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總有一天,當你長大,你會做出同我一般的選擇。這是【銜尾蛇機製】,事件發生的前提是思考將趨於閉合地無限發散。【運營】招致【循環】,它與【輪回】彼此守望。


    一個是你要去做到,還有一個是所有人都要去做到。不用急著否認或者肯定,我的小殿下,你還未曾聽見神明的召喚。”


    阿那烺又不好好說話了,姬無忌聽不懂,可就是不知道該問些什麽,感覺他師父一番話已經涵蓋了一切答案,隻是他還無法領悟。


    “唉~”


    真無聊,今天是第五天了,我已經在這破地方待了整整五天!吃喝拉撒睡都得待這!真無語,等我們七兄弟中的誰成了族長,一定把這條死例給廢掉!可惡!


    怎麽這次抽簽,偏偏抽到我作代表跪這七天!?肯定是軒轅洱和夏肇也把簽子偷偷弄短了!我們前後腳去的大哥草屋裏,能坑我的隻有他們!


    軒轅洱是自東南部西進北上的一支小隊,他們本是開荒來的,但意外撞上了正在發展的玄鳥部落,所以被吞並了。


    當然也不怪他們,畢竟東崇玉,北愛鐵,南禮銅,西戀石,從地理位置上就注定了他們的武器裝備天然比我們差點。可惜玩戰術他們缺人,不然,那時輸的可就是我們了。


    說來也奇怪,哪有帶小孩來開荒的?


    算了,不計較他,說回夏肇吧。他是被俘虜的異部遺子,本來該殺,但是我們的王有容虎一躍的魄力,見他骨骼驚奇,若能好好培養,將來必是一名猛將,便收作了王位的繼承者。


    姬無忌一邊跪,一邊把烤幹的黑澀脆寬葉拿在手上,想到一件事就在葉邊緣摳個小裂給記下來,反正後麵都會忘,也就不在意形狀如何。


    這是為數不多能做的事了,以自省為名。想一過,記一功,積一德,好告慰上一場戰爭中犧牲的族民們。


    不過我覺得有空在這裏“反思”,還不如趕緊出征,直接做實事祭奠來得好!直接南下,先把無人區的土地搶過來,讓我們的人徹底控製黃河上遊源頭,然後治水上閘。這麽做,還剩下的異族,隻要想活就必得向玄鳥臣服!


    但是,阿那烺在聽完我的看法後,沉默了許久,最後給我的評價:我是他們七個裏最像有盤氏的。


    有盤氏,北海玄丘之王,也即玄民部落的始祖。玄民部落就是玄鳥部落的前身,傳說我們的祖先原有一身黝黑的皮膚,同廣袤的黑土地、黑獸一齊生存,但後來氣候發生了變化,雨雪夾帶寒冷蠶食了我們的生存空間。


    在蛻黑變紅的過程中,迫於無奈,我們隻能南下尋找新一片,適宜放牧,種植,生存的土地。《九天玄歌》就是一部由婦女們代代傳唱記錄下來的史詩,裏麵記錄了包括現在,共十一位王的生平政績。


    但史詩中的前六位王並不作有盤姓氏,他們是“幸存者時代”的人,也即“尋找符號”的第一批人。


    阿那烺是這麽稱呼他們的,“造字者”、“測繪者”、“冶金者”……很多頭銜。那個時代似乎沒有語言,而《九天玄歌》的上半部也是更為拗口的古字。由於戰爭和遷徙,很多老人在路上死去,他們被就地掩埋,當作故鄉的路標,歌的上半部也就越來越少人會唱了。


    “經天的漏鬥,日伏日升,百山河來往。昭昭兮夭夭,染染兮乓乓,俊風從何處刮來?是天開了……”


    後麵是什麽?


    忘了,反正該背的時候已經背過了,再說,我五音不全,唱起來可難聽了。如果有機會,倒是可以期待阿那烺的祀歌,她會唱得更悠揚空靈一些,像深峽急流的淺溪,遠處還有瀑布與山風為其和聲。據說,按這樣的技法唱,這歌就是獻給山神的禮物了。


    “是天開了,有神明至,毛甸匆匆兮。均律噫,偰構梵天,善落有異予。鹹風有兆兮,漫漫拓,終洛苒苒不負卿……


    怎麽不繼續念?是忘了嗎?無忌。”


    “師父!”


    阿那烺端來了我們今天的午飯。一路走來,她看上去與昨天和前天都格外不同。她穿上了甲胄!


    絲鐵繞骨,板甲被上層布遮罩,但未被完全遮蓋的區域,都早早畫上了“血祀符”——一種以三牲上祭神明後,取血兌水,加入特殊草藥汁液,具有驅蟲、觸麻、辟邪功能的祈福語,神明的語言。


    看著真叫人擔心,姬無忌雖然想是想兵貴神速,避開大戰,險招致勝,但那是有前提的,比如完全不用考慮出征之人是死是活,要出多少人,要派誰上去作指揮……


    上一場戰爭就有很多人負傷,大多是嚴加訓練的戰士,為了確保下一場可能突然爆發的戰爭,這次的主動出擊,恐怕就是師父領隊的那支精銳了。


    “師父,你是不是把我昨天想到的邪道跟王提了?你都穿上戰甲了!”


    小短眉一皺,姬無忌接過盛裝食物的大葉,滿心鬱悶,又氣又怨,倒不是怨的他師父,而是怨的他自己:你怎麽就這麽多嘴呢?!姬無忌!


    阿那烺少見他這般模樣,著指尖輕點他皺起的眉心,輕輕揉開,好笑道:“小殿下,你自信過頭了,王還沒窮覺到全然相信你的奇思妙想。隻是飯後,我們就要開始遷徙了。一路上,我會同其他身強體壯的婦女一起披帶骨甲任守衛一職。”


    “遷徙?去哪兒?回北海嗎?”


    姬無忌伸手揉攢阿那烺觸碰過的眉心,揉過後,還喜歡像小獸般晃晃頭腦,似乎要把蹭到的什麽髒東西給甩出去,但那輕晃中狡黠明辨人心的圓眼又是那麽的在意,自己在誰眼中的可愛模樣。


    就知道這小家夥會問,阿那烺一手抓起烤羊腿扯一口,一手把腰間的削肉小刀拔出來,在土地上劃幾道。


    她圈幾個圓,說,這是我們現在待的地上,在祁山山背的這邊,易守難攻。她再畫幾個三角,說,這是敵人的動向,在黃河下遊一帶,燭龍族和應龍族正在相互爭奪領地,它們的體質比人族要更強健,戰後不久很快複原,而下遊平原物資豐富,如果跟它們打持久戰,我們必輸。


    “幸好有燭龍族幫我們吸引注意力。”


    姬無忌邊吃邊聽,不時發表看法。


    “不止是燭龍族,南有昆侖英招等部落,強大的軒轅族對上了他們,暫時沒功夫管我們。但如果他們的紛爭在短時間內結束,那麽早晚跨越大江開拓新地的軒轅族必將成為我們的對手。”


    “聽起來,我們似乎到了一個很危急的境地。”


    姬無忌也發覺了,打不了持久戰,就算下一場跟應龍真的打贏了,也不可能幹得過與昆侖部群融合後的軒轅族,早晚要被吞沒。而且是我們玄鳥先吞掉了軒轅洱他們那隻小隊,人家師出有名。


    收好削肉刀,阿那烺將葉片把碎骨盛裝,走遠些拋到別處去,才又折回來跟別人一塊收拾東西。


    計劃中,這座為死去的戰士們禱告守靈而臨時搭建的祭祀神殿將被拆除。我們西遷後不久,無人守衛的祁山將很快就被能飛會噴水的應龍族搶占。


    而王也不真是一個全看天意的人,早在上一場戰爭結束後,我開始跪祠堂的第一天,這個西遷占領無人區的計劃就被早早提出。


    隻是,我沒有想到,王的計劃不是“鎖水”,而是“蓄水”,黃河的汛期就要到了,雨季就要來了,如果沒有足夠的水道和湖泊作儲水池,那麽大河溢出來的水,從高高的山落下,而後一直飛速奔流,蔓延到下遊……這就成了一場有天意指示的勝利!


    除開龍族外,還有其他部族,更多是不會飛的,若果沒及時撤離,恐怕會全滅。


    在我們的史詩裏,這並不是慘無人道的神話,也不是我們第一次利用自然的力量,去打擊異己。古六王中,有位“虞玄氏”,傳說,它能操縱北海,是名副其實的北丘之王,可引動海流沿河道逆勢而行,而後上漫至某地,使該地區的五穀凋敝,眾草木凋零,人皆暴斃而亡,十分詭異。


    聽上去,這位王就不太像人,更像海怪,或者說阿那烺口中的魚人族。它們生活在海溝或海床附近,通過吟唱,用不同節奏和聲調的歌聲向海水賦能自己的意誌,而後催生出“海魂”。


    據說,平靜的大洋麵上,如果既無風雲,又無雨氣,卻突然爆起狂風大浪,就有可能是魚人族的傑作。它們改變了海水不同層次間的流速和流向,進而製造無端的“嵌口”,使水與水之間產生矛盾,進而製造機會調轉水的矛頭……


    這些都是師父忙裏偷閑教我時,我總不好好學,師父就拿來作讀書獎勵的怪談,是她從他父親和她的老師口中聽回來,記下來的。


    好像有本書,從“尋找符號的那批人”開始,他們就一直在代代更新編纂一本書,世世代代遊走在世界各地的這樣一批人,沿途將已有的資料去發送副本到各部族的有緣人,已確保傳承不斷。


    書名是……《九江山海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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