掃,隨後便自顧自去了。


    林熠走到門口站定,朝敞開的客廳內問道:有人在裏麵嗎?光影一閃,一名女子的影像出現在客廳正中的座椅內。然而,她並不是如公攬月那樣的虛鏡成像,而是一尊活生生的元神。


    林熠望著青丘姥姥的麵容怔住了。


    每次當他從藕荷的口中聽到姥姥的名字時,總忍不住在眼前浮現起一個麵目可憎、醜陋猙獰的鳩臉老太婆形象,可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大大的錯了。


    姥姥非但一點都不老,而且還很年輕,很漂亮,甚至是自己曾經見到過的一位熟人。


    傾城幽怨的女子,聖潔嫵媚的巫女,曾在玄映地宮內記憶猶新的凝望,都重現在眼前。隻是,麵前端坐的不是冰冷的石像,而是比石像更冰冷的元神。


    要命的青丘姥姥,竟會是她。


    林熠隱隱又開始覺得,那天刺破的手指頭疼了起來。


    自己青天白日活見鬼了,不,是見到了上古傳說中的巫女。林熠驚訝得忘了走進客廳,長歎道:敢情自稱#039;姥姥#039;的人,也可以這般年輕動人。青丘姥姥淡淡道:臭小子,你現在再對我溜須拍馬,不嫌晚了一點麽?林熠道:第一,我天天都在龍園的小溪裏洗澡,所以並不臭;第二,一想到閣下美麗年輕的外表底下,是一大把老得不能再老的年紀,我就渾身發癢,忍不住又想回去洗澡。青丘姥姥冰雪無瑕的元神猛射出一蓬森寒殺氣,將客廳裏的溫度驟然降到了冰點以下。她冷冷注視林熠,說道:也許,我可以先幫你洗一洗這張多事的嘴巴。林熠全力運轉太炎真氣,對抗撲麵洶湧的凜冽殺氣,無法再向廳內邁近半尺,兀自微笑道:不敢勞動姥姥為在下打水,下回我一定洗幹淨了再來。青丘姥姥與林熠對視許久,似乎意識到眼前的臭小子並非自己用眼神就可以鎮住的,於是元神站起,道:跟我來。轉身向側門走去,殺氣頓時蕩然無存。


    林熠隨在青丘姥姥身後,穿過回廊,走進小樓後的院落裏。青丘姥姥推開左首廂房的屋門,裏麵一顆懸浮空中的夜明珠陡然亮起。


    這間屋子像是書房,卻又與普通書房有很大的不同。裏麵一排排櫥櫃上陳列的,都是收拾齊整的卷宗,依照竹製小標簽標明的秩序有條不紊地羅列。林熠掃了眼最近的一張標簽,上麵用朱筆寫著金丹門。那是一個在南方小有名氣的道派,弟子多精擅煉製祛病驅災的靈丹,可以算作是神霄派的一個分支。


    青丘姥姥在窗前的椅子裏坐下,道:林熠,你去把右首第三排上數第二行第九本卷宗拿過來。林熠好奇道:這些都是什麽?正魔兩道各家各派的秘密數據?青丘姥姥道:不該問的,就不要問。該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林熠反唇辯駁道:你不說,我怎麽曉得哪些是該知道的,哪些又是不該問的?青丘姥姥冷冷道:那就閉嘴,什麽都不要說,隻管老老實實按我的吩咐照做。林熠慢悠悠走到右首第三排櫥櫃前,借機掃過周圍的竹製小標簽,不禁暗吃一驚。


    這些不起眼的標簽上,果然分門別類寫著正魔兩道各家門派的名稱,大到冥教、天宗,小到金丹門、太霞派這樣的地方小派,幾乎一網打盡,無一遺漏。而在第三排第二行的標簽上,赫然記著金牛宮的名字。


    他取下青丘姥姥所說的那份卷宗,估摸了一下厚度約在五、六十頁左右。封麵上寫了三個篆字:金城舞。


    林熠略一回憶,並沒有從已知金牛宮的人名中搜索到這個名字。但從金這個姓氏上推測,多少會和金牛宮宮主金裂寒存在某種關聯。


    他怕青丘姥姥生疑,迅速收好卷宗走出。


    青丘姥姥問道:你沒有拿錯吧?林熠點點頭,又立刻搖搖頭。


    青丘姥姥微微一蹙眉,說道: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開口回答我?林熠像遭受了誤解的孩子,道:不是姥姥剛才吩咐在下閉上嘴不準開口的麽?青丘姥姥尚是第一次碰上眼前這種,讓她好幾回都禁不住湧起殺人衝動的臭小子,偏偏礙於龍頭的旨意,隻能無可奈何的拚命忍耐。


    她纖細的玉指悄然顫抖,提高嗓音喝道:打開,仔細翻看第一頁的內容。有什麽問題,讀完再問!林熠感覺到青丘姥姥的元神不停地微微顫動,顯然心中壓抑的怒火臨近極致。他暗暗一笑,慢條斯理翻開卷宗,目光立時被第一頁上記載的內容吸引住。


    這是一份標準的人事檔案。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人名與生辰八字,然後是體貌特征、性情癖好、心法淵源、慣用魔兵、籍貫住處等資料。在家世這一欄底下,標注著幾行小字:金裂寒私生子,隨母姓雲,常年漂泊在外。林熠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著重將金城舞家世一欄的記載重新默讀了一次,才抬起頭問道:為什麽給我看這個人的資料?青丘姥姥冰原般森寒的眼眸裏,迅速掠過一抹欣賞的光芒,顯然因為林熠一上手就抓住了問題的核心。


    她回答道:這是龍頭的安排。你必須牢牢記住這份卷宗裏記載的所有內容,哪怕睡覺說夢話時都不會出錯。因為,這將是我們為你製作的新身分。龍頭終於要有所行動了。林熠點點頭道:我和他的年齡身材大致相符,但相貌性情和修煉的心法淵源大相徑庭,很難逃過熟悉他的行家眼睛。青丘姥姥淡淡道:一個人的相貌可以改變,性格可以模仿,金牛宮的魔功心法更可以速學,這些對你都不成問題。林熠道:為什麽要我扮成這個人,打入金牛宮麽?青丘姥姥道:不錯,他會成為最接近下任金牛宮宮主寶座的人選。為了這項計畫,我們已經籌備了六年。這麽說,早在六年前金城舞就已經落入了你們的手裏。青丘姥姥道:沒人知道這個秘密,連金裂寒本人都以為他惟一的兒子已經死了,死於六年前的一場意外。林熠道:我明白了。龍頭是想讓我用金城舞的身分出任金牛宮下任宮主,從而順理成章取得那卷《雲篆天策》。可惜,這個計畫裏卻有一個大大的麻煩。青丘姥姥冷然道:不會有任何麻煩,隻要我們願意,金裂寒活不過年底。林熠心一震,緩緩道:好手段,不擇手段的好手段;佩服,不由我不佩服。青丘姥姥對林熠的譏諷無動於衷,道:如果沒有其他問題,從明天早晨開始,你必須每天準時到獵苑向我報到。我會指導你用最快的速度,成為一個比金城舞更像金城舞的金牛宮宮主私生子。林熠奇怪地一笑,慢悠悠說道:你是不是忘記問我一個最最關鍵的問題?青丘姥姥微微詫異道:什麽問題?林熠合上卷宗,回答道:我不是龍頭的控線木偶,也不是你的下屬。你們為什麽不先問問我,有沒有答應實行這個計畫?青丘姥姥的瞳孔逐漸收縮,無形的目光幾乎快要射穿林熠的心髒。可林熠的臉上掛著一副該死的笑容,一副他自己很開心卻讓你讀不出他真正心思的笑容。


    深深吸氣克製住幾乎爆發的殺機,青丘姥姥生硬地問道:你,不答應?林熠笑得更歡暢了,青丘姥姥恨不得將他那雙賊光熠熠的眼睛,挖出來送給魔獸當點心。林熠篤定地回答道:為什麽不?打個哈欠就能坐上金牛宮宮主寶座,讓那些不可一世的家夥整天低頭哈腰,跟在屁股後麵轉悠,這樣有趣、刺激的事情,傻瓜才會拒絕。青丘姥姥發現自己快瘋了,隻想林熠越快在自己麵前消失越好,但無奈的是,她還有很多重要的話必須一句句交代給他。


    這份卷宗你不能帶出獵苑的大門,隻能盡快地背熟。青丘姥姥一麵說一麵暗自發誓,完成龍頭的任務後,如果這個該死的混蛋還沒死,那她一定會從後麵幫他一把。這項計畫,更是不能和任何人提起,當然,除非你想要那個人的命。林熠歎道:可惜你本就是這項計畫的知情人,否則回頭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最詳細的內容統統告訴給你,保證不打折扣。他笑著不去看青丘姥姥變色的臉部表情,翻開卷宗粗粗瀏覽了數頁,驚駭之情不由更甚。


    從第七頁起,將近三十頁的篇幅,敘述的都是金城舞自出生以來的種種經曆,細致到在某日某地曾和某人說過什麽樣的話,吃過什麽樣的東西。


    不過,想到這些內容很可能是金城舞自己交代的,或者有人在暗中專門負責每日記錄,也就不足為奇了。


    整本卷宗都是用活頁裝訂,顯然是為了方便不斷地修繕增補。林熠很想看看昆吾劍派的資料裏,九間堂是如何記載關於自己的檔案。但想想青丘姥姥那張臉,這個要求最好還是不提為妙。


    他關上卷宗問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現在能不能回去?老巒還在外頭等我。青丘姥姥道:這個多事的家夥你不必理他,讓他在獵苑外等著罷。林熠搖頭道:不成,我還是先回去的好。難得有人答應帶我去個有趣的地方。青丘姥姥嘴角露出一縷輕蔑譏笑,道:那你隻管去吧,但願明天還笑得出。說完光影一閃,元神消失,遙遙傳來聲音道:記住,明天一早到獵苑來見我。林熠喃喃道:對著你我已經笑得夠多了,接下來換個口味也無妨。他順著原路返回,門外的馬車邊,老巒正在閉目養神等他出來,林熠跳上馬車,道:老巒,剛才多謝你替我解圍。老巒睜開眼,道:沒什麽。一揮軟鞭,駕著馬車駛下青丘,向南拐去。


    走了一段,道邊出現一座又老又破的小廟,隱約聞到空氣裏有一股血腥氣味。


    老巒微一皺眉,低聲道:這個家夥,今天又開齋了。將馬車停到廟門前,說道:下車吧,我們到了。林熠詫異道:老巒,你說的有趣地方,便是這口破廟麽?不管是哪裏,隻要裏麵住的人有趣,它就一定是個有趣的地方,對麽?林熠苦笑道:對,你說得很有道理。這個地方好像每個人說的話都很有道理。老巒也不打招呼,直接推開廟門,顯然對這裏熟門熟路,已經是常客,更不需要客套。


    門裏是一座還算寬敞的院子,正中擺著一尊鐵鼎,裏麵汩汩冒著熱氣,正在煮東西。在鐵鼎後麵坐著一個七老八十的黑瘦和尚,身披一件已分辨不出原來顏色的破爛袈裟,正闔目念誦經文。


    林熠吸了吸鼻子,問道:真香!大師,請問你的鐵鼎裏頭燒的是什麽好東西?和尚沒理他,連眼皮也不抬,繼續心無旁騖的念誦他的經文。


    老巒冷冷道:是正好兩個月的胎盤,喜歡盡管嚐一口。岩和尚一向慷慨得很,尤其是對好奇心特別重的年輕人,素來提攜有加。林熠頓時明白那股空氣裏飄浮的血腥味道的來源。看來這個老巒嘴裏很有趣的地方,並非真正有趣,自己的腳剛跨進廟門,就已經笑不出來了。


    岩和尚念完經文,起身捋起肥大的袖口,從沸騰的滾水裏撈出一團白白的東西,笑嗬嗬地問道:小施主好眼光,老衲特意在鍋裏多加上了一把交梨火棗,還有一些珍貴藥材,花了一整天的工夫才煮成這麽一鍋美味。你要不要嚐上一口?果真是小小的胎盤。一整天廟宇中的血腥氣味不散,隻能說明今早被破開肚腹的孕婦,遠遠不止一兩個。


    林熠的拳頭無形中握緊,又緩緩鬆開,答道:大師留著慢慢享用吧,在下就不奪人所好了。岩和尚雙手合十,低聲頌道:善哉,善哉,小施主宅心仁厚,他日必有善報。老巒走進門,問道:岩和尚,那兩個老家夥都還沒到麽?岩和尚津津有味咬了一口,眯起雙目似在細細咀嚼品味,回答道:還是你來得最早,不如一起坐下喝口鮮湯。老巒哼道:不用,我害怕那些被你活活剖開肚子取出胎盤的孕婦冤魂上門索命。岩和尚認真道:巒施主不必擔憂。這些亡魂老衲都已為她們念足七七四十九遍的往生咒。現已去向西方極樂世界,豈會再來糾纏施主?老巒鼻子冷哼了一聲,招呼林熠道:人還沒到齊,坐這兒等一等罷。他在岩和尚左首盤膝坐下,低垂雙目猶如入定。林熠在老巒身邊坐下,搜腸枯腦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到底哪家廟裏能跑出來這麽個和尚?


    過了小半個時辰,門外一聲豪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岩和尚,你可有替老夫剩下一些?一名身材高大的藍發老者闊步邁入院中,氣勢威猛,嗓音宏亮,遙想當年必是個氣吞山河的雄飛人物。


    岩和尚愁眉苦臉道:為什麽每回老衲煮東西的時候,你都能不早不晚出現?藍發老者縱聲大笑道:老夫的鼻子雖然不靈,可懷裏的小寶貝卻會提醒我,你是否又在偷偷煮好東西了。所以,我從不會錯過和尚的好意。說罷,大手用力猛搓懷中蜷成一團的魔獸魑琥,令它發出一串嗚嗚痛鳴。


    林熠立即想起了這個藍發老者是誰。


    一百二十餘年前,和巫聖雲洗塵爭奪冥教教主寶座的同父異母弟弟,巫霸雲怒塵。一個消失了兩甲子、聲威直迫三聖五帝的魔道梟雄。


    仇厲的血罩神功到了他的麵前,簡直成了下酒的小菜,即使巫聖親自出手,也未必敢斷言穩操勝券。他居然也隱匿在無涯山莊,不曉得這消息若是傳到巫聖雲洗塵的耳朵裏,會做何反應?


    雲怒塵三步兩步走到鐵鼎前,右手探入沸水一撈,笑道:果然還有!岩和尚歎氣道:施主的小寶貝果然是個好東西,不如老衲用東西和你換好不好?雲怒塵大口嚼得喀吱有聲,搖頭道:不換!除非你把懷裏藏的那串#039;度厄舍利珠#039;拿出來,老夫或可考慮考慮。岩和尚苦惱地道:那是老衲吃飯的家夥,沒了它怕佛祖會怪罪。能不能用別的東西來換,不論什麽都可以。雲怒塵意猶未盡地吮吸手指,拒絕道:和尚你的那些破玩意兒裏,老夫惟一看得上眼的就是它了。不換拉倒,我留著懷裏的寶貝,正可等你下回再煮好東西。岩和尚又歎了口氣,道:看來老衲要消去心頭的貪妄之念,隻有一個辦法了。雲怒塵嘿道:岩和尚,你敢動老夫的魑琥一根毫毛,我就把你的臭皮囊扒下,給它作被褥!岩和尚仿佛被嚇得一哆嗦,低聲念道:罪過,罪過。無相是空,一切是空,老衲的臭皮囊更是空。施主喜歡,隻管拿去用吧。雲怒塵忽然瞪著岩和尚笑了起來,低罵道:你這野狐禪,裝什麽孫子?門外有人淡淡應道:和尚不是裝孫子,他原本就是個孫子。隻不過,和尚的爺爺是咱們頭頂上的天王老子,這個孫子,給我也願意做。南山老翁慢慢踱步走了進來,看到林熠微一頷首,算是招呼,卻並不顯得意外。


    這世上,能給天王老子當孫子的人,本就不多。做和尚的,那就更少。偏巧林熠就聽說過一個,他不僅是天王老子的孫子,更曾經是大般若寺的上代長老。七十年前自稱頓悟了所有佛理,要由佛入魔舍身下地獄打救眾生的盤心大師。


    據說他在反出大般若寺時曾連闖九陣,劈碎二十七位佛宗高手,連方丈盤念大師也阻攔不住,隻好眼睜睜看著他揚長而去,不知所蹤。


    這件事情,是大般若寺千年以來最大的一樁醜聞,也令佛宗的威望從此被觀止池趕超一線,七十年閉門韜光養晦,再不理世事。


    老巒睜開眼睛,說道: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雲怒塵哈哈笑道:好,老夫這三年等得手都癢了!把**的大手在錦羅綢緞衣上蹭了兩蹭,坐到了老巒的對麵。


    南山老翁驀地揮手,送出一束紫色絢光,托起碩大的鐵鼎掠過大殿屋頂,喃喃道:這些齷齪東西,還是扔得越遠越好。雲怒塵喝彩道:老南,你這手#039;彈指移星#039;的功夫愈發質樸無鋒了。什麽時候咱們兩個再找個地方比劃比劃?南山老翁慢悠悠在鐵鼎騰出的空地上落坐,剛好對著岩和尚,回答道:沒興趣。雲怒塵撓撓粗硬的亂發,問道:老南,除了今晚的事情,你還會對什麽感興趣?南山老翁道:養花,挑水,喝茶,我感興趣的事情還很多,可惜你都不喜歡。雲怒塵長歎道:老夫有時候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當年的南帝蕭照痕?南山老翁答道:不是,也是。雲怒塵笑道:你這話等於放屁,老夫算是白問了!岩和尚雙手合十,感慨道:善哉,善哉,南施主能悟昨日之非,而修今日之德;忘自我而種無我,善莫大焉。佛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如是,如是――雲怒塵笑罵道:岩和尚,你的野狐禪少在老夫麵前賣弄。還不把東西取出來,乘著天還沒黑,先熱熱身。岩和尚道:是,是,老衲這就去取,請諸位施主在此稍等片刻。林熠大是好奇,這些絕世難尋的梟雄聚集一處所為何事,岩和尚又會拿出什麽令他們都覺得有趣的東西來?


    請繼續期待劍諜第二部第一集下集預告:別離東海,林熠果不其然順利被人劫到了無涯山莊。


    龍頭現身,向他提出合作的建議,並附帶了令人無法拒絕的豐厚條件。林熠將計就計,成功地邁出了斬龍計畫的第一步。


    為了盜取《雲篆天策》,龍頭安排林熠裝扮成金裂寒的私生子金城舞,打入到金牛宮內部。而此時的金牛宮,為爭奪下任宮主的寶座,幾股勢力明爭暗鬥,潛流洶湧,眼看就將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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