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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項少龍借口療傷休養,率領嬌妻愛兒和十八鐵衛返回牧場,滕翼親自帶兵護送,且又得到小盤和昌平君同意,項少龍不在時,由滕翼代掌軍符,同時以烏果接替國興的職務。


    若在以前,必過不了呂不韋那一關。但現在隻要小盤不反對,軍職的委任調動便操在昌平君這個太尉手上。


    當然,呂不韋仍是有實權的丞相,隻不過由於現在的職務界別分明,有些事他若還要插手就是越權了。


    沒有人肯放棄已得的權力,所以呂不韋才作最後掙紮,要與杜璧和蒲鵠聯成一氣。


    鬥爭仍是方興未艾。


    馳出鹹陽城後,紀嫣然拍馬來到項少龍身側,關心地道:“她們要我詢問夫君大人的傷口是否還在疼痛?”


    另一邊的滕翼笑道:“嫣然自己不想知道嗎?”


    紀嫣然嬌嘖道:“二哥笑人家。”


    項少龍見她神態百媚千嬌,動人之極,不由心曠神怡,微笑道:“些許皮肉之傷,何足掛齒。”


    滕翼若有所思地道:“你們回牧場後,至緊要小心戒備,我真怕呂不韋會挺而走險,再施暗襲,又或通過杜壁和蒲鵠遣人來對付你們。”


    紀嫣然道:“儲君和昌幹君正研完如何落實兵製,自從呂不韋登場後,妄用先王對他的寵信,使將兵不遵鞅君定下來的規法,又私掌璽符,調動軍隊。若能革此陋習,呂不韋休想再遣兵來對付我們。要嘛!隻好出動家將門客了。”


    秦國自商鞅變法後,君主對軍隊控製極嚴,施行璽、符、節的製度。


    璽即君主的禦印,任何軍令政務,沒有蓋上禦印,均屬無效。但由於小盤尚未加冕,故必須加蓋太後朱姬的璽印,才算有效。


    符就是虎符,以銅鑄成,背刻銘文,一分兩半,分由君主和將官持有,必須由君主發給,驗合無誤,才可調動兵將,但因呂不韋的專橫,又借與築鄭國渠和應付戰事連綿等為借口,使豪驁等兵符不還。很多時更以他的相印代替小盤和朱姬的印璽,擾亂和取代了君主的權力。


    節是指君主發出的通行證,凡遠程的軍隊調動,須持節方能暢通無阻。


    璽、符、節本是三者缺一不可,否則不能生效。凡五十人以上的軍隊調動,均須連行此法。但呂不韋權高壓主,由莊襄王時代開始,便逐漸打破了這成法,現在小盤借黑龍的聲勢,終得入手撥亂反正。


    滕翼皺眉道:“但這對蒙驁這類長期屯守邊塞的大將,仍是沒有多大作用。”


    紀嫣然笑道:“這雖管不到璽符節俱備的戊邊將領,但至少我們不用擔心會有大軍來侵犯牧場,加上桓奇的速援師,怕也該有些好日子過吧!”


    項少龍開懷笑道:“不過若紀才女想用溫泉滑水洗凝脂,路途上還是小心點方好。”


    紀嫣然吟哦道:“溫泉滑水洗凝脂,唉!夫君真雅得教嫣然心呢!”


    項少龍意興大發,高唱“溫泉滑水洗凝脂,正是初承恩澤時”,一邊拍馬去了。


    接著的一圾日子,項少龍過著愜意的時光。每日練刀後,便與妻婢愛兒遊山玩水,又或勤練騎射之術,閑來則研習墨氏補遺上的兵法,或和紀才女討論天下形勢,增加各方麵的知識和認識。


    看著寶兒一天比一天強壯增高,那種滿足快樂確非其他事物所能替代。


    嶽父烏應元則忙於照應塞外的烏卓,不時外出辦貨。


    陶方每隔一段時間便親返牧場,告訴他鹹陽最新的消息。


    期間他隻回了鹹陽兩趟,那是主持荊俊和鹿丹兒盛大的婚宴,與及參加楊端和與嬴盈的婚禮。


    不知不覺間夏去秋來,這天王陵和昌平君忽一齊來牧場見他,久別相逢,大家自是非常高興。


    晚宴後,王陵和昌平君與他在大廳閑聊時,前者正容道:“儲君還有個許月就足十七歲,該是納儲妃的時刻了。呂不韋力主納齊國的小公主為妃,我們正極力反對。”


    項少龍早知兩人遠道而來,必有天大重要的事情,聞言道:“太後又怎樣看待這事呢?”,


    昌平君苦笑道:“該是看繆毒有什麽看法和想法,上月太後忽然到了雍都去,而在此之前她己有十多天沒有參與朝會了,繆毒似變成了她的代言人。”


    項少龍心中暗歎,當然知道朱姬是避往雍都,以免替繆毒產子一事給人察知。沉聲問道:“繆毒有陪她去嗎?”


    王陵搖頭道:“沒有!現在他與呂不韋爭持激烈,怎肯輕易離開?”


    看兩人臉色,就知他們對朱姬忽然離開鹹陽一事,生出了懷疑。


    他試探道:“你兩人心中的儲妃人選是何家小姐呢?”


    王陵道:“王齒孫女美秀,今年剛滿十五歲,生得花容月貌,又品性賢淑,知書識禮,沒有其他女子比她更適合做儲妃了。”


    項少龍同意道:“若是如此,確非常理想,不過最好先安排儲君和她見上一麵,儲君看得入眼,我們才好說話。唯一擔心就是太後不同意。”


    昌平君道:“這正是我們來找少龍的原因,我們曾就此事多番請示太後,而太後臨離鹹陽之際,曾對儲君說她不在時,一切事可由少龍為她代拿主意。”


    項少龍愕然道:“竟有此事!”


    王陵道:“這是儲君親口說的,太後還告訴儲君,她最信任就是少龍的眼光和識見。”


    項少龍忽地省悟過來,知道定是繆毒心中另有人選,朱姬拗他不過,又知若依繆毒之言,必會與小盤關係更趨惡劣,故將此事推到自己身上。


    在眼前的情況和關係下,即使繆毒亦不得不賣賬給他項少龍。


    項少龍欣然道:“那就照你們的主意辦,唉,你們是否要把我押返鹹陽呢?”


    兩人聞言莞爾。


    昌平君忽又岔開話題道:“信陵君和安厘王先後於兩日內死了。太子增繼位為魏王,王後正是單美美。”


    項少龍心中一顫,他和信陵君雖是敵非友,但仍為他的死訊而神傷。此後平原夫人和少原君的日子定不好過。


    王陵道:“廉頗果然潛逃楚國,據說是龍陽君放他一馬,否則恐怕要成了無忌公子的陪葬品。”


    項少龍竭力不去想這些無奈的事,問道:“呂不韋最近有什麽動靜呢?”


    昌平君歎道:“呂不韋現在和繆毒三日一小吵,十日一大吵。蒙驁則領兵攻韓,連取十五城,威望劇增。燕人和趙人又開戰了,趙人用李牧為帥,燕人那是對手,武遂和方城都給李牧攻下。幸好趙王怕李牧勢大,下令他按兵不動,否則說不定早攻入燕京去呢。”


    項少龍想起太子丹,頭都大了起來,訝這:“齊燕沒有開戰,反是趙燕爭鋒,這究竟是什麽一回事?”


    王陵道:“我們都弄不清楚,看來仍是土地之爭。燕人自連楚製齊後,又想取回以前給趙人奪得的土地,故再起爭端。”


    昌平君補入道:“現在蒙驁更密鑼緊鼓,在呂不韋的支持下準備進攻魏國,我們都極不讚成,因這事遲早會引來另一次五國合從,但蒙驁在外,呂不韋力言若不繼續用兵,將難以保持強勢,東三郡亦難以穩守。我們很難駁倒他,兼且韓魏兩國結成聯盟後,確是蠢蠢欲動,心懷不軌。王齒現在到了趙國邊境,好令趙人難以妄動。”


    昌平君道:“儲君曾提起希少龍能領軍出征,免致蒙驁聲勢日盛,使我更難動搖呂不韋。”


    項少龍苦笑道:“讓我們先處理好儲君納妃一事吧!杜璧和蒲鵠近來又有些什麽把戲呢?”


    王陵道:“仍是在著力擴張,成喬借口要應付邊防,不斷招兵,兼之又有蒲鵠的財力支持,始終有一天會出亂子。現在我們在東方戰事頻繁,誰都沒空去理會他們。”


    項少龍歎道:“喝酒吧!這些事終有一天可完滿解決,明天我就和你們回鹹陽好了。”


    兩人大喜。


    三個月後朱姬由雍都返回鹹陽,真個接受了項少龍的意見,不顧呂不韋反對,讓小盤冊封了王齒孫女王美秀為儲妃,並舉行了婚禮。


    翌年蒙驁在王乾和楊瑞和的支援下,大舉進攻魏國,連取酸棗、燕、虛、桃人、雍丘、山陽等二十城,置東郡。使原本的東三郡多增一郡。


    同期間燕王喜派出大將劇辛攻趙,為趙將龐爰所殺。


    趙人正要攻燕時,聞得魏人為秦兵大敗,大感驚懼,與燕人議和。


    此時齊人亦蠢蠢欲動,龐爰見勢不妙,深恐前後受敵,主動奔走各國,再一次組成趙、楚、魏、燕、韓的五國合從,在魏國發動攻勢,大敗蒙驁,而李牧這威震當時的絕代名將,則兵壓王齒,教他不敢往援,軍情頓呈緊急,秦國朝野震動。


    小盤接報後立即遣人再召項少龍回鹹陽,忽然間,項少龍年多來的安樂日子,終告結束。


    紀嫣然等知他今趟免不了要帶兵出征,怎也要隨他同返鹹陽,希望能與他多廝聚一些時刻。


    甫進城門,便遇上了同是久休複出的管中邪。


    他雖比以前消瘦了,但神采如昔,健廉完全恢複過來,更難得是見到項少龍仍能露出笑容,淡然道:“卑職奉命在此恭候大將軍,請大將軍立即入宮見駕。”


    旋又低聲道:“大將軍那一刀教曉了卑職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束西呢!”


    項少龍很想問他“例如什麽東西?”,終還是忍住了,矚妻兒們返回烏府後,與管中邪並騎馳往王宮。


    鹹陽城的氣氛明顯地緊張起來,路人行色匆匆,處處可見巡邏的軍隊和運載糧草的隊伍,頗有山雨欲來前的緊張氣氛。


    秦人對五國聯軍,是前敗未忘,新敗又正臨身,都有談虎色變之感。


    管中邪又道:“卑職定了下月迎娶三小姐,恐大將軍喝不到卑職那杯喜酒了。”


    項少龍苦笑道:“希望有命回來喝管大人和三小姐的酒吧!”


    管中邪雙目閃過嘲弄之色,笑而不語。


    項少龍心中暗恨,卻又奈不得他何。


    誰都知道今趟迎戰壓境的五國聯軍,幾乎是處於完全捱打、有敗無勝的局麵。能將敵人勉力擋著,自己可還神作福。最不妙的是蒙驁剛被聯軍打敗得一塌糊塗,士氣消沉,自己此時去接手撐持,困難處可想而知。


    兩人再沒有交談,直抵王宮。


    小盤獨自在書齋等他。


    這未來的秦始皇名義上是十八歲,還差三年就可加冕正式為王,長得更威猛壯健,見項少龍來到,離座搶前緊握他雙手,遣退下人後,拉他到一旁坐下,沉聲道:“師傅救我!”


    項少龍嚇了一跳道:“沒有那麽嚴重吧,”


    小盤苦笑道:“形勢不妙之極,五國軍隊會師函穀關外,七戰七勝,大破蒙驁,現在函穀失守。最不利是王齒在趙國邊境對著李牧亦頻頻失利,處於苦守狀態下,今趟若師傅不能擊退聯軍,我大秦危矣!”


    項少龍忽然間又感到小盤變回了六年多前在趙宮那個頑童,心中湧起濃烈的感情,很自然地引用了諸葛亮出師表的名句道:“臣鞠躬盡瘁,死而後矣!”


    小盤劇震道:“千萬不要提這個“死”字,現在隻有師傅能力挽狂瀾。”


    此時內侍來報,太後和眾臣已齊集內廷,恭候聖駕。兩人忙離開書齋,來到內廷。


    除朱姬外,與會者包括了呂不韋、馮切、昌文君、王陵、李斯、王綰、蔡澤、雲陽君嬴做和義渠君嬴樓,後兩人近年都到了地方上治事,今次亦一起返回鹹陽,可見形勢真個危殆。


    朱姬見到項少龍,一對美目立時亮了起來。她胖了少許,體態更是惹人遐思。


    呂不韋見到項少龍,表麵神態欣然,但項少龍卻清楚感到他心中正存有幸災樂禍之意。


    行過君臣之禮後,義渠君贏樓報告道:“今次聯軍會師,分別是趙軍八萬、楚軍十五萬、魏軍十二萬、燕軍五萬、韓軍十萬,總兵力達五十萬之眾,破了函穀後,便按兵不動,築壘堅守,等待後援物資,現在蒙上將軍後撤二百裏,憑德水天險緊守河道,若再失守,敵人可長驅而入,如若沿水而來,二十天可抵鹹陽。”


    項少龍至此方知形勢險惡到如斯地步。


    昌平君接道:“現在我們在各地調動兵員,集師十五萬,加上蒙上將軍手上的十二萬兵,總兵力可達二十七萬人之眾,以之堅守可算有餘,但退敵卻嫌不足。”


    小盤皺眉道:“再沒法抽調更多人馬嗎?”


    王陵稟報導:“敵人計劃周詳,由趙人、楚人分別牽製王上將軍和安大將軍,使他們難以分兵馳援,老臣想盡辦法,才能抽出這麽多人,其中狠多還是老弱和訓練未足的新兵。”


    項少龍一聽下倒抽了一口涼氣,暗忖蒙贅的敗軍加上這批新兵老兵,這場仗還用打嗎?


    朱姬道:“項大將軍對此形勢有何看法?”


    項少龍不答反問道:“未知聯軍是否有劃一指揮的統帥呢?”


    呂不韋沉聲道:“我們對聯軍的情況所知極少,其兵力多寡亦隻是大約的猜測,據看該是以趙將龐爰為帥,此人精通兵法,實是李牧之外我大秦的最大勁敵。加上他們籌備多時,又有上趟未竟功而退的教訓,故今次我們再難以用計退敵,一切全要仰仗少龍了。”


    項少龍正心中叫苦時,忽地想起若此仗敗北,敵人勢將兵臨鹹陽,但此事顯然從未在上發生過,那豈非此仗非贏不可。想到這裏時信心劇增。


    說到底,他最怕的人就是李牧,至於龐爰卻至少沒有畏懼心態,當然也不敢輕視。


    再想深一層,既然命運注定了此戰怎麽都不會輸得連鹹陽都要被圍,自可放手大幹。


    自己出身自特種部隊,頗懂奇兵之道,以精銳勝平庸。不若依足一貫作風,或有些微勝望。


    想到這裏,豪氣橫生,哈哈笑道:“微臣已有定計,隻不知各國統兵將領又是何人?”


    眾人見他忽地變了另一個人般,均大感訝異。


    小盤答道:“趙人是龐爰和司馬尚,楚人是武瞻,魏人是新崛起的大將盛年,燕將韓將分別是徐夷則和韓闖。”


    項少龍苦笑道:“除了龐爰、司馬尚和盛年外,其他都是熟人。”


    幸好沒有龍陽君。


    在這個時代,最好的朋友隨時會變成想致自己於死地的敵人。


    呂不韋驚疑不定,又難以置信地道:“少龍似是胸有成竹,不過要知來人勢大,以蒙上將軍之能,亦連吃敗仗,少龍萬勿輕敵。”


    馮切亦道:“這龐爰最近方大顯威風,大破燕軍並斬燕方大將劇辛,絕不能輕忽視之。”


    雲陽君贏做道:“項大將軍究竟有何破敵之計?”


    聽他語氣,顯是並不看好項少龍。


    其實連昌平君、李斯和王陵這些一向對項少龍信心十足的人,亦在為他擔心。秦人雖是天下無敵,但早給合從軍打怕了。


    項少龍無意間望了朱姬一眼,剛好她正緊盯著他,目光一觸,兩人同時迥避。


    繆毒看在眼內,神情立時不自然起來,插口道:“項大人從未試過正式領兵出征,若掉以經心,恐怕會招致敗績。”


    隻聽他說話神態從容自若,便知他勢力大增,信心十足。


    項少龍暗忖我在二十一世紀受訓時,你這家夥還不知在那裏投胎做人,那輪得到你來評我,表麵當然謙和道:“要敗敵實難比登天,要退敵則是不難。”


    眾人大訝。


    未姬問道:“若不敗敵,如何退敵?”


    瓚少龍淡然道:“關鍵處仍在田單,現在五國聲勢大壯,他自然不敢妄動,但假若五國失利,他定會乘機入侵燕趙,那時燕趙勢將被迫退兵,合從軍不攻自破。此事仲父最是清楚,不如由他解釋。”


    呂不韋知他暗諷自己與田單勾結,心中大恨,隻好笑道:“少龍這番話不無道理。”


    察澤道:“大將軍尚未說出使合從軍陷於不利之法呢!”


    項少龍暗叫天才曉得,表麵則信心十足道:“戰爭勝敗,非是空口白話可道個分明,否則擅於作紙上談兵的趙括就不會有長平之敗,不過若儲君任微臣為統帥,先要允準微臣三個請求,否則此仗會是有敗無勝。”


    未待小盤發言,朱姬欣然道:“少龍有話請說。”


    繆毒眼中的妒意更盛了。


    壞蛋終是壞蛋,在這種國事為重的情況下,項少龍又於他有大恩德,但他仍隻是為私人的利益著意。


    項少龍豪氣橫生,正容道:“首先是將兵的問題,我要滕翼和桓奇兩人作微臣左右副將,同時在都騎和速援師分別抽調一萬和兩萬精騎,至於已調集的十五萬人,微臣則要去蕪存菁,減至七萬人,就此十萬之數,便足夠破敵。”


    眾人想不到他竟會自動裁減兵員,大感愕然。


    繆毒恨不得有機會在朱姬麵前掛折他,皺眉道:“敵人兵力龐大,五十萬之數還是初步估計,說不定對方仍在陸續增兵,現今少龍還把兵力裁減至十萬,即管加上蒙上將軍的十二萬兵員,總兵力仍末及敵人之半。這一仗如何能打?”


    呂不韋點頭道:“繆奉常這番話不無道理,少龍要三思才好。”


    項少龍心中湧起頗覺荒謬的感覺,他休假前呂繆兩人鬥生鬥死,為何忽然又似同一鼻孔出氣呢?


    小盤對項少龍的信心近乎盲目,道:“大將軍必有他的道理,大將軍可否解說一二。”


    項少龍從容笑道:“兵貴精而不貴多,五國聯軍人數雖眾,始終各軍互不統屬,在指揮和合作上肯定問題叢生,所以臣下針對此點,精簡兵員,不但可提高效率,又可增強士氣。何況用兵講求鬼神莫測,兵不厭詐之術。人多兼兵員質素低,隻會使微臣指揮不靈,反而致招敗績。”


    昌平君和王陵首先表示同意,這兩大軍方要員一表態,其他人那還有話可說。


    李斯問道:“對於蒙上將軍的十二萬人,大將軍是否會重新編整呢?”


    項少龍斬釘截鐵道:“這是必然的了。不過微臣須要親自察看他們的情況,方再作得決定。”


    朱姬對項少龍的信心隻僅次於小盤,欣然道:“少龍的第一個請求通過了,隻不知第二個請求又是什麽呢?”


    項少龍淡淡道:“第二個請求就是必須把蒙上將軍由前線召回鹹陽,指揮之權全交到微臣手上,否則此戰不打也知必輸無疑。”


    今趟連王陵和昌平君都要臉臉相覷。


    要知蒙驁雖連吃敗仗,但卻未曾敗得難以翻身,可算非常了得。兼之他用兵經驗遠勝項少龍,有他在前線助陣,縱使項少龍兵敗,亦不致任敵人長驅而來,所以誰都不敢坦率同意。


    呂不韋瞼上現出怒容,正要說話,小盤冷然道:“大將軍此說有理,軍無二帥,寡人完全同意。”


    呂不韋急道:“老臣認為最好由蒙上將軍退守第二線,始是萬全之策。”


    王綰、繆毒、蔡澤等都表態讚同此議。


    項少龍微微一笑道:“由函穀到鹹陽都是最前線,何有第二線可言,隻有放手給微臣展開敵人意想不到的戰術,微臣才可以少勝多,擊退強敵。”


    朱姬道:“少龍究有何妙法退敵呢?”


    項少龍恭敬答道:“這正是第三個請求,兵書有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故敢請太後、儲君和仲父予微臣絕對的信任,無論聽到什麽風言風語,均一概不予理會。因為此役將是出現先敗後勝的局麵,又是敵先長進後慘退之局。故在戰爭開始的階段切勿因小敗而失去了對微臣的信心。至於微臣所采禦敵之策,請恕微臣賣個關子,否則泄漏出去,就要不靈光了。”


    小盤拍案歎道:“大將軍確是非常之人,兵未動已對全盤形勢估計入微。二天後寡人登壇拜將,我大秦國的興亡,就交到大將軍手裏了。”


    就是這幾句話,使項少龍擔上了指揮全麵大戰的重任。


    臨時會議完畢後,項少龍再和小盤、呂不韋、昌平君開了一個小組會議,研究了在作戰各方麵有關糧食、後援等的細節,又議定了由烏果負責運輸補給,項少龍才能脫身。


    剛出宮門,繆毒在後方追來,客氣過後,繆毒與他並騎而馳,裝出歉然之色道:“剛才小弟隻是以事論事,少龍切匆介懷。”


    項少龍心中暗罵,嘴上答道:“繆兄太小看我項少龍了。這算得什麽回事呢?”


    繆毒歎道:“但有一事,我真是在怪責少龍。”


    項少龍愕然道:“是什麽事?”


    繆毒苦笑道:“少龍為何把美美送往大粱呢?至少該通知小弟一聲呀。”


    項少龍亦以苦笑回報導:“因為我怕繆兄反對,當時擺明繆兄爭不過呂不韋,與其便宜了那奸賊,不若讓美美到她歡喜去的地方好了。繆兄還要怪我嗎?”


    繆毒沉吟半晌,點頭道:“少龍坦白得令我難以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唉,真想不到現在我權勢大增,反得不到心愛的女子,一得一失,確教人惆悵。”


    項少龍明白他暗指要看朱姬臉色做人,首次觸覺到他內心的感受。


    無論繆毒如何壞透,總是一個人,有他內在的真誠和感觸。


    生命總有很多無奈的事。


    例如他麵對的敵人,其中有很多便是曾經把盞言歡的好友。


    最密切的莫如韓闖。


    假若要被迫殺了他,自己會有什麽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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