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水珠順著發尖滴落河麵……


    滴答,“好久沒有這麽泡過澡了……”


    滴答,“就是水好像有點涼……”


    滴答,瑪修的眼皮有點張不開了……


    滴答,水滴從高處落下,良久才落在腳下,蕩起一圈緩緩擴散的波紋……


    瑪修緩緩睜開眼睛,茫然四顧,良久才發現異樣,“自己什麽時候又進來了?”


    滴答,還在迷茫的他突然睜大眼睛,他,聽到聲音了……


    身邊還是那縹緲的雲霧,但是第一次,他聽到了聲音。他努力的分辨著,這是水滴落下的聲音,似乎還有些什麽,但是很模糊,很遙遠……


    微風拂過河麵,蕩起粼粼波光,吹落片片樹葉,有幾片枯葉落在河麵上,隨著起伏的波浪順流而下。


    河水嘩啦嘩啦的從瑪修身邊流過,夾雜著一些落葉,在他的身邊打著旋。一些較大的枯葉卡在他的頭發與雙臂之間,但是大部分還是順著水流而下,逐漸飄向遠方。


    ……


    “姐,找到了麽?”遠處出現兩道身影,她們沿著河邊在尋找著什麽。


    如果瑪修這時候清醒過來,自然能認出她們兩姐妹,不過現在,他似乎還不想醒來。


    “不在,不在,不在……在哪呢?”安娜焦灼地來回掃視河麵和對岸,右手捋了捋擋住視線的頭發,隨後繼續在河岸的草叢中摸索。


    “哎,你別急,慢慢走,別摔倒了。”她不時回頭,以防妹妹跟丟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跟你鬧,你也不會鬆了手。”安妮緊隨其後,像失了魂似的,手上挎著個籃子,隻能靠目光尋找。


    “沒事的,一定能找到的。”安娜小聲嘀咕著,也不知道是安慰妹妹還是自己。


    “這裏沒看到,我走快一點到前頭看看,你順著河流再找找。”從上遊一直往下,她們已經找了好一陣子了,但她還是不甘心。


    ……


    瑪修就坐在那一動不動,河水從他身邊分流而去,落葉和枯枝卻是圍著他打旋,偶爾一個浪花拍起,枯葉便粘在他的頭發和身上,慢慢地堆積了起來,遠看就像河流中間的礁石。


    一件看不出款式的淺色的衣服順水而下,在這裏被攔腰截住,卡住了更多的雜物。興許是上遊水流加急,突然一個浪花,整件衣服被拍起,半搭在他的身上,衣袖隨著水流不斷的上下翻飛。


    這次進來,瑪修明顯感覺到不同,那些一直流動的雲霧,當它從身邊流過的時候,會有嘩啦嘩啦的水聲,隱隱約約的聽不太清楚。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是在這昏暗的環境下,這些雲霧特別顯眼;也許是那些無聲片段的誤導,讓自己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視覺上。當他刻意把注意力分散開來,去聆聽、去感受,一些以往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些無意間被忽略的細節,在他眼中不斷呈現。


    每當這些雲霧拂過,都會有一絲融入身體,仿佛被吸收了一般。難道,這就是靈力?嗯?怎麽還有顏色?


    ……


    “走這麽遠了怎麽還沒發現?”安娜心裏很糾結,這可是她們為數不多的家當了。


    “姐,你找到了麽,天太黑,要不…明天…再找?”身後不遠處傳來妹妹擔憂的聲音。


    “嗯,你先回去吧,今天你也累了,我再找找,找不到明天再來。”有些事情安娜一直沒敢告訴她,其實這次出來之後,村裏估計是回不去了。


    “不,我不走,我們…一起…回去…好麽……這風刮起來,有怪聲……”妹妹的喘息越來越遠,看來是累的走不動了。


    “那…你慢慢跟上來,我再走一段,嗯,就一段,如果還沒發現就走……”安娜越發不抱期望了。


    剛翻過一個土坡,安娜遠遠的看到河邊有一塊石頭,小跑幾步便來到跟前。她輕輕一躍,便站到石頭上麵,墊著腳四處掃視。也許是她尋物心切,也許是巧合,月光投下的陰影正好遮擋住那堆衣服,而她也未曾注意腳下。


    她沿著河麵一直往遠處眺望,目力所及,並沒有發現自己所期待的東西。河邊不遠處倒是有一堆落葉和枯枝堆積在那裏,仿佛被什麽東西擋住了。她輕輕的掃了一眼,便繼續搜尋自己的目標。


    過了一會,落在後麵的妹妹已經跟了上來,聽到腳步聲的她雖心有不甘,也隻好放棄。明天?明天都不知道去哪找了。


    她很想哭,卻不能哭,心裏難免會有失落感,但她必須堅強。


    她是妹妹的支柱,即使再難她都必須展現笑容。既然已經失去,那就接受現實。


    日子還要過,明天還得上課。她雙手用力拍了拍臉蛋,勉強的撐起笑容,正欲轉身安慰那一直埋怨自己的傻孩子。


    安娜的一隻腳已經往側方轉了一步,上半身也隨即轉了過去,就在她準備收起另外一隻腳,走下石頭的時候,突然腦子靈光一閃,“不對,走了這麽久,我怎麽沒發現這條河中間有礁石?”


    發現端倪的她立馬轉過身來,眯著眼仔細的觀察,除了打著旋被衝走的落葉,還有雜亂糾纏的枯枝,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難道真的隻是一塊普通的礁石?


    她回頭看了眼喘著氣跟上來的妹妹,再看了眼那堆雜物,目光來回掃視,心裏不斷掙紮。


    ……


    今天瑪修感覺賺大了,除了發現靈力的存在,他還發現了這個從醒來至今,一直無法擺脫的夢境的秘密,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


    經過不斷的嚐試,迎著雲霧奔跑、不斷的深呼吸、雙手瘋狂扇動……等多到他都不記得確切次數之後,總算成功的引動了那些靈力,而不是默默的等待著它們融入自身。


    其實一開始就是他想太多,導師早已說過,隻要回憶,回憶起自己當時的感受,那就可以了,方法一直都很簡單,不是麽?


    雖然這個夢一直都不受他控製,但這畢竟是屬於自己的夢,而他需要的,僅僅是一點點的想象力。


    瑪修當時是如何做到的呢?當他終於醒悟,頓時覺得自己蠢到家了。他雙肩微聳,露出一副自嘲式的笑容,張開的右手虛扣在臉上,當指尖傳來熟悉的觸感,呈爪形張開的右手往下輕輕一抓,一副麵具便完美的覆蓋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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