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新低著頭,坐在座位上,緊繃的肌肉,略顯顫抖的身體,無不說明他現在很緊張。


    聽完許乾的話,立馬抬起頭想說些什麽,嘴巴動了幾下,最終隻說了一句。


    “不是我做的。”


    旋即再次低下了頭。


    許乾微微一笑,看的出來,高新似乎很是緊張,不過對高新的表現,許乾並不感到奇怪,他心裏已經有了某種猜測。


    轉頭看向旁邊的秦士熊。


    “你呢,你說過,你和高新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死黨,你有什麽要說的。”


    秦士熊一臉詫異的看向高新,眼裏不可置信道。


    “高新,你殺人了。”


    高新有些顫抖的身體在聽到秦士熊的話後,忽然停止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對秦士熊搖搖頭。


    “老秦,我沒有殺人。”


    秦陽推了推許乾,附耳道。


    “許乾,鑒定結果出來了嗎,真的和高新匹配?高新是凶手?”


    秦陽一兩句疑問,不禁讓許乾歎了口氣,秦陽主觀意念太重了,這不是好事。以後破案,可不能光憑感覺。


    摸了摸下巴,沒有理會秦陽,對秦士熊他們兩人繼續說道。


    “這樣吧,既然你們兩位都是當事人,我就先把案件告訴你們,你們好有個心理準備。


    第一個案件,受害者名叫張莉莉,五年前的六月十八號,警方在一座正在建造的小區裏麵發現了她的屍體,屍體生前被侵犯過,身上還殘有精液。


    而且,死者乳頭有被啃咬的痕跡,下體也有被棍棒捅傷的痕跡。


    案情發生的時間,剛好是高新。”


    說著,許乾看向高新。


    “也就是你申辦的漫展,結束後的第二天。


    接著,便是第二起,第三起,一直到上個月的第五起案件。


    每一個受害者,死法相同,現場留下的痕跡也相同,死亡的時間,都是在漫展之後。


    唯一不同的,也就是漫展的申辦人,從高新變成了秦士熊。


    這些,就是我們了解到的資料。


    兩位有什麽要說的。”


    高新低著頭沒有說話,秦士熊則看向許乾。


    “許警官,我相信高新是不會殺人的,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或者,誰陷害他的。”


    許乾拿起擺在桌上的檔案,嘴裏並沒有回答秦士熊,隨手翻了幾下,開口道。


    “這個案件的卷宗到我手上之後,有幾個點一直讓我猜測不透。


    據卷宗上所說,死者都是憑空消失在鬧市區,市區裏的監控,前一秒還能拍到死者的身影,後一秒,死者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所以我一直在推測,凶手,是如何綁架死者的。


    加上死者身前的好友,以及所有和她發生過交集的人,都沒有作案的嫌疑。


    讓我們對案件一度陷入迷茫。


    另外,死者既然是被奸殺,為什麽凶手會特意把精液留在死者臉上,而不是體內,還用棍棒猛擊受害者下體。”


    也許是許乾說的話,勾起了秦士熊的好奇心,秦士熊忍不住說道。


    “也許,凶手是個變態呢。”


    許乾笑笑,摸了摸下巴。


    “他是不是變態我不知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案件發生之後,我們一直保存著精液,經過比對,發現精液的dna和高新的完全吻合,所以,才邀請你們兩位過來。”


    秦士熊和高新對視一眼,秦士熊張嘴,正想說些什麽,沒想到被許乾打斷。


    許乾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開口道。


    “現在,我來說下對案件的推測。


    本來我一直不明白凶手是如何讓死者憑空消失在街道上的,沒想到,同事的一個玩笑,讓我瞬間茅塞頓開。”


    秦陽突然一拍額頭,說道。


    “許乾,你是不是說的宋偵,扮熊貓那事?”


    許乾微笑著對秦陽點點頭,然後繼續看向秦士熊和高新。


    “今天我們去死者失蹤的地方調查的時候,我的一位同事,他心血來潮,去換了一身布偶裝,頓時讓我有了靈感。


    是啊,如何能讓一個活生生的人憑空消失在大街上,還是在鬧市區,綁架是不可能的,又排除了朋友之類的。


    唯一剩下的,也就是她自己主動避開攝像頭了。


    我說的對吧,秦士熊。”


    秦士熊一愣,不明白許乾為什麽指向自己,茫然的點點頭,回道。


    “是的,不過,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隻聽許乾繼續說道。


    “和你有關係的,不過這個等下再說。


    接下來,就是拋屍問題了,屍體,被拋在各個地方,有鄉村,有城市,有正在建的工地。


    這麽說吧,有無人區,有人口集中區,這不像一個正常凶手會做的事。


    一般人拋屍,都會選擇垃圾場,或者人很少出沒的地方,根本不會選擇人口非常集中的在建小區,在建公園之類的。


    因為那裏,有很多的工人。


    直到,我從你口中,聽說了高新母親的事。”


    秦陽在旁邊撓撓頭,疑惑道。


    “許乾,這又和高新的母親有什麽關係啊,莫非案件和他也有關聯,她不是死了嗎?”


    許乾歎了口氣,瞄了一眼秦陽,把麵前的檔案推給秦陽。


    “案件和他母親確實沒什麽關聯,不過,案件的發生,卻和他母親有關係。


    秦士熊,你不是說過,高新的父親,在有一次賭博回家後,把他母親打瘋了嗎?


    而且,瘋了之後,他母親,有了暴力傾向,常常打高新,對吧。”


    秦士熊“嗯”了一聲,不過急忙糾正道。


    “這,都是聽我父母說的。”


    許乾笑笑,然後憐憫的看著秦士熊。


    “被打的不隻是高新吧,你因為從小和高新在一起玩耍,應該也被她母親打過。


    而且,因為打的還比較狠,導致你對女人,直接產生心理上和生理上的恐懼,對吧。”


    秦士熊駭然的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許乾,身體更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許乾笑笑。


    “當然,你也可以不承認,不過,隻要帶你去醫院檢查一番,自然一清二楚了。”


    高新也是詫異的看向秦士熊,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許乾繼續說道。


    “因為高新的母親,毀了你的生活,更毀了你做為男人的尊嚴。


    哦,不對,有一點差點忘記說了,起初,你自己應該也不知道這件事。


    在五年前,你們倆合夥建了一個群,也就是你給我看的那個,在群裏,張莉莉,也就是第一名受害者,不知怎麽,和高新,認識到了一起,並很快發展到那種關係。


    為了哄張莉莉開心,一向自閉的高新,更是出麵去申辦了漫展。


    不過,張莉莉,卻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女人,自從和高新在一起後,又認識了你,秦士熊。”


    因為講的多,許乾感到口渴,便起身去往飲水機前麵倒了幾杯水,分別放在他們幾人麵前。


    這可把秦陽給勾住了,急忙對許乾說道。


    “然後呢,張莉莉到底是怎麽死的?高新殺的嗎?”


    高新猛的抬起頭,看向秦陽,不過什麽話都沒說出來,身子更是往後縮了縮。


    許乾喝了一口水,才繼續道。


    “張莉莉人很花心,盡管高新對她不錯,不過,高新自閉的性格,和秦士熊那外向的性格一比較,高新顯然就差了許多。


    於是,就在六月十二號,也就是高新申辦漫展結束後的第二天,兩人搞到了一起。


    可是,因為心理陰影,秦士熊硬不起來,做不了男人,身為久經戰場的張莉莉,自然免不了嘲笑一番。


    這,也為她帶來了殺身之禍。”


    秦士熊突然猛的一拍桌子,臉上充滿了憤怒。


    “我說許警官,你要是抓不住凶手,也就算了,如今現場都有高新的dna,你憑什麽說是我。


    如果在這樣,我要請律師,投訴你。”


    許乾把檔案往前一推,壓了壓手,說道。


    “當然,現在還隻是推測,你就當我講故事好了。”


    說著,許乾摸了摸下巴再次開口。


    “因為憤怒,你虐殺了張莉莉,之後,你很慌張,因為是你第一次殺人,你一時不知道怎麽辦。


    那段時間,你應該是當兵回來後,在市醫院做保安吧。


    說來也巧,高新當兵回來後的那點補助,被他爸拿去賭了,高新沒有錢,加上參加漫展,必須要有衣服,一時沒有辦法,找到了你。


    而你,更不可能有錢了,所以你想到了你在上班的醫院,醫院裏,可以賣血,可以做藥人,可以賣精子,這些都可以換錢。


    高新,顯然選擇了對身體傷害最小的捐精。


    而你,當時正在醫院當保安,一個天衣無縫,又能報仇,又能抽身的計劃,在你心裏生成了。


    因為你也當過兵,自然知道如何反偵查。


    加上你和高新是死黨,也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所以,當時,你便把屍體,拋在了高新上班的地方,也就是那座正在修建的小區。


    偽造現場後,你期盼著警方能發現屍體,能鎖定高新,這樣,你又報了仇,又懲罰了看不起你的張莉莉。”


    秦士熊此刻,整個人都有點慌了,看著許乾嘴裏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高新此刻也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士熊,念叨一句。


    “老秦。”


    許乾歎了口氣。


    “高新,因為家庭的原因,基本上沒什麽朋友,而你,可以說是他唯一的朋友,他,隻有在你麵前,才會不那麽自閉。


    而你,對他,一直懷有恨意。恨他的母親,也牽連著恨他。


    因為他們,毀了你一輩子。”


    秦士熊睜大了眼睛,拚命的擺手。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殺人,是高新幹的,我不認識張莉莉,從沒有和她在一起過。


    我也不認識李園園,不認識趙環。


    你這是栽贓,這是陷害,我要請律師,我要投訴你們。”


    這時,許乾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許乾便把手機擺在桌上,接通之後,按了擴音。


    同時,嘴裏對秦士熊說道。


    “我同事正在醫院裏調查,你也聽一聽吧。”


    電話裏,傳來關南的聲音。


    “許隊,你真神了,高新確實在醫院有捐精記錄,可是精子卻不見了。


    而且,五年來,每年都會捐幾次。”


    許乾對著秦士熊笑笑,對電話裏說道。


    “有沒有查到,秦士熊的就醫記錄。”


    關南那邊很快回道。


    “查到了,五年前,他去男性科檢查過,當時給的結果是,心理障礙導致無法勃起。”


    此刻,審訊室安靜的可怕,隻有手機裏傳來關南的聲音。


    秦士熊咬咬牙,依然辯解道。


    “是,我是有障礙,但憑什麽說我殺人,你們有什麽證據。”


    許乾敲了敲桌麵,對電話裏的關南說道。


    “秦士熊租的房子查的怎麽樣。”


    關南聲音中帶著愉悅,語氣中很興奮。


    “也查到了,不過房主登記的是高新。


    在裏麵,我們找到了五名角色扮演的衣服,衣服上麵都有幾名死者的毛發。


    可以確定,是幾名死者生前穿過的。”


    “嗯,”許乾答應一聲,把電話掛斷,對秦士熊說道。


    “你反偵查能力很強,不管是如何設計在鬧市區帶走死者,還是處理屍體時的手法。


    不過,雁過留痕,百密總有一疏。


    那根捅傷死者的棍子,你應該放在家裏吧,因為你要回味,同時,要在警方來之前,把棍子栽贓給高新,所以棍子你會一直放在臥室。


    如果提前放在高新那,保不準高新會被高新發現而丟掉。


    不過,因為我們到的突然,你根本來不及時間栽贓,這也是當時你不肯跟來的原因。”


    秦士熊不可置信的看著許乾,仿佛身體被抽中了靈魂,頹然的癱在椅子上,喃喃道。


    “不可能,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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