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好了婚期,緊接著就是緊鑼密鼓地籌備婚宴事宜。


    兩人剛搬來柳城,在這裏沒什麽親朋好友,周圍的鄉親鄰居倒是挺好相處,謝景珩不在家的時候,沈寧音就會經常出門和大娘們坐在一起閑聊家常。


    她容貌生的美,即便是與溫婉柔美的江南女子相比,也顯得尤為出眾,一看就是被大戶人家精心培養出來的千金小姐。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一開始總會被鄉親鄰居誤會什麽。


    其中一個大娘年紀上了四十,家裏也有一個和她同歲的女兒,女兒遠嫁後,就極少回娘家,大娘難免會將對女兒的思念寄托在沈寧音身上。


    大娘環顧四周,關切地詢問沈寧音:“沈姑娘,你家裏那位凶神惡……”


    意識到這話有些唐突,大娘又連忙改口:“那男人真是你的未婚夫?”


    謝景珩生的人高馬大,臉上一塊傷疤尤為駭人,加上他領兵征戰沙場多年,身上的肅殺之氣盡顯,難免令人心生懼意。


    大娘擔心她是被拐來的,於是趁著謝景珩不在家時,就會旁敲側擊地詢問其中的情況。


    “你要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或者被他威脅了,告訴大娘,大娘和周圍的鄉親們一定會幫你的!”


    沈寧音明白她的意思,抿嘴笑道:“大娘,你見過被拐來的人還能到處亂跑嗎?我夫君雖然麵容受損,看著有點凶,但他是個極好的人,從未讓我受過委屈。”


    “你年紀還小,涉世不深,大娘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男人慣會是偽裝的,婚前一個樣,婚後又是另外一個樣,那心思藏得比海還深,大娘是怕你被他給騙了!”


    結果好巧不巧,這話正好被回來的正主聽見。


    沈寧音抬眸望向大娘身後的謝景珩,笑吟吟道:“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謝景珩朝她走去:“怕你在家無聊,處理完外麵的事情就趕了回來。”


    為了兩人的將來做打算,謝景珩在柳城買下了不少商鋪,全都記在她名下。


    白日裏除了打點商鋪,他也會聯係在京城裏信任的手下,一方麵是為了解京城的情況,另一方麵也是隨時掌握蕭鬆晏的舉動。


    大娘見到謝景珩出現,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的神色。


    “小謝,你、你回來了?剛才大娘說的都是些胡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沈寧音朝大娘投去安慰的眼神:“大娘放心,我夫君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我知道大娘也是為了我好,我夫君會體諒的。”


    謝景珩走上前。


    沈寧音朝他伸出雙手,他自然而然地彎腰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她抱住他的脖子,眼眸微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不過大娘說的對,要是婚後你敢欺負我,我就把你給休了!”


    在這個夫為天的社會,從來都是男人休女人,大娘第一次聽到這話,難免有些驚訝。


    謝景珩也不生氣,寵溺地配合著她:“我可不會給夫人這樣的機會。”


    說完,他吩咐身後的小廝,小廝手裏捧著一個雕花木盒上前,恭敬地遞到大娘麵前。


    大娘詫異道:“這是什麽?”


    謝景珩語氣溫和道:“我不在家時,有勞您照顧我家夫人,這些薄禮算是謝某的一點心意。”


    小廝打開木盒。


    大娘望向那些精致且價值不菲的首飾,不禁大吃一驚,連忙擺手拒絕:“不行不行,這些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謝景珩:“我家夫人喜歡您,這些首飾就當作是送您的見麵禮,還請您務必收下。”


    沈寧音眉眼彎彎:“大娘您就別客氣了,往後我們就是鄰居了,還得經常來往呢。”


    在兩人的勸說下,大娘最後還是將這份貴重的禮物收下。


    回到家後,她將東西放在櫃子裏保存起來,並未動裏麵的首飾。


    她看了眼桌案上的結婚請帖,想來他們不缺金銀珠寶,便打算親手縫製一幅百喜圖,作為他們二人的新婚賀禮。


    幾日後。


    天空下起了朦朧細雨,遠處層巒疊嶂的高山籠罩在一片飄渺薄霧中。


    街上行人撐著傘步履匆匆。


    大娘為了趕製百喜圖,特意跑到東街的裁縫鋪裏去挑了幾支上好的絲線回來。


    她早上出門急,忘了帶傘,此刻肩膀被淋濕了大半,隻好用手遮住頭往家裏跑去。


    雨天路滑,經過拐角處時視野受阻,一不小心撞上了人。


    大娘不慎向後仰去,跌入了旁邊的水坑中,衣裳瞬間浸濕了大半。


    可下一秒,頭頂的雨逐漸停了下來。


    麵前伸過一雙修長如玉的手,將大娘從地上扶了起來,聲音猶如融化的春雪般清潤:“抱歉。”


    大娘抬眸望去。


    視線所及之處,那人麵容清冷,宛如雪山之巔的孤峰。


    令人不禁生出遙不可及的念頭。


    身上一襲價值不菲的鬆竹墨白袍,腰間墜一塊素白玉佩,襯得他恍若雨中謫仙。


    他肩上的衣裳被淋濕了一小塊,衣角也被旁邊的水坑濺上了泥,在上麵逐漸暈染開來。


    傅硯舟神色淡然:“順安,把傘給我。”


    順安連忙拿出一把傘。


    傅硯舟將傘遞到了大娘手裏:“這傘您拿去,路上滑,當心些。”


    大娘怔愣片刻,很快回過神來,嘴裏感激道:“多、多謝公子!”


    大娘沒有想到眼前這位氣質清冷,舉手投足間盡顯非凡的男子,絲毫沒有那些高高在上的達官貴人的冷漠和傲慢。


    弄髒了對方的衣裳,大娘心裏過意不去,猶豫片刻道:“我家就在前麵不遠處,公子要是不嫌棄,請隨我過去,我去拿套幹淨的衣裳給公子換上。”


    順安壓低了聲:“公子,咱們此次是奉命來柳城辦事,李大人還在府裏等公子。”


    傅硯舟眸光掠過大娘局促不安的神色,嗓音淡道:“不急,順安,你去府上告訴李大人一聲,說我晚些再過去。”


    順安應道:“是。”


    隨後,傅硯舟語氣溫和地朝大娘道:“那就有勞了。”


    大娘領著他拐過一處街角,踏入院落裏。


    她來到房間,從衣櫃裏找出一件幹淨的新衣裳,遞到傅硯舟麵前:“公子快進去換上吧。”


    傅硯舟接過衣裳,越過屏風踏了進去。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急促又輕盈的腳步聲。


    大娘抬頭望去,詫異道:“沈姑娘,你怎麽來了?”


    沈寧音將傘收好,擦了擦臉上沾上的雨珠。


    “大娘,這是我夫君從鋪子裏帶回來的布料,現在天氣冷了,你拿去做幾套冬日穿的衣裳正好合適。”


    當那抹熟悉至極的聲音入耳,傅硯舟勾住腰帶的手指瞬間僵住。


    大娘看著那些昂貴的布匹,不好意思道:“你們才剛搬來不久,就送了這麽多東西過來,我這怎麽好意思收下呢。”


    “我麻煩了大娘這麽多事,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裏會過意不去的。”


    大娘歎氣道:“我也沒做什麽,雖然幫你打聽到了柳城內醫術高明的大夫,可還是沒辦法治好小謝臉上的傷疤。”


    沈寧音聞言並未氣餒:“世上那麽多大夫,我相信夫君臉上的傷疤總會有辦法治好的!”


    謝景珩臉龐被利劍劃傷,劍上抹了毒,所以留下的傷疤才難以根治。


    沈寧音本打算看能不能找到當初為他解斷情蠱的段神醫,卻得知段神醫四處雲遊,並不在京城。


    她對柳城人生地不熟,這才不得不麻煩大娘。


    “大娘比我熟悉柳城,找神醫的事,還得多麻煩您才是。”


    大娘:“那我再去問問其他人,一有神醫的消息我就告訴你們。”


    “那就多謝大娘了,我夫君還在鋪子裏等我,我就先走了。”


    待沈寧音的身影消失後,屏風後的人影終於有所動靜,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掀起清冷的眸子,裏麵湧動著異樣的暗芒:“剛剛那位姑娘是?”


    大娘道:“我們都叫她沈姑娘,她和她夫君剛搬來不久,就住在隔壁不遠的地方。”


    “夫君?”


    大娘笑道:“雖說他們三日後才成婚,不過沈姑娘就是這麽喚的,我們也都習慣了。”


    傅硯舟手指攥緊,眼底劃過徹骨的冷意:“你方才說,他們三日後要成婚?”


    “是啊。”大娘好奇道,“公子可是認識沈姑娘?”


    “聽聲音,像是一位故人罷了。”


    傅硯舟視線掠過旁邊的布匹,眸光微閃:“這布料不錯,大娘可知是在哪家商鋪買的?”


    大娘並不知曉他的打算,將鋪子的位置告訴了他。


    ……


    沈寧音抵達商鋪時,命人縫製好的嫁衣也正好送了過來。


    看著她被雨點濺濕的裙擺,謝景珩蹲下身來,拿帕子將上麵的汙泥擦拭幹淨。


    “外麵下著雨,怎麽還親自過來了?”


    沈寧音:“你總是在外麵奔波,我也想幫你的忙。”


    謝景珩起身,抱著她坐在腿上:“打點商鋪的事有專人去做,你隻需躺在家裏收銀子就行。”


    沈寧音鼻尖哼了哼:“那你豈不是要把我養成一個小廢物了?”


    謝景珩嘴角噙著笑意,指尖摩挲著她腰間的軟肉,揶揄道:“如此說來,夫人確實需要在某方麵加強一下,不然為夫還未盡興,夫人就總是累暈過去……”


    聽到他的話,沈寧音的臉迅速躥紅。


    這真不能怪她,誰叫他這個年紀的男子血氣方剛,精力旺盛,渾身力氣跟牛一樣使不完。


    昨晚被他.到半夜,她到現在腰還在隱隱作疼呢!


    沈寧音紅著臉瞪了他一眼:“誰讓你不克製了!”


    謝景珩摟住她細軟的腰肢,含笑道:“好,都怪我,那我下次盡量克製些,不然我的寧音又要成小哭包了。”


    沈寧音急忙捂住他的嘴,想到昨晚求他的那一幕,臉臊的厲害。


    “你要是再說下去,我就不讓你進我的房間了!”


    謝景珩拉下她的手:“我們馬上就要成婚了,寧音舍得讓我獨守空房嗎?”


    沈寧音傲嬌地哼了哼:“那樣我就可以一個人霸占床了!”


    “天氣冷了,要是沒有人給你暖床,會容易生病的。”


    “那我去找雪霜一起睡!”


    謝景珩表情變了變,圈住她腰的胳膊逐漸纏緊,吃醋道:“不許找其他人,隻有我才有資格給你暖床。”


    話音剛落,商鋪裏幹活的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沈寧音臉頰染上緋紅,迅速推開了他,裝作很忙的樣子在鋪子裏東看西看起來。


    待了一盞茶的時間後,外麵的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征兆。


    謝景珩俯身抱起她,將她穩穩托舉在堅實的臂彎中。


    他握慣了七八十斤重的長戟,她身上這點重量對他而言自然不在話下。


    沈寧音輕輕錘了捶他的肩,羞紅了臉:“你幹嘛呀,放我下來,還有人看著呢。”


    這種抱小孩子的姿勢,怪讓人羞恥的。


    謝景珩緊實粗壯的手臂穩穩擱在她後腰上:“這樣就不會弄髒你的裙擺了。”


    沈寧音內心有所動容,輕輕環住了他的脖子:“可我怕累著你,我這幾日都吃胖了許多。”


    “不累,我想這麽抱你一輩子。”


    她眉眼彎成了月牙,忍不住打趣道:“那等你老了,還抱得動我嗎?”


    “抱不動的話,就牽著你走。”


    “那說好了,你不許反悔。”


    “答應你的事,永遠都作數。”


    話落,謝景珩不再多言,就這樣穩穩抱著她走出了商鋪。


    沈寧音撐著傘,遮在兩人頭頂上。


    雨中行人步履匆匆,謝景珩身姿卻絲毫不顯狼狽,反倒透出一股閑庭闊步的氣質。


    沈寧音伸出手,輕輕拭去他臉頰上飄落的雨滴,隨後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朦朧雨霧中。


    對麵橋頭上。


    一襲墨白袍的男子撐著傘長身而立,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那抹清寂的眸子仿佛也染上雨中的霧氣,遮住了他眼底真實的情緒。


    而他任由冰涼的雨珠劃過臉龐,沒入雪白頸間,浸濕了肩膀衣裳。


    直到順安急急忙忙找過來時,擔憂道:“公子,您在這裏做什麽?外麵雨大,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過了許久,傅硯舟才緩緩收回凝視的目光,淡然吩咐道:“走吧,去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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