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洲市醫院。


    許乾幾人站在病房外,等著裏麵的醫生出來。


    他們趕到的時候,正好碰到醫生手術結束,說是給素闊打了麻藥,要過一會才能蘇醒,所以幾人一直等著門口。


    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如今素廣不見了,唐心也在公安部裏待著,餘強迫切的想知道,素廣到底是不是唐心的同夥,為什麽是素闊開著車撞了齊同而不是素廣。


    傍晚七點左右,穿白大褂的醫生從素闊所在的病房走了出來,看了眼麵前的幾人,說道。


    “他麻藥已經過去了,你們可以進去問話了,不過切記聲音小一點,別太吵鬧,而且,不要刺激他,他身上的傷口才剛縫合,刺激他會導致魚線崩裂的。”


    見幾人點頭,醫生這才離開。


    幾人走進病房,讓本就狹小的房間顯得很擁擠。


    許乾看了一眼素闊,隻見他睜著雙眼,兩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本就布滿皺紋的臉顯得更加蒼老了。


    餘強本想大聲質問,不過想起醫生的話,不得不壓低聲音說道。


    “沒想到,唐心的幫凶就是你,素闊,很難想象,你是如何在水裏把陸家一家三口拉下水溺死的。”


    素闊眼神慢慢有了焦距,看了一眼問話的餘強,扯著嘴角說道。


    “警官,你在說什麽,什麽唐心的幫凶,什麽把陸家拉下水,我不明白。”


    餘強剛才聽過許乾的分析,不過也沒有證據,看到素闊狡辯,心想看來還是有證據他才會認罪,於是轉移話題問道。


    “這起車禍是怎麽回事,你故意的嗎?”


    素闊搖搖頭。


    “警官,我在路上正常行駛,誰知道他突然轉彎變道,連轉向燈都不打,我減速已經來不及了,就直接了撞上去,唉,真是倒黴。”


    餘強捏了捏拳頭,道路現場的監控交警部早已經發過來,眾人都看了,確實如素闊說的一樣,雖說視頻裏很明顯的看到素闊開的車是前方車輛轉彎的時候突然加速撞上去的,可是轉彎車沒打轉向燈,按交規要負次要責任。


    看來素闊準備狡辯到底了,隻是可恨手裏並沒有證據證明他故意殺人。


    秦陽似乎想起了什麽,來到素闊身邊,問道。


    “你怎麽會出現在高速上,素心呢,她不是需要人照顧嗎,你不在家素心怎麽辦,你不管她的死活了嗎?”


    素闊看了眼秦陽,想起他是昨天晚上來過家的警員,語氣淡漠的說道。


    “心兒啊,我沒有不管她的死活,她已經不需要我照顧了,你不信可以去看看。”


    許乾心中一動,沒有不管她的死活,不需要照顧,什麽意思,這素闊的表情不對勁,難道。


    想到這,許乾急忙拍了拍站在素闊身邊的秦陽,說道。


    “秦陽,你開車比較快,走,帶我去素闊家。”


    秦陽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素闊,不明白素闊的話是什麽意思,聽到許乾話語中的焦急,對許乾點點頭,兩人急忙來到樓下。


    餘強幾人並沒有跟過來,而是留在醫院繼續詢問素闊。


    此刻天早已經黑了,路上的路燈皆已經亮起,秦陽知道許乾著急,晚上破天荒的開起快車,從晴洲市醫院到朝南渭河村,整整二十公裏的路,二十分鍾就趕到了。


    沒等秦陽把車停穩,許乾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車,直衝素闊的家而去。


    一邊跑一邊分析。


    結合素闊在高速上開車直接撞向齊同他們的車來看,這個素闊,遠比唐心更瘋狂。


    唐心雖然當街殺人,哪怕對方反抗,哪怕被抓,也不會威脅到自己的生命,但是素闊。


    如果陸家溺水案是他在水下操作,再加上開車直接撞向齊同他們的車,這是完全不顧自己生命的做法,這個素闊,很可能是打算同歸於盡了。


    而且剛才素闊說,素心已經不需要人照顧了,可是昨晚過來,自己明顯看到素心還有著脈搏,除非。。。


    許乾不敢往下想下去,也許是父親見不得女兒受苦,親手殺了她,還是素心自殺,都不是能讓人接受的事。


    很快,許乾就看到了素闊的家,遠遠的看去,屋裏竟然亮著燈,頓時呼了一口氣,想起了失蹤的素廣。


    也許情況並沒有那麽壞,素廣失蹤,應該是在照顧素心吧,想到這,許乾這才放慢腳步慢慢走了過去。


    屋門並沒有鎖,門打開著,許乾走進去才發現,素廣一個人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眼睛通紅,很明顯剛才哭過。


    他也發現了走過來的許乾,不過並沒有驚訝,站起身,說道。


    “進來吧。”


    許乾點點頭,這時,停好車的秦陽氣喘籲籲的終於跑了過來,看到素廣在這,剛準備說話,許乾麵無表情的拍了拍秦陽的肩膀,示意進去再說。


    秦陽點點頭。


    兩人進門後,秦陽看了一眼素心的房間,平常緊閉的房門此刻卻是打開著,一種不詳的預感從心裏冒了出來,顫抖道。


    “素心,還活著嗎?”


    素廣搖搖頭。


    “她已經死了。”


    一直在琢磨的許乾雖然看到素廣的樣子心裏早已經有猜測,不過心裏還抱有期望,直到素廣親口說了出來,眼神瞬間淩厲,直勾勾的看著素廣。


    “他怎麽死的,素闊殺了她?”


    秦陽一臉驚訝的看向許乾,不明白許乾為什麽這麽問。


    素廣見許乾的樣子,並沒有生氣,而是歎了口氣,坐在屋裏的椅子上說道。


    “許警官,我在電視上見過你,你第一次過來我就知道,我弟要動手了,本來他可以把計劃做的更好的。”


    許乾麵色冷峻的盯著素廣。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秦陽一臉懵的看了眼許乾,又看了眼素廣,不明白素廣說的計劃是什麽計劃,唐心的幫凶不應該是素廣嗎?為什麽許乾說素心是素闊殺的,素闊可是素心的爸爸啊。


    素廣麵帶哀傷的看了眼素心的房間,閉了下眼睛說道。


    “我跟你們講個故事吧,故事有點長。


    故事的主角是個孤兒,唯一的親人隻有他的舅舅和表哥,不過他很聰明,也很愛學習。


    每次考試的成績,都把他的哥哥甩出千裏之外,不過他從沒驕傲過,反而很耐心的給他哥哥補習。


    最後,兩人一起考入了晴湖市醫科大學。


    大學之後,他哥回來做了一名普通的精神病科醫生,而他,則繼續在學校深造。


    兩人分別,一分就是十四年,雖然他哥和他分隔兩地,不過偶爾還會用小信聯係。


    他在那邊過的很好,做了大醫院的主刀醫生,貸款買了自己的房子,還認識了一生所愛,並生下了一個乖巧的女兒。


    突然,十四年後的某一天,他回來了,回到了晴洲市,他說,有一個富豪準備和他談一筆生意,這筆生意賺的錢很多,很多,以後完全不會在為錢操心。


    他哥也替他高興,那天兩人喝了很多酒,因為懷念以前的生活,他回來之後一直住在小時候呆的老房子裏,他哥把他送回家後就離開了。


    可是第二天,他哥就收到噩耗,他弟弟一直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被幾個混蛋給強奸了,而且,還導致她的女兒身體受到嚴重的傷害,終身要掛著尿袋生活。


    他哥知道弟弟很憤怒,拚命的找關係,要把犯人繩之於法,可是,犯人家裏有權有勢,哪是他們這種平民能夠戰勝的,最終,法院給出結果,因為犯人年齡的關係,責令家長嚴厲管教,並給我弟弟賠償了一點點錢。


    嗬,一點點錢,買我侄女下半輩子的幸福,可笑吧。


    從那以後,我弟就變了,他不在笑了,他想過報仇,可是,他的女兒還活著,如果他去報仇了,他的女兒怎麽辦。


    你肯定會問,他的老婆呢,他女兒的母親呢。


    那天,他女兒之所以受到傷害,就是因為她老婆不願意他幫富豪做那個生意,和他吵了一架,離家出走,她女兒追著母親出去,才遇害的。


    經曆這個事後,他老婆也患上了精神病,心情時好時壞。


    他女兒很乖,他哥一直以為侄女受到這種傷害,會自暴自棄,會產生心理問題,所以提前惡補了大量有關心理知識方麵的書籍。


    可是沒想到,在全家人都哀傷的時候,隻有她笑的出來,她安慰著爸爸,安慰著媽媽,堅強的不像一個小孩子。


    雖然整天掛著尿袋,不能跑不能跳,可是他哥每次過來,他侄女都會給他唱歌,唱動聽的歌,笑著唱歌。


    就這樣,過了兩年,他哥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二年後的一天,傷害他侄女的其中一個人,他又來了。


    他笑嘻嘻的來的,他哥可以看到他弟弟眼中的怒火,可是,為了他的女兒,他一直在忍,忍的很辛苦。


    他哥拚命的攔著,他很怕他弟弟失去理智,因為他侄女還需要他這個爸爸,他哥把那個人罵走後,他沒發現,本來喜歡笑的侄女也不笑了。


    直到一個星期之前,他弟找上了他。


    他哥看到他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這個人是他弟弟,滿頭銀白色的頭發,如溝渠般的皺紋,三十歲的人看上去卻像六十歲。


    他弟弟滿臉淚痕的對他說。


    “哥,心兒趁我不注意,偷偷喝了農藥,百草枯。”


    他哥當時直感覺天旋地轉,差點站都站不穩,百草枯,他身為一個醫生,當然知道那是什麽東西,要說死亡最難受最折磨的,非百草枯莫屬。


    等他哥跟著他弟趕到素家老宅的時候,他侄女已經暈過去了,他弟也是個醫生,洗胃,催吐之類的早已經做過了,他哥也沒什麽辦法,隻能安慰著他弟弟。


    後來,他弟弟跟他說,他要複仇,他要讓傷害他女兒的人,也嚐嚐失去親人的痛苦。


    這一次,他哥沒有勸他,而是問了他的計劃,不過,他弟弟並沒有告訴他。


    兩位警官,你覺得,他弟弟做錯了嗎?他們的事,你們就不要管了。”


    許乾一直耐心的聽著,直到素廣說完最後一句話,許乾搖了搖頭。


    “我到是不想管,可是我是一名警員,我既然穿上這身警服,自然要維護好社會的秩序,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嗎?如果社會都是這樣,有私仇報私仇,那要法律有何用。”


    素廣抬起頭,紅著的雙眼看著許乾。


    “法律,說到法律我都想笑。


    他們三人傷害素心的時候,法律在哪裏?


    我弟違法了嗎?


    我弟妹違法了嗎?


    那麽,許警官,你要怎麽用法律來抓他們?需要我告訴你法院會怎麽判嗎?”


    。。。。。


    秦陽並沒有理會許乾和素廣的爭論,聽完素廣講的故事後,他愣愣的來到素心的房間。


    因為屋裏很黑,秦陽不知道開關在哪裏,不得不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屋裏的擺設和上次秦陽在門口隔著縫隙看的時候一樣,隻是本來連接著素心心率的儀器早已經不是上次波浪線了,而是一條直線,不時還發出“滴,滴”的聲音。


    桌上還擺著幾塊吃了幾口的巧克力,巧克力下麵,還壓著一張紙,上麵寫了一些字。


    秦陽先是看向躺在床上的素心,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素心,素心的樣子很嚇人,因為長時間沒進食的原因,早已經瘦成了皮包骨,兩隻眼睛已經塌陷,眼眶的骨頭和凸出的額頭清晰可見。


    她還穿著上次兩人過來的衣服,纖細的,可以說沒有一絲肉,隻剩皮的手腳裸露在外,因為走近的原因,秦陽還聞到了散發在空氣中的尿酸味。


    不過秦陽並沒有捂著鼻子,而是認認真真的看著素心,直到眼眶微紅,才移開視線,看向桌上的紙。


    紙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幾句話,看的出來字印的很淺,代表寫這字的主人力氣不大,應該說使不出多大的力氣。


    “爸爸,媽媽,我活的不好,因為我,爸爸媽媽也活的不好,爸爸不能做醫生救人了,媽媽也整天哭,也許我死了,爸爸媽媽會活的好一點吧,媽媽也不會再哭了。”


    秦陽早已經憋紅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眼淚直接流了出來。


    屋外,許乾盯著素廣,腦海中回憶起刑法。


    “行為人開車,撞死三人負事故全部責任或者主要責任的,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而素闊,因為是對方轉彎沒打轉向燈,怕是三年都判不到。


    而唐心就更簡單了。


    精神病人在不能控製自己的行為所造成的危害結果,經司法程序鑒定,確定患有精神病的,不負任何刑事責任。


    而要責令其家屬,嚴加管教或治療。


    想到這,許乾深深的看了眼素廣,他不確定這個計劃到底是素廣製定的還是素闊,或者兩兄弟都有。


    秦陽這時走了出了,看了許乾一眼,說道。


    “許乾,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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