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走了,正如它當初來的那樣,送走了炎夏,帶來了豐收,其實每年的祭典選在地之季的最後一天舉行,就是為了慶祝豐收,迎接寒冬。


    冬天雖然來了,但瑪修並沒有什麽實質的感覺,風還是那陣涼風,甚至還沒感覺到一丁點的寒冷,隻要還沒下雪,在大家的心目中就默認著還是秋天。樹上的葉子大部分已經黃了,秋去冬來,繁華落盡,它們紛紛回歸大地的懷抱,待到明年開春,便化作土壤裏的養分,迎接新生命的誕生。


    忽然一陣風吹過,瑪修聽到不遠處傳來樹枝開裂的聲音。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大部分樹上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和枝丫,失去水分滋養的樹枝也會開始開裂、掉落,因此他總能撿到不少枯枝,還記得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唯一能體現自己價值的事情,就是撿枯枝了吧。


    不過這些都跟學員們沒關係,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院長的身上,認真地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生怕有任何遺漏,並嚐試著去理解這些從未接觸過的知識,因為他們不想浪費掉這難得的機會,因為他們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因為他們想擺脫父輩打獵務農般的平凡生活。


    院長說的不算快,都是基礎知識,但為了照顧孩子們,在某些方麵解釋的非常詳細,不知不覺間太陽便偏向西方。就在院長再一次低頭確認手上的小裝置之後,那個被他稱作魔導表的稀罕玩意,終於下課了。


    瑪修右手拍了拍已經混成一團漿糊的腦袋,在林克的催促下隨著人流走向食堂,當穿過那條長長的林蔭小道,呈現在他們麵前的是比早上看到的時候更美麗的景色,火燒雲染紅了大半個天空,鳥雀紛紛歸來,到處都是一片金黃色,教學樓是金色的,山上的樹葉也泛著金色。


    肉眼可見的,山上人來人往,不時有學員從各個教學樓走出,山道上散落著三三兩兩的學員,偶爾還能看到數個人堆聚集著,但整體還是保持著有序且統一方向的流動,並緩慢的匯聚向食堂的方向。


    當再次來到食堂,瑪修發現整個大廳已經被收拾幹淨,一點都沒看出中午曾經發生過一場鬧劇,大廳裏坐滿了穿著一模一樣服裝的學員,大家一邊享用晚餐一邊小聲低語,偶爾夾雜著一些嬉笑打鬧。


    “吃飯吃飯,我最愛吃飯了!”林克的大嗓子讓食堂裏那輕鬆愉快的氣氛突然出現了一絲停頓,之後,仿佛達成默契般,沒有人再說話,隻是靜靜坐著,看著他們從大廳中間的過道走過。


    瑪修感覺氣氛有點不對,之前沒細看,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身上衣服跟其他人,嚴格來說是跟獵院的學員有本質上的區別,無論是花紋,還是顏色……怎麽說呢,瑪修發現自己的衣服偏綠一點,他們的倒是偏褐色,還好這衣服不配帽子;至於花紋的含義瑪修看不懂,這些東西他一直以為就是裝飾而已。


    捏了捏眉心,瑪修停止了無意義的思考,一群人在林克的帶領下在窗口前排隊……好吧,其實隻要有吃的,林克總是能衝到所有人的前麵。


    突然,瑪修發現前麵的一個老學員跟櫃台裏的阿姨說了幾句,阿姨思考片刻便點了點頭,這位老學員高興的脫下自己的徽章,在櫃台上的一個奇怪盒子上麵按了一下,然後便把它重新佩戴起來。


    阿姨回頭吩咐了幾句,過了片刻,她身後的門被人從裏麵推開。門後的房間似乎沒有多少燈光,隔著有點遠看不清楚裏麵的情況,瑪修懷疑那裏麵就是廚房。一個托盤從黑暗中緩緩浮現,接著便是一雙略顯粗糙的手,托盤上放著一個大木碗,來人是一名青年,從身上的穿著可以看出,他也是飯堂裏的工作人員,隻是年齡好像有點小,莫非他是學長?來人把托盤遞給那名學員,小聲的交代了幾句話,便轉身返回裏麵的房間。房門緩緩關閉,瑪修沒聽清楚他說的什麽,聳了聳鼻子,他發現這味道有點像老頭子做的亂燉?


    那名學員取到食物之後便挑了個位置,默默的享用自己的晚餐。其他人也不見怪,熟悉的人上前打個招呼,其他人依舊有序的選擇自己喜歡的食物,隻是瑪修發現周圍的人總是不經意的向那人投去羨慕的眼神,單純的羨慕,甚至沒有一點惡感。大家好像都清楚發生了什麽,也就他們這些新學員有點不明就裏。


    瑪修並沒有懷疑學長們的目的,也許他們都是真心的為那人祝福,世間上總有一些事情可以讓人暫時超脫物欲,忘卻紛爭。可是,這種大家都知道,隻有你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的感覺並不好,一點都不好。好奇是一種毒藥,聰明的人懂得如何去控製它,但總有人想要做那隻貓。


    “給我也整一份!”取餐的隊伍井然有序,很快便輪到林克,正在派餐的阿姨一臉愕然。


    瑪修扯了扯林克的衣服,但他似乎對櫃台上的食物失去了興趣,激動的盯著那扇緊閉的門,仿佛門後是什麽山珍海錯。


    “他要就給他做一份唄!”從身後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雖然不清楚有什麽特別意義,但是瑪修還是從中聽出一絲嘲笑的語氣,回頭卻看到幾名不認識的老學員,雙手抱臂,一臉看熱鬧的模樣,飯堂裏的其他人也紛紛抬頭,各種表情兼有之,但卻沒人出聲阻止。


    經過中午的事情,瑪修相信這群老學員不敢再出手,隻要腦袋沒有秀逗,沒誰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釁學院。但這個坑,明顯是觸及他知識的空白,一時間瑪修有點拿不準。


    “你是今年的新學員吧,雖然我很樂意幫忙,但那份套餐可不是給你們準備的哦,看來你們的導師沒給你們交代清楚呢。這樣吧,櫃台上的食物,你們喜歡吃什麽盡管點,不夠的話等會再來取,但是那個就不…要…想…了…哦。”回過神來的櫃台阿姨也不在意,一手拿著勺子,對著林克溫柔的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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