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乾的出租屋。


    一夜無夢的許乾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早上七點,不禁搖搖頭。


    這該死的生物鍾。


    昨晚,看完監控,許乾想起素闊的最後一句話,於是叫上秦陽一起,兩人急忙驅車趕到了玫瑰街公安部。


    在他的設想中,如果素闊真的是被人要挾,而去自殺的話,能要挾他的東西,也就隻有他老婆唐心了,畢竟他女兒已死,唐心可以說是他唯一的牽掛。


    當然,拿素廣要挾也有可能,雖然素闊沒說,但是不得不防。


    所以出門之前,許乾對餘強說了自己的猜測,餘強也安排人去了素廣的家。


    等兩人趕到玫瑰街公安部,發現一切如常,詢問了公安部的執勤人員,知道了一整晚並沒有人來探視過唐心。


    而餘強那邊也回複了消息,素廣那邊正在殯儀館給素心安排後事,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眼看天就要亮了,許乾一天一夜都沒合眼,也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快扛不住了,便和秦陽兩人下班回家。


    從回出租屋到現在醒來,總共也就睡了不到兩小時,許乾看了眼手機,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本想丟掉手機繼續在床上眯一會,可是已經養成的生物鍾哪有這麽容易改變。


    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許乾索性爬了起來。


    簡單洗漱了一下,許乾出門,本打算買完包子去上班,往賣包子的方向走到一半,這才想起,昨天早上賣包子的老板說,兒子結婚,今天不出攤,不免歎了口氣。


    摸了摸肚子,暗想,吃習慣的東西,一天不吃還怪想的。


    隨便買了杯豆漿油條,許乾來到了刑警隊,因為來的早,刑警隊裏並沒有什麽人。


    許乾也就老規矩的坐到自己的辦公位置,吃起油條來。


    剛吃一口,門口就傳來動靜,許乾側頭看了一眼,隻見楊菲一邊聳著鼻子一邊走了進來。


    發現許乾,頓時打招呼道。


    “許乾,很奇怪,今天辦公室裏怎麽沒有包子味了?”


    許乾一愣,尷尬的咳嗽一聲,說道。


    “菲菲姐今天來這麽早啊!”


    楊菲點點頭,把身上的挎包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從裏麵抽出一份報告,回道。


    “唉,沒辦法啊,隊長大半夜給我打電話,要我今天趕早去信息科拿報告,他等下開會要用,我才起這麽早的。


    真是,他不知道女人最大的天敵就是睡眠嗎,要是我長黑眼圈了,就和他沒完。”


    許乾笑了笑,看了眼她手中的報告,心中暗暗猜測,應該是昨晚餘強看到了筆記本,讓信息部查找的失蹤人員報告吧。


    也不知道後麵的字母,是不是按照自己所猜測的那樣,都是一個個失蹤的人名。


    楊菲見許乾沒說話,便來到打印機前,打開機器複印著報告,然後對許乾說道。


    “許乾,今天你怎麽也來這麽早,隊長不是說,給你們打過電話,你和秦陽兩人下午才會來上班的嗎?”


    許乾一愣,這事他沒聽說啊,頓時奇怪道。


    “沒有啊,昨晚回去後,隊長並沒有跟我打過電話。”


    楊菲狐疑的看了許乾一眼,抬起頭,想了想,回道。


    “我記得,隊長的原話好像是這樣說的。


    許乾和秦陽兩人昨晚查案子,查的很晚,我準備給他們放半天假,已經跟秦陽打過電話了,讓他和許乾兩人今天上午好好休息,補補覺。


    所以早上你就把報告複印好後,放在會議室,等他們下午過來,我們再開會。”


    “秦陽!!”許乾直接滿頭黑線,這損友,坑自己啊,本來可以休息半天的,沒想到秦陽這小子壓根沒通知自己。


    正想著秦陽,秦陽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許乾,今天辦公室咋沒包子味啊,又沒帶嗎?”


    許乾抬頭,疑惑的看了楊菲一眼,對秦陽奇怪道。


    “你咋過來了,還有,昨晚隊長是不是給你打電話,讓我們兩上午休息?”


    秦陽看了許乾一眼,撓撓頭奇怪道。


    “沒有啊,昨天隊長沒有給我打電話啊,我看看。”


    說著,秦陽拿出手機,打開通話記錄,然後驚訝道。


    “唉呀,我是說昨晚鬧鍾咋響個不停呢,原來昨晚那個鈴聲是餘隊給我打電話啊,我還以為是鬧鍾呢,就隨手按了一下,繼續睡覺了。”


    許乾額頭黑線再次冒起,這丫是屬豬的吧,電話都能當鈴聲,是睡的有多沉啊。


    不過想想,自己好像也沒什麽困意,也就沒再這問題上糾纏。


    秦陽把手機放回口袋,突然對許乾說道。


    “許乾,休不休息無所謂的啦,我現在對破案充滿了激情,說吧,我們今天去幹嘛,是繼續去找唐心,還是找素廣,昨晚素闊跳樓,肯定是受到了威脅。


    另外,玫瑰街唐心的出租屋我覺得還要去一趟,我總感覺我們上次是不是遺漏了什麽。”


    許乾驚訝的看向秦陽,奇怪這小子今天怎麽這麽積極,不光積極,對破案還有了自己的想法,想了想,許乾並沒有回答秦陽,而是轉頭對楊菲說道。


    “菲菲姐,你手上的報告先給我看下吧。”


    楊菲點點頭,順手把手中剛複印好的報告遞給許乾。


    秦陽見了,急忙走過來,說道。


    “報告,什麽報告,是素闊的案子嗎?”


    許乾看了封麵一眼,上麵並沒有什麽標注,心想應該是信息部特意挑出來的。


    翻開第一頁,邊看邊對秦陽說道。


    “昨天在素闊的房間不是說了那個筆記本嗎?上麵的字母應該都是素闊和唐心近兩年綁架的人,所以我猜想,餘隊昨晚就給信息部打了電話。


    讓他們找出和拚音相符的失蹤人口,對照一下,看看我們猜測的對不對。”


    秦陽點點頭,和許乾兩人一起看向第一頁。


    第一頁上麵,頂端寫著hl,下麵則有三張照片,照片的旁邊分別詳細介紹了姓名,性別,住址。


    秦陽撓撓頭,說道。


    “咋拚音hl的都有三個啊,失蹤人口這麽多嗎,這咋還有個男的啊,還叫黃力,也是近兩年失蹤的?”


    許乾笑道。


    “很正常,你知道全市幾千萬人口,一天有多少起失蹤案嗎,這還這是玫瑰街社區範圍內的,隻有三個算我們運氣好,還有許多外來人口,沒有人報案的。”


    秦陽點點頭,沒再多說。


    許乾看了眼,黃麗的檔案昨天他已經看過了,二十一歲,本地人,正準備看第二頁,突然聽到楊菲辦公桌上麵的電話響了起來。


    楊菲正在複印,便對許乾說道。


    “許乾,幫我接一下,我這馬上複印完了。”


    許乾點點頭,把報告遞給秦陽,讓他繼續看,自己來到楊菲的辦公桌接起了電話。


    “喂,這裏是刑警隊。”


    接著電話的許乾本來滿臉漫不經心的樣子,突然,臉色一變,認真說道。


    “情況屬實嗎,痕跡科和法醫的人趕過去沒有。”


    隨著電話裏麵的人回答,許乾說道。


    “知道了,我們馬上趕過去,位置是朝南工業區,朝南公園對吧。”


    得到確定的答複後,許乾滿臉凝重的對秦陽說道。


    “秦陽,別看了,我們出去一趟,剛才朝南公安部打來電話,朝南公園發現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警員,穿著警服被鎖在行李箱裏溺死了。”


    秦陽豁然抬頭,滿臉驚愕的看向許乾,說道。


    “襲警?”


    。。。。


    朝南公園,地處於朝南工業園的上方,與晴洲市隔江而望,因為要修建工業園的原因,這裏綠化做的不錯,更有一片占地百畝,和晴洲長江連接的人工湖。


    起初,投資方準備把這裏打造成工業園休閑之地的,不過因為朝南工業園爛尾,投資方該跑的跑,該抓的抓,這片湖便漸漸沒有人在管。


    而且因為和晴洲長江相連的原因,湖裏開始出現江魚的蹤跡,一些喜歡釣魚的人便漸漸多了起來。


    老張,就是早上釣魚,發現屍體的人。


    此刻,老張站在警戒線外,麵前站著幾個手拿魚竿的群眾,老張咳嗽一聲,口若懸河的說道。


    “你們不知道,我開始還以為釣上大魚了呢,那個重量,我那魚竿都快拉折了。


    我就把魚竿交給旁邊的人,自己下水去抓,結果你們猜怎麽著。


    靠,竟然是個行李箱,真他媽晦氣。


    本來想直接丟回湖裏的,不過發現這行李箱很重,我就想著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寶貝,就把它拉了上來。


    你們不知道,當時一起好奇的有三四個人,當我把拉鏈拉開,可嚇死我們了,一張慘白慘白的,胖胖的,眼珠子都凸出來臉出現在眼前。


    旁邊的人立馬就吐了,就我沒吐。


    不過,想起這些,我到現在都還有點反胃呢,行了,不能再說了,再說我也要吐了!!”


    群眾中一人頓時回道。


    “老張,看清楚死的人是誰了嗎,是不是我們釣魚一夥的。”


    老張搖搖頭,說道。


    “不認識,臉都被泡成豬頭了,就是我們的釣友,我也認不出來了啊。


    而且,我跟你們說,箱子裏麵的死人可是穿的警服啊。”


    。。。。


    許乾剛才和秦陽一起過來,趁著秦陽去停車的功夫,自己就先來到現場,剛好看到警戒線外圍,圍了一群人,被圍在中間的一名男子,正說著什麽。


    許乾想了想,便沒有先去看屍體,而是在旁邊聽著。


    直到老張說完,許乾這才拿出證件說道。


    “老師傅,行李箱打撈上來就沒動過了吧,裏麵除了屍體還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


    老張看了眼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小夥子,雖然奇怪他為什麽沒穿警服,卻拿著警員證,料想應該是電視裏麵說的重案組,大官,急忙回道。


    “沒有,我一直在這呢,箱子打撈上來,除了我拉開過拉鏈,沒有人動過,後來警員過來了,布置警戒線,我才來到外麵。”


    許乾點點頭,收回證件繼續問道。


    “當時你發現行李箱的時候,行李箱是什麽樣子,浮在水麵還是沉入水底的。”


    老張想了想,回憶道。


    “是在水麵的,沉到一半,就行李箱的拉杆冒在外麵,一上一下的,我還以為是條大魚,魚竿都快折了,我急忙下水,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它拉上來的。


    這時,一名警員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四周的眾人,說道。


    “你們誰是報案人。”


    周圍群眾一聽,立馬齊齊看向老張,老張本來在往後躲,看見眾人反應,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隻能撓撓頭說道。


    “警官,我是。”


    警員對他點點頭,隨口說道。


    “等下你先別走,我們刑警隊的同誌馬上過來,可能有問題要問你,還有,等下可能需要你配合我們去局裏做下筆錄,放心,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這時,已經停好車的秦陽也發現了許乾,小跑著來到許乾身邊,見他和幾人站在一起,問道。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沒有。”


    許乾搖搖頭說道。


    “暫時還沒有,剛才過來就聽到目擊者在聊如何發現屍體的,就在旁邊聽了一會,還好,他們並沒有動屍體。”


    這時,剛才過來的警員看向許乾和秦陽,好奇道。


    “你們也是現場的目擊者。”


    秦陽搖搖頭,亮出證件道。


    “市刑警隊的,你們在現場有什麽發現嗎?”


    警員看了一眼秦陽的證件,急忙敬禮道。


    “報告長官,暫時還沒什麽發現,死者的樣貌已經拍照發回局裏了,信息部正在排查。


    秦陽點點頭,沒再說話。


    許乾撇了秦陽一眼,他發現,這秦陽,在外麵官味越來越足了,搖頭笑笑,許乾拉開警戒線,朝屍體方向走去。


    秦陽也很著許乾的步伐,走了幾步,看了眼行李箱,突然拉了一下許乾,手指向痕跡科正在檢查的行李箱,說道。


    “許乾,你看,那行李箱。”


    許乾腦海中正琢磨著剛才老張的話,被秦陽拉了一下,奇怪的看了秦陽一眼,順著秦陽的手指看了過去,突然直接愣住了,一臉的不可置信。


    秦陽接著說道。


    “許乾,這箱子,是不是和我們在唐心的出租屋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許乾愣了幾秒,點點頭,說道。


    “沒錯,是唐心家的行李箱,還記得我們昨晚去唐心家嗎,當時我還在奇怪,為什麽廁所裏麵,明明可以放五個行李箱,卻隻放了四個,上麵獨留了一個行李箱的空隙,我想,現在知道了。”


    這時,一身白色大褂的法醫從屍體旁邊站了起來,看到許乾和秦陽兩人,便打招呼說道。


    “兩位警官是刑警隊的吧,我是法醫科的,剛才對屍體做了一個簡單的驗屍,兩位是否要聽一下。”


    秦陽急忙點頭,說道。


    “嗯,快講講,他是怎麽死的。”


    穿白大褂的法醫拿出一個小本本,邊寫邊說道。


    “死者年齡在三十歲左右,身體表麵沒有出現巨人觀,死亡時間應該沒有超過24小時。


    身上三十六處刀類傷口,其中胸口十處,腹部十處,兩隻胳膊分別五處,左腿內側兩處,右側三處,喉嚨一處,不過頸部是貫穿傷。


    除了頸部咽喉,身上大多數傷口不是致命傷,反而向是泄憤似的,胡亂的劃傷。


    身體以手腳交錯的姿勢被鎖在行李箱裏,初步推測,全身都有骨折。


    以咽喉的貫穿現象來看,死者很可能是死亡之後被拋屍到湖裏,死亡方式很可能是失血過多或者氣管切斷導致窒息。


    另外,從死者身上的刀口來看,懷疑是仇殺。


    具體的細節,還是要回去解剖了才知道,而且,死者穿的警服,看編號是玫瑰街公安部的,我想你們可以給玫瑰街公安部打個電話,看看有沒有失蹤的警務人員。


    我去給科裏打個電話,要他們把車開過來,把屍體帶回法醫科裏,有什麽要問的可以隨時問我。”


    法醫說完,便拿出手機往旁邊走去。


    許乾聽完法醫的分析,對他點點頭,突然想起秦陽以前好像也是玫瑰街公安部出來的,便對他說道。“你看看長相,是不是你認識的。”


    秦陽一愣,急忙蹲下來朝屍體的臉看去。


    麵部浮腫,整個臉都胖了一圈,秦陽一時也分辨不出是誰。


    許乾則是蹲下來首先看了一下死者的身體。


    身上的警服多處破損,破損的裏麵能很清晰的看到已經泡的有點浮腫的血肉。


    看著死者全是上下密密麻麻的刀口,許乾摸了摸下巴,這是有多大的仇啊。


    看向麵部,雖然麵部已經有點浮腫,麵容已經有點分不清楚了,不過許乾總感覺這人的臉很熟悉,便對秦陽說道。


    “怎麽樣,有沒有印象。”


    秦陽搖搖頭,回道。


    “整個臉都腫成豬頭樣了,實在看不出來。”


    許乾摸了摸下巴,想著自己為什麽會有熟悉的感覺,開始在腦中搜索。


    仔細回想,他有印象,並且接觸過的的警員不多,除了在大悅單身公寓碰到的楊健一夥,剩下的就是在跳舞酒吧,和身體原主人認識的陸程,程峰兩人了。


    想起陸程,許乾猛的睜大眼睛,看向屍體的臉,腦海中自然的開始把死者臉部浮腫的地方按比例縮小,隨著想象越來越清晰,陸程的樣子漸漸和屍體重合。


    許乾直接驚訝的站起身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許乾急忙拿出手機,給陸程的手機打了過去。


    電話顯示已關機。


    想了想,許乾找了找號碼,給程峰打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了。


    “喂,許警官,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許乾頓了頓,現在不是客套的時候,直接說道。


    “程峰,最近你和陸程有在一起嗎?”


    電話裏的程峰語氣充滿了疑惑,說道。


    “在一起啊,昨天下班之前還和他一起吃飯呢。


    你不知道,這兩天正準備跟你打電話呢,上次你不是說杜青被綁架了嗎,左右我們也沒什麽事,陸程就天天拉著我在玫瑰街附近巡邏,就想幫你找回女朋友。


    昨晚吃飯,他還神神秘秘的告訴我,他發現一些線索了,準備確定了在跟你說呢。”


    “為了幫我找杜青嗎?”許乾感覺心裏堵了一下,不過馬上恢複過來,說道。


    “你去查一查,陸程昨晚和你吃完飯之後,去了什麽地方,有沒有和誰聯絡過,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信息部的啟動天網,跟著陸程的腳步走。


    另外,陸程死了,被謀殺了。”


    許乾等了等,隻聽到手機裏麵傳來“碰”的一聲,很明顯手機掉在地上的聲音,然後就是呼吸很粗重的聲音。


    許乾想了想說道。


    “你先去信息部,告訴他們你昨晚和陸程什麽時候分開,在哪裏分開的,分開之後陸程去了哪裏。


    以及從哪裏的監控開始查起吧,啟動天網的授令我等下讓我們隊長過去幫你。”


    不等程峰回話,許乾便掛掉電話,看了眼手中的手機,許乾再次給餘強打了過去,為了長話短說,電話接通後,許乾直接說道。


    “隊長,一名警員死了,現在需要天網排查的授權,我已經讓死者的同事去信息部了。


    麻煩隊長趕過去,讓信息部配合他,找出警員死之前,去過什麽地方,見過什麽人,在哪裏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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