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就是傻子也知道賈敏要做什麽。


    王夫人色厲內荏,指向賈敏的手都在抖,“你敢濫用私刑?”


    賈敏唇角微勾,“那你大可以讓二哥上一道奏折,參我林家,看皇上會作何反應。”


    眾人啞然。


    先不說賈政會不會參林家,就算是參了,皇上十有八九也是會向著林家的。


    白蓮被綁著手腳堵著嘴,幾個婆子把她帶了進來,像扔破爛一樣將她扔在地上,疼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求助地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別開了臉。


    婆子把白蓮嘴裏的東西拿了出來,白蓮的臉酸痛難忍,可是現在她卻顧不得這些了,周圍的目光都在看著她,像是要把她扒皮抽筋了一般。


    賈敏問道:“你叫什麽?”


    “小女子名叫白蓮。”白蓮生得楚楚可憐,她咬了咬嘴唇,不敢多說話。


    她平日裏騙的那些人,不過手裏有些小錢罷了,像這等公侯之家,她是萬萬不敢沾染的。


    這次也是王夫人給的錢太多了,她才會一時財迷心竅,如今落得這個境地,她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真是個好名字。”賈敏微微一笑,明明是個極溫柔的表情,可是白蓮卻覺得心口狂跳,“明明是個好相貌,又是良家子,為何會進了榮國府?伺候人可不是什麽好活計,而且一旦為奴,沒有主家的恩典,世世代代就隻能做個伺候人的下人,你可知道?”


    白蓮瞪大了眼,剛想說自己才沒有想當奴才,就被王夫人急聲打斷了,“她是個可憐人,我雖讓她進了府,但是賣身契尚未簽訂,她如今還是自由身。”


    賈敏嗤笑道:“沒想到二嫂還是菩薩心腸,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王夫人勉強扯出一抹笑,半點也不敢鬆懈,這個賈敏是個極奸詐的人,說不定哪一句話就給人挖了坑,等著別人往裏麵跳。


    白蓮聞言心下稍定,隻聽賈敏又問:“那你為何會躺在主子的床上?”


    白蓮心思轉得飛快,極力想出來一個聽起來還算過得去的理由,“我昨夜沒有休息好,收拾屋子的時候一時頭暈,就暈倒在床上了。”


    一旁婆子半點憐惜也沒有,粗暴地推了她一把,差點將她推倒在地,“姑太太問話,老實回答,敢有半點虛言,可仔細你的皮。”


    白蓮瞪了那婆子一眼,大喊冤枉,“我說的字字句句都是實情,並不敢有半句虛言,還請貴人們明鑒。”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著那些要命錢了,隻要能把自己的這條小命保住,就謝天謝地了。


    賈敏神色莫名,不知道相信了沒有。


    王夫人眼皮子一轉,見這丫頭如此上道,半點也不敢攀扯她,心裏又有了其他想法。


    “你別怕,有什麽話盡管說,老太太在這裏,誰也不敢把你怎麽樣。”王夫人悄悄對白蓮使了個眼色,誘導道:“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暈了呢,是不是還有其他隱情?”


    白蓮連連搖頭,別說是給她使眼色,就是這會兒王夫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敢說出當時的真實情況啊。


    “沒有隱情,確實是我身子不舒服,才會暈倒的。”


    王夫人咬牙,實在是不甘心,意有所指地說:“唉,這丫頭真是被嚇傻了,竟連話也不會說了,難道說出實情後還會有人殺了她不成,怎麽怕成這個樣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王夫人這是準備咬人了。


    賈敏眉頭微挑,“那依二嫂所言,實情是什麽?”


    王夫人無奈地歎了口氣,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罷了,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不說也好,總比說出來,傷了有些人的體麵就不好了。”


    有些人?


    這話實在有意思,賈敏突然想打開王夫人的腦殼,看看裏麵裝了什麽東西,說了這麽多,不就是想說澄玉打暈了白蓮,然後逃之夭夭了嗎。


    拐彎抹角說這麽多,讓人惡心。


    “二嫂有話直說,不用如此藏著掖著,趁著這會兒人都在這裏,把事情弄清楚才是要緊,不然事後又出來些風言風語,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二嫂傳出去的。”


    不是要比胡攪蠻纏嗎,王夫人會,賈敏也會。


    果然,王夫人一聽臉色就變了,縱使心裏發虛,嘴上仍是硬的很,“既然你要撕破臉,我也不想給你再留臉麵了。”


    她指著白蓮,“白蓮雖然看起來消瘦些,但是自小長於市井,她父親病重後,她更是擔起了一個家,哪裏就如此虛弱了,隻因為晚上沒有休息好就暈倒了?”


    “敏妹妹,這話別人相信,但是我卻是不相信的。”王夫人親自將白蓮從地上扶了起來,心疼地說:“好孩子,你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卻想顧全大局,不想將事情鬧大,可是我這心裏實在是過不去。”


    王夫人義正言辭地說:“你是我帶進府裏的,我此番就是親戚情分全不顧了,也不會讓你打落牙齒活血吞。”


    白蓮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從現在的形勢看來,這個所謂的榮國府的當家太太不過是一個被孤立的瘋婆子。


    “太太,我沒有委屈,方才真的是身子不適,才會暈了過去,並沒有什麽隱情。”白蓮哭喪著一張臉,“放過我”三個字就差寫在臉上了。


    王夫人手抓得緊緊的,像是怕白蓮撂挑子跑了一般,“別怕,有老太太在,其他人不敢將你怎麽樣的。”


    可是賈母看向王夫人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白蓮隻想說:您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賈敏下巴微揚,這是個蔑視的姿態,“二嫂,你的這些話,看似是為了白姑娘好,其實誰不知道你是在逼著她說些對你有利的話啊,難道你真覺得我們都是傻子嗎?”


    王夫人的手還緊緊抓著白蓮,嘴上卻在說:“我沒有,你休要信口雌黃。”


    白蓮好不容易掙脫了王夫人的禁錮,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就不應該摻和到這大家族的鬥爭中。


    太難了。


    “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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